《陈罪书/养崽为患》东方祁月

205、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太子有令，封锁城门——”
　　不知何事惊动了京营，东都十二道城门齐齐关闭，各个卫所将街道把守起来，禁军也全体出动，开始排查内宫。
　　一阵兵荒马乱尘土飞扬，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阵仗，这事一定非常严重。
　　东都百姓联系起不久前响了万声的丧龙钟，到也不难猜到，封锁皇城与皇帝驾崩有关。
　　市井流言散播得极快，太阳刚刚落下山去，宣帝被国师玄萧刺杀的传闻便传遍了东都。
　　巫铭是从泄洪沟里一路把人带出天牢的，玄萧没料到巫铭会撇下满府邸的宾客来劫狱，故而也没有任何事先的安排。
　　逃亡的一路，巫铭不曾与玄萧有一句交流，只一个劲的跑。
　　好不容易躲到这么个地方喘两口气，巫铭还是没有要理玄萧的意思。
　　“阿铭？”玄萧试探着喊了巫铭一句。
　　巫铭还是不肯正眼看玄萧。
　　“阿铭，错在我身，是我对不住你。”
　　“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听到这话，玄萧一愣，他本以为巫铭是因婚事在与自己置气，却没想到巫铭是在气这个。
　　“若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在牢狱里枯坐等死？你这样做，不也是抛弃我？”巫铭眼里透着委屈。
　　“提出联姻的人是我，既然错是因我而起，便该由我终结，我同样希望你活得幸福，而不是勉强地和不喜欢的人被迫在一起……”玄萧说着，就要去挽巫铭的手。
　　“所以你就自己上赶着找死？”巫铭故意躲开玄萧伸出的手。
　　玄萧刚要继续说什么，却忽然对上了巫铭变得晦暗凶狠的眼神，玄萧后背莫名升起一阵寒意。
　　果然下一秒巫铭就捉住的玄萧的手，将人狠狠往后一压：“玄萧，你的命是我的，与其让旁人杀你，不如便宜便宜我？”
　　一连串的反问，玄萧发觉今日的巫铭尤其咄咄逼人。
　　“你们几个，到下面看看——”
　　巫铭耳朵轻微地动了一下，又重新背起玄萧：“官兵追过来了，一会再好好和你算账。”
　　“你我的宅邸肯定是回不去了，玄辛梓已经看到了你的脸，他知道是你劫走的我，想来城门已经封锁了，我们出不去。”
　　“谁说我要出逃了？”巫铭侧过头，朝背上的玄萧勾唇笑道：“今晚本应该是我们两个的洞房花烛夜啊……”
　　直觉告诉玄萧，巫铭肯定没憋好屁。
　　巫铭在黑暗中奔跑，玄萧耳边风声浒浒，很快他听到窗户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下一秒，屋子里的红烛被点亮。
　　玄萧看清周遭的一切。
　　这里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瞧着像是船舱，舱内挂着许多红绸，而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挂着红色帷幔的木床上。
　　他侧头看去，舱室的地板上还放着一捆红绳……
　　玄萧心道，这指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窸窸窣窣的嘈杂声不远不近，被厚厚的舱板隔在外面，仔细听辨，好像有觥筹声和欢笑，还有歌舞乐声。
　　“猜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了？”巫铭一把撕扯开玄萧的衣带：“早在瓜州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对这种地方很是熟络，听山千仞说，你从前在这种地方待过很久，真是可惜，没能亲眼看见那时候的你，否则我一定早早就把你捉来，关起来只给我一人享用了。”
　　巫铭的话越说越不着边际，听得玄萧想骂娘。
　　玄萧想把人推开，可巫铭却纹丝不动。
　　“你怎么躲花船上来了？”
　　“这原本是师父为我与十四姑娘准备的新婚游船，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心思龌龊。”
　　玄萧纵是冤枉，却也无从反击。
　　说着，巫铭不知从哪找出一套艳红的女装来，扔在了玄萧身上：“不想被抓回去就穿上。”
　　玄萧见是女装，不由地皱眉，一番挣扎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了衣裳，就在他准备系扣子时，巫铭却用绳索将他的双手给缚在了床头。
　　“巫铭你……”
　　“夫人，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该改口了？”
　　听了这话，玄萧只觉一阵羞耻，整个人从上到下都红了。
　　“你不喊出声，一会谁也跑不掉。”
　　玄萧经过一番挣扎，小声道：“夫、夫君……”
　　巫铭握着玄萧把柄，逼他就范：“听不见，还有，谁家小娘子会是这种声音？别忘了，我可是你救命恩人，要不是我救你出来，你就得被宫里那位弄死了……”
　　“你别得寸进尺！”玄萧低吼。
　　“不喊也行，你就这副模样让人发现吧，我走了。”说着，巫铭就做出要离开的动作。
　　“别……夫……夫君，夫君……”玄萧不假思考地迎了上去。玄萧生涩地夹起细柔的声音，感受着指尖游走过面颊的酥软。
　　巫铭被取悦到了，满意地吻了玄萧的唇。
　　不知何时，屋外又下起雨来。
　　舱外也变得嘈杂，隔壁房门被人打开，接下来便是讯问声。
　　“来了。”巫铭把人挡在内侧。
　　下一秒，房门被撞开，官兵“咦”声。
　　为首的仓促扫了一眼床榻，那床底很空，一眼望得到底，根本藏不了什么人。
　　屋里也没有柜子之类的陈设，怎么看也不是能装人的地方，听人一口一个“夫君”，想来无非就是夫妻作乐而已。
　　上头说是两个男子出逃，看这里的情况便能排除了。
　　官兵转身带上房门，临走前还不忘补上一句：“小两口玩得真花。”
　　“原来我的阁主大人喜欢被人看啊？”
　　玄萧的思绪被巫铭一句话猛然拉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卸货了。
　　“胡说八道！”
　　玄萧怒，猛然发力，一把滚向榻内，把巫铭反制在下：“给你点颜色你还开上染坊了！”
　　“老夫本来还因这事愧疚着，想着纵一纵你也无妨，你竟还想叫旁人看我？”
　　这回轮到巫铭慌了：“我没有，分明是……”
　　“狡辩。”玄萧一转攻势，枪口作出待发姿态。
　　巫铭感到门口多了一堵墙，心下大惊，想反抗，却被人死死压着。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话没说完，巫铭忽然发觉不对——玄萧腿似乎好了。
　　“你才发现？”玄萧嗤笑一声：“你真当老夫愚忠到上赶着给那废物偿命？没有十足的把握，老夫怎会贸然出手？”
　　巫铭很想知道玄萧的腿为什么突然好了，但很显然，现在这衣服剑拔弩张的姿态并不适合讨论这个话题。
　　愣神间，玄萧微微抬起一些，挪了挪位置，竟主动坐下。
　　巫铭：？！
　　玄萧长舒一口浊气，咏叹似地出声。
　　一串接连不断的雨珠滴落，与舱外的雨声交杂在一起，雨珠打在水面上，些许交融，些许被击碎成更小的水珠，又从水面重新弹起，细碎地落回水面，水波纹在水面酥酥漾开，最终融为一体。
　　“你为什么不……”
　　玄萧俯身吻住巫铭道：“会很疼，我舍不得。”
　　巫铭老脸一红，不知怎地想起一年前的除夕夜，那晚他满腔愤恨，血丝驳杂时，玄萧也不曾怪过他半句……
　　“玄叔叔，我来吧。”巫铭想翻身。
　　玄萧死死压着对方，没有让位的意思，他居高临下道：“老夫是长辈，理当在上，今夜你若不能以此叫老夫满意，老夫就不要你了。”
　　巫铭大惊，使出浑身解数。
　　秋雨寒凉，舱内却是灼热的，他感到上头的人一点点化开，一个不留神，再次结束。
　　“阿铭，有心事？”玄萧尽管也垂了头，但明显还未满意。
　　他面颊还红着，笑容带着几分轻浮：“天道盟的少主就这点本事，还想让我逆命阁阁主伏低做小？”
　　巫铭咬断紧绷的红绳，索性抱着玄萧起身，玄萧一个激灵，后续挑衅的话卡在喉咙里，化作青烟外泄，零零散散凑不出一句整句来。
　　过来许久，窗外雨声歇了。
　　“玄叔叔……我真的没有了……”
　　玄萧趴在对方身上，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一滴都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那这回就先饶了你。”
　　玄萧可不会承认，自己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