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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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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南溪道长,您这手怎么受伤了!我来帮您包扎一下吧!”
如今已是后半夜,出不了城也不方便找客栈,几人打算天一亮就出发,趁现在暂且休息一会。
找了个无人的僻静地方,两个男人去生火,无事可做的月兰便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同样为女子的南溪身上。
月兰不得不承认,面前女子虽然一身灰布道袍,却难掩旖旎身姿,明明未施粉黛,却依旧绝色姿容,哪怕是她这种混在皮相堆儿里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月兰瘪瘪嘴,酸溜溜的眼神又往下扫了扫。
然后她就发现,南溪右手一侧,竟然有着明显的划痕,划痕较深,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与黑衣人撕斗了那么久,难免一时不察。
而且这种小伤,也不在南溪的关注范围。
如今听月兰喊出声来,她才低头看了看。
“无妨,小伤。”
“哎呀!南溪道长,这女人的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啊,可不能伤到,这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好了,来,我帮您包扎吧。”月兰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南溪却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来便可。”
这样的小伤,原本她是不需要包扎的,可她不愿与月兰多费唇舌,与其解释起来麻烦,不如直接包扎上。
她说着就撕了一侧衣角,单手给自己包扎。
见南溪一副完全不需要她帮忙的样子,月兰撇撇嘴,“道长啊,您别怪我话多,这女人啊,那就是需要疼需要爱的,就得需要人在身边照顾,像您这样,什么都亲力亲为,那别人想照顾您也没机会啊!”
“我本就可以自己解决,为何要麻烦别人?”南溪道。
“看,我就猜到您会这么说。道长虽是出家之人,可终究还是女人,女人啊,就应该适时示弱,这样那些个男人看着啊,才愿意疼你爱你,什么都顺着你啊!”月兰说着,笑的柔媚万千。
南溪简单包扎完,放下衣袖,“不需要。”她道。
“哎!”月兰拿出怀中帕子,给自己干净白皙的手仔细查了一遍,“道长是出了红尘的人,不稀罕那些个男人不奇怪。可女人啊,终究还是应该有些女人的样子,您看您,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跟您说上一句话都能冻出一身鸡皮疙瘩来,这哪里会讨人喜欢呦!”
“月兰姑娘这就说错了,千娇百媚的女人惹人爱,冷若冰霜的女人同样有人喜欢。”
说话的是捡了树枝回来的翟浪。
张廷迁跟在后面,怀中也抱了一大捆干树枝,走起路来带了几分踉跄。
张廷迁一个富贵出身的员外,打出生起就没干过这种粗活,这也算是他人生新体验了。
“老爷辛苦了。”见二人回来,月兰眼疾手快地迎了上去,又是捶背又是揉肩的献着殷勤。
美人在身旁伺候,张廷迁刚刚的烦躁扫去大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翟公子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啊?冷若冰霜的也有人喜欢?谁喜欢?”一边给张廷迁擦手,月兰一边问道。
看着对面美人在怀,又悉心照料的张廷迁,翟浪砸吧砸吧嘴,将树枝放好,一屁股坐到了南溪身边。
“这个嘛~”翟浪说着,故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溪一眼,“若是像道长这样的,我就喜欢。”
“咯咯咯~”月兰先笑出了声。
“翟公子不愧有平丘第一风月公子之称,这连……咳~也不放过呀!”
说着,她还特意觑了一眼一旁的南溪,见南溪道长依旧一副置身事外、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挑衅似地冲翟浪又笑了笑。
“月兰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此生我翟某人能遇见道长大人,那是我翟某的幸运。对了,道长大人,翟某还不知,您出自哪座贵观啊?”
南溪对刚刚二人的对话并未在意,见翟浪问起,她也没隐瞒,“凤湖山,青枫观。”
“青枫观~”翟浪低声念叨着,“翟某见道长大人身手奇绝,敢问师承……”
“家师玉清散人。”南溪道。
青枫观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观,她师傅也为人低调,鲜少有人知道。
果不其然,连翟浪这样混迹市井之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翟公子没听说过也正常,那青枫观啊,与那些什么紫阳观、明月观啊都不一样,青枫观的观主就是玉清散人,而玉清散人为人向来低调,道观又建的隐蔽,知道的人自然不多。可是玉清散人可是一位世外高人,医术高超不说,炼制丹药的本事更是一绝。这不,张某也是听人说,才慕名而去,去了很多次才求得玉清散人的应允,每年给张某炼制七颗丹药。”
说到这,张廷迁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虽然他花了大价钱,可能得到玉清散人炼制丹药,是多少人想花钱都求不来的,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事。
“是吗,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我翟某今日也算长见识了。不过虽无缘得以见到玉清散人风华,今日能机缘巧合结识道长大人,也是我翟某人一大幸事了!”
“没错没错,道长大人风华绝代又武功高强,不愧是玉清散人的弟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火朝天,而作为谈论的主角,南溪道长,却是在一旁安静地打坐,缓缓合上了眼。
二人:“……”
“老爷,这忙了半天,一定口渴了吧,来喝点水吧!”月兰说着,递过一个水袋。
“还真有点儿渴,还是我的月兰宝贝儿最贴心。”张廷迁笑眯眯地将月兰拦在怀里,完全不在意旁边还有另外两个人,直接将人托着腰坐到了自己腿上。
南溪道长一直闭着眼,虽说看不见,可依南溪的武功,单纯听周围细碎的声响,也能大体猜到二人行径。不过她并未受丝毫影响,依旧面沉似水、泰然入定。
而一旁的翟浪不仅听的清楚,看的也十分真切。
这本应是一个略带尴尬的场景,寻常人怕是要找个借口躲开些,即便不躲开,起码也会错开眼,避免撞上更尴尬的画面。
可那翟浪岂是什么寻常人,此情此景,他不仅没有丝毫不自在,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二人一番。
就差再凑近些仔细观摩了。
二人你侬我侬,或者说压根儿没有顾忌,倒也对翟浪的目光未曾注意,依旧卿卿我我地说着小情话,时不时还互相投喂着。
若不是知道二人身份,旁人看了,还真以为是新婚燕尔的一对儿小情侣。
翟浪狭长的眸子别有深意地弯了弯,转而歪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南溪。
伸手拿起另一个水袋,抬手递到南溪身前,笑呵呵道:“道长辛苦了一晚上,也口渴了吧?”
南溪闻言,竟睁开了眼。
翟浪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南溪道长这么给自己面子,原本他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正喜笑颜开的准备将水袋再往前递一些,就见南溪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葫芦。
翟浪:“……”
“呃~那个,刚刚我和张员外捡树枝的时候,还顺便摘了几个果子,道长也充充饥吧。”翟浪将果子在袖口擦了擦,笑地一脸殷勤。
然而,他的笑容没有持续太久,他就看见南溪道长从怀中又拿出一个饼子。
翟浪:“……”
“呃~呵呵,道长果然是心思缜密、思虑万全,深谋远略啊!”翟浪尬笑两声,自己给自己台阶地抱了抱拳,“那翟某就不打扰道长休息了,翟某就在那里,道长大人若是有事,唤我一声便可。”
翟浪这边说的热热乎乎,可是南溪那边……
安静的眉眼,微微敛着,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仿佛没听见翟浪的话一般。
翟浪:“……”
“呵呵,也是,道长大人武功高强,能有什么事,是翟某思虑不周,说错了。可这荒郊野岭的,也不知晚上会不会跳出些什么魑魅魍魉,翟某若有不敌,还得烦劳道长大人伸出援手了。”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
这点小困难难不倒他翟浪的。
果不其然,这一次,南溪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回应。
翟浪剑眉一挑,甚为得意。
正准备去休息,却见刚刚还在你侬我侬的月兰不知何时看了过来。
“呦!我说翟公子,没看到人家道长大人都不愿意搭理你吗,您怎么还一遍遍地扰人道长的清静呢!”
月兰这话,看似是为南溪抱不平,带着对翟浪的几分嗔怪,却又在软声细语中夹枪带棒。
至于这枪棒指向谁,只要不傻,都听得出来。
而原本打算到一边休息的翟浪也在听到这话后,又一次实实惠惠地坐了回去。
“月兰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道长大人哪里有不愿意搭理我了?我问要喝水吗,道长大人就拿出装水的葫芦,我问要吃点东西吗,道长大人就拿出随身带着的饼子。这还叫不搭理吗?这叫有问必答。”翟浪摆出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
“至于有没有打扰道长大人的清静,这个可不是月兰姑娘说的算的,这个可要由道长大人来定。”说话间,翟浪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新月,多情潋滟又带着几分讨好意味地看向南溪,“道长大人您说,翟某可有扰到您?”
南溪道长对二人的谈话自然是充耳不闻,无论那谈话内容是否涉及她。
所以,对于翟浪这样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她自然毫无回应的意思。
空气静默了两秒钟。
“看看,我就说吧,翟某怎么可能打扰到道长。月兰姑娘你看看,道长哪有半分斥责的意思。”
翟浪就是有那种本事,再冷的场也能在他三言两语下变得热乎起来,看他洋洋自得地摇着手中折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答案。
月兰瘪瘪嘴,柳眉挑了挑,对翟浪这份自己圆场的本事嗤之以鼻。
“呵呵~好了,我看道长也累了,明日还要赶路,都快休息吧!”
张廷迁笑的祥和,尤其对着南溪道长的时候。可月兰却扭着腰挡在了张廷迁身前,“张老爷,这又黑又冷的,兰儿怕嘛!”
娇滴滴的声音惹的张廷迁浑身一阵酥麻,立马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兰儿不怕,来,让老爷我给你暖暖。”
“咯咯~老爷您讨厌啦~”
一阵带着娇喘的轻笑声似一道无形的屏蔽,瞬间将另二人隔绝开来。
翟浪不咸不淡地啧啧几声,又偷偷扫了南溪一眼,见南溪依旧一副入定修禅的模样,他也没再多话,寻了一个离南溪不远不近的位置,一身锦衣也不嫌石上灰尘,衣襟一摆,席地而卧。
双手悠然枕在脑后,晃着一双二郎腿,专注又闲适地望着天边那个还不算太圆的月亮。
夜里静悄悄,偶有夜莺婉转,夏虫聒噪,一切都看似岁有静好。
转天,月掩星藏,朝霞初现。
“哎呦我的老腰啊!”月兰一边揉着腰,一边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兰儿怎么了?”张廷迁听到动静,也跟着坐了起来。
“老爷您快给兰儿揉揉,这腰快疼死了。”月兰皱巴着一张小脸,带着早起惺忪的声音嚷嚷着。
“腰?可是昨晚也没……”
“老爷您想什么呢?”月兰假意嗔怒地捶了张廷迁一下,“兰儿这是被这硬邦邦的石头硌的,您想到哪里去了!”
“哦哦哦,呵呵~怪我怪我,来来来,我给我们宝贝儿兰儿揉一揉。”张廷迁笑的别有深意,一双手深深浅浅地在月兰腰下徘徊。
月兰一副甚是享受的模样软在张廷迁怀里,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兰儿打小哪里睡过这荒郊野地啊,这要不是老爷,兰儿才不愿遭这份罪呢!”
“都怪我,让兰儿宝贝儿跟着受苦了,你放心,等我们到了汀州,老爷我一定不会薄待了你。”
“这可是老爷您说的,可不能食言。”
“兰儿啥时候见过我食言。”张廷迁本是一把年纪的人,家中长子也与月兰年纪相仿,可在月兰面前,却俨然一副年轻人的模样,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阳刚之气。
月兰痴痴地笑着,转头看向另一边,“咦,怎么不见翟公子?”
“南溪道长,您看到翟公子了吗?”月兰对着依旧打坐的南溪唤道。
南溪这才缓缓睁眼,没有看向月兰二人,而是转头望了一眼密林深处。
恰此时,一道大红身影携着一身晨光漫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