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脾气兜子

2、暗潮

　　来迎的是萧远的近卫萧无明，陆东雪刚踏入城门内，便被左右侍卫用锁链捆了个结实。
　　“陆统领的九曲龙骧环可还围在腰间?”萧无明似笑非笑，一手轻轻摸到陆东雪腰间。
　　“萧大人就是如此管教下属的吗?”
　　萧无明冷哼一声，将腰间的手收回，伸到陆东雪眼前：“我这小指的仇，今日是不是也该说个清楚呢?”
　　“萧侍卫小指的仇算到老夫头上便是，与陆统领无关。”宋世锦下了城楼，“无礼数，松绑。”
　　萧无明抬起头笑了笑：“宋丞相可听说过她的九曲龙骧环?为保您与圣上的安全，恕卑职不能从命。”
　　“无妨，属下并非身娇体贵的王族贵女，宋相无需与他争辩。”陆东雪踢踢脚下的链条，走到宋世锦面前。
　　“书信内容牵扯甚广，宋相可否寻一处清净之地相商?免得被一些闲杂人等听了散播出去。”
　　“闲杂人等?呵~丞相手无缚鸡之力，你怕是要寻个清净之地动手吧!”萧远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剑，直指陆东雪心口。
　　“我若真要动手，就你二人的水平，即便让你三招，你也活不到明天!”话间，将整个身体后倾，晃眼间在腿上绕了三圈，将拉着链条的士兵扯倒在地，跃身而起，踢飞了萧远手中的剑。
　　“剑拿的如此不稳，也敢号称习武之人，此等身手也配争藏月。”
　　萧无明见势，连忙将锁链紧紧踩到脚底，正要动手被萧远制止：“藏月乃我萧家世传神兵，争不争轮不到你这怪物评判，松绑。”
　　萧远一改往日的谨慎，令陆东雪有些诧异。看出了她脸上的疑惑，萧远将剑捡起收入鞘中：“你说的没错，我与无明二人皆不是你的对手，区区一条普通铁链也困不住你；你能踏入这城门是因丞相心怀天下百姓，希望陆统领收好腰间的龙骧环，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随我来吧，你二人在此等候。”
　　见两人进了屋内，萧远摆了摆手，萧无明几步靠过去：“速去面见圣上，传，宋丞相下令放陆东雪进宫。”
　　“丞相不是……”
　　“你我二人阻拦不及，内殿需做好守卫。”
　　“是。”萧无明驾马向晟和殿奔去。
　　信件一张张一列列铺陈眼前，宋世锦双手发抖，斟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陆东雪轻轻坐下：“辰洵王唤您一声老师，年仅20葬在那荒凉之地，您用命保当今圣上，他做的事可值得您如此忠心?”
　　宋世锦将手里信件一推，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抿：“凭你一面之词，老夫如何相信?退兵十里，我要见长公主。”
　　“昭宁公主围攻皇城二十日之久，为何无兵马来增援?您当真不明白?”陆东雪将信件一张张再次推至他面前，“您不敢看，是因为您不敢信，皇城永远都等不来援兵了。”
　　“住嘴!”宋世锦一阵眩晕，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即便真是如此……当今圣上那也是先帝亲封!昭宁举兵攻城!乃不忠不孝!女子夺政，成何体统!”
　　“明知是昏君，也要继续扶持他吗?!残杀手足，不顾民生!也配为一国之君?”陆东雪在心底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宋相的态度果真如昭宁公主所言，将愚忠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宋世锦为相四十年有余，辅佐先皇三十几年，忠诚尽职；可惜为人刚正直率，横撇竖捺都一一按规矩遵循，靖安帝在他面前装的一脸纯良，师生二十年情谊，说动他放弃，着实有些困难。
　　宋世锦思索再三，将桌上的信件整理完毕，重新放入信封，“取下你身上的龙骧环，与我一起，当面同圣上对峙!”不等陆东雪张口，接着又说道：“你放心，老夫只要活着，必定护你周全；谁若敢对你动手，必要先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陆东雪笑了笑，解下腰间的武器递到宋世锦手中，“卑职这条命从现在起，可全都握在您手里了。”
　　晟和殿内，靖安帝搂着身旁的美人，看着地上跪了许久的萧无明笑的前仰后合，四周静寂无声，癫狂的笑声惊起他后背一层冷汗。
　　轻轻吻上身侧人雪白的锁骨间，呼出的气息如微风拂颈，引得美人笑声连连；此情此景，好似二人在后宫旁若无人般亲热，地上的萧无明赶紧垂下头。
　　“爱妃如何看待此事呢?”笑声戛然而止。
　　“有宋相在，圣上无需担心。”裕贵妃吻向皇帝的唇，两人交缠在一起。
　　“啊!”
　　萧无明瞬时抽出长刀健步上前，仔细一看，靖安帝手里的十字刃自裕贵妃后心直直插入，鲜血顺着刀槽流到龙袍之上，触目惊心。
　　“皇上……您这是……”
　　“贵妃最爱的人便是朕，朕相信，爱妃愿意为朕去死，这一刀就当是还了皇后的命，免得她的怨魂日夜纠缠你。”靖安帝一把推开怀里的人，看着她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美眸之中，满眼的不可置信。
　　“刚刚的事就当没有看到，萧远的位子以后便是你的。撤去门口所有守卫，传宋相与陆统领面见朕。”
　　萧无明领旨退出殿门。与萧远想的差不多，靖安帝果真不会束手就擒，不会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宋世锦以命相威胁这一件事上。
　　靖安帝看着躺在地上已无气息的人，合上她的眼；抽出十字刃细细擦着，“老东西，亏得朕如此信任，竟敢放那个怪物进来!”擦拭干净后收到腰间。一个黑衣人从屏风后出来，“陆东雪身上没有武器，龙骧环在宋相手中，现在是杀她的好时机。”
　　“杀她一个小小统领无用，信件已经看到了，老东西必定会找朕来寻说法，现在重要的是稳住他；陆东雪若死在宫内，会加深他的疑虑。”
　　“宋相来找您，便是不信任。”
　　“不信任朕不代表一定信任昭宁，如果真的实信了信件的内容和那怪物的话，城门早已大开了，朕现在已经从这皇位上下去了。”
　　“当面对质，圣上有何安排?”
　　“你仔细躲好，不要被陆东雪察觉到；进殿之后，将龙骧环还给她，支开宋世锦，记住了。”
　　“遵旨。”
　　门外传来宋世锦求见的声音，黑衣人一跃入屏风之后自窗翻出。
　　“进。”
　　一见宋世锦，靖安帝撩起龙袍双腿跪下，“圣上怎可如此!”惊的他赶紧上前下跪扶起皇帝，“老师，请受学生一拜谢罪。”拨开宋世锦的手，毅然决然的磕起了头。宋世锦急得满头冒汗，“圣上您这是折煞老臣啊!自古以来从未有君王跪臣子，求您快快起身啊!”抬头向陆东雪求助。
　　陆东雪一把拎起地上的皇帝，见他浑身是血心里一惊。
　　“您这是……”看着龙袍上的鲜血，宋世锦细细摸索着皇帝浑身上下，着急寻找受伤之处。
　　“老师不必担心，这是裕贵妃身上的血。”说完让开视线，露出躺在地上的尸身。
　　“这是?!”
　　“裕贵妃拿刀逼朕退位……欲要投靠昭宁公主，朕……朕失手杀了她……您教导朕要仁心治国，朕却杀了人!”靖安帝抱着头趴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宋世锦心疼的扶起他，搂到怀里；陆东雪眉头紧皱，不知道这昏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听闻您已两日未进任何水米?”怀里的皇帝抬起头红着眼问向宋丞相，“无妨，老臣前来是有要紧事询问圣上。”
　　直起身子，“好，今日朕定会解答宋相与陆统领一切疑惑之处，您年事已高，还请去偏殿吃些东西补补体力，到时一同商讨。”
　　陆东雪听到此话，开始用余光仔细搜寻殿内。
　　“听闻老师收了陆统领的九曲龙骧环，您将此物还给她，门口侍卫也已撤去，还请陆统领放心。”靖安帝一脸真诚的看向陆东雪。
　　“面见圣上本就不该带任何兵器，陆统领自愿将武器放到老臣手中，圣上不必多心。”宋世锦紧紧捏住手里的龙骧环。
　　“皇姐身边的人，想必是懂规矩的，朕为一国之君，更要懂规矩才是，老师将此物还给她吧。”见靖安帝再次命令归还武器，宋世锦将手里的龙骧环还给了陆东雪，低声一句：“望陆统领不要辜负皇上的信任。”
　　“宋相放心便是。”接过龙骧环，并没有围在腰间，而是顺势放到了地上。宋世锦见如此，便安心随侍卫去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