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女友》林安眠

3、2 走，跟哥哥回家

　　之后几日，裴煦一直都在公司住着。任何与苏翎相关的事，就如他所说那般，都是交给助理处理。苏翎几次打电话给他，他都一律拒接。他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觉得，既然决定要断，就索性断干净，即便他会因此痛苦不已。
　　他本以为，他和苏翎能就此疏远，却没想到，他接到了苏翎导师的电话：“苏翎好几天没来学校了，还提出要换导师，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电话都没听完，裴煦拿起车钥匙便冲出公司大楼。

　　裴煦发现苏翎的时候，苏翎仰面倒在家中浴室里，身体高热，面无血色。
　　自两人分手已过去五天，苏翎最后一次联系他也已过去三天。裴煦不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更不知她昏倒了多久。

　　经过医生检查，苏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多日缺乏睡眠，又几乎未曾进食，身体虚弱，着了凉。
　　比起身体健康，医生更为担忧的是苏翎的精神状态，因为苏翎左手手腕上，有五道触目惊心的割伤，所幸伤口并不深。
　　许是因为多日未眠，苏翎睡了很久。裴煦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眼睛直直地盯着苏翎手臂上的纱布。
　　此刻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和苏翎的关系。
　　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裴煦一点一点开始回忆。
　　思绪再次回到11年前。

　　那晚和苏翎谈话之后，裴煦心中就做好了退学的打算。
　　一日，裴煦回到家，看到苏翎直直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是专门在等他回来。
　　裴煦一看到苏翎就止不住笑意：“傻坐着干什么？”
　　走近了，裴煦才看到苏翎一脸的不高兴。
　　裴煦：“怎么了？怎么板着个小脸，谁惹你不高兴了？”
　　苏翎一脸严肃，小大人般地开口：“你今天一天干什么去了？”
　　裴煦愣了一下，故作轻松：“上课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苏翎气鼓鼓地指责：“你撒谎！你班主任都来我班上找我了，说你都三天没去上课了！”
　　裴煦脸上的表情僵住，他没想到老师会去找苏翎。但仔细想想，他和苏翎一个学校，家里情况又特殊，去找苏翎怕也是逼不得已。
　　裴煦内心沉重，却还满是玩笑的口吻：“怎么？我们翎翎翅膀硬了，都想当家长教训哥哥了？”
　　“裴煦！”苏翎气得一下子哭了出来。
　　裴煦第一次被苏翎连名带姓地叫，愣了一下，收齐玩笑的态度，在苏翎面前蹲下，帮她擦眼泪。“好了，别哭了，是哥不对。”
　　苏翎：“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裴煦心中有所隐瞒，回避道：“你不也有不想上学的时候吗？哥哥还不能逃次课吗？”
　　苏翎：“你能跟我一样吗？今天你班主任和我说，你马上就要参加化学竞赛和物理竞赛了，怎么能不去上课呢？”
　　裴煦笑容渐渐收敛，沉默片刻，低声说：“哥不念了。”
　　苏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不出话来。
　　裴煦重新抬起头望向苏翎，面上恢复淡淡的笑：“哥不上学了，挣钱给我们翎翎买漂亮的小裙子穿，好不好？”
　　苏翎眼泪涌出来，哭着说：“你怎么可以不上学呢？还有一年你就要考大学了。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以说不念就不念了？！”
　　裴煦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中蓄起了泪。
　　苏翎渐渐冷静下来，认真地说：“我也可以去挣钱的。楼下饭店的雯雯姐只比我大两岁，她就不上学，在餐馆打工。我也可以的！”
　　裴煦满是心疼，握住翎翎的手，坚定地说：“雯雯那么做是因为她没得选。但你不一样，你有哥，你有的选。”
　　苏翎止不住哽咽：“可是爸爸一直都希望你考个好大学。爸爸说过，以你的成绩，能考上顶尖的大学。爸爸现在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不可以辜负他！”
　　裴煦听得心碎，他把苏翎抱在怀里，低声哽咽：“爸爸也说过，要我好好照顾妹妹。爸爸会理解的，他不会怪我们的。”

　　那天他是如何将苏翎哄好的，裴煦已经不太记得，但他记得第二天一早，本该去上学的苏翎却不见踪影。正不知去哪里找苏翎，一通电话忽然打到了裴煦的手机上。裴煦毫不犹豫地接起：“喂……对，我是！火车站？！好，麻烦您照看她一会，我现在就过去。”
　　裴煦赶到的时候，看到苏翎孤零零地坐在车站值班室外的椅子上。
　　他走过去，因为生气，语气有些冷：“跟我回家。”
　　苏翎却是倔得很：“我不回去！”
　　裴煦气不打一处来：“不回家去哪？你以为，你个连身份证都还没办的初中生能去哪？”
　　苏翎故作蛮横：“那你帮我买张火车票，我要去找那个人。”
　　裴煦愣了一下，从反应过来“那个人”指的是谁，忍不住问：“‘那个人’？你连叫他爸都不肯，还说要去找他？”
　　苏翎：“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帮我买张车票就行了。等我找到那个人，我就让他把车票钱还你。”
　　裴煦被气笑了：“不用我管？”
　　苏翎：“我就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亲哥！我要去找我亲爸了。”
　　闻言，裴煦止不住得难过，语气变得严肃：“你真的要去吗？”
　　苏翎听出裴煦的语气变化，莫名胆怯，说不出话。
　　裴煦轻叹，牵起苏翎的手，温柔地说：“跟哥回家吧，好不好？”
　　苏翎一阵委屈，哽咽着说：“我去找那个人，你就可以继续念书了。”
　　裴煦微笑着摸了摸苏翎的头，轻声说：“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分开了。和哥哥分开也没关系吗？”
　　苏翎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一把抱住裴煦，埋头哭了起来。
　　裴煦：“所以啊，和哥哥回去吧！”
　　苏翎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说：“可是你不能不上学啊！我都想好了，我们只分开一年。等你考上了大学，再来接我嘛！就只有一年而已。”
　　裴煦温柔而坚定地说：“一天都不行。你今天这一出算是让我明白了：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我不准你走，明白了吗？”
　　苏翎：“可是……”
　　裴煦明白苏翎心中的担忧，微笑道：“翎翎，你信哥哥吗？哥就算不上学，也能出人头地，带你过好日子，你相信吗？”
　　苏翎被裴煦的自信感染，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
　　裴煦露出大大的微笑：“走，跟哥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