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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三、灵异鬼怪纠缠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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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孙自义,不是没想过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可除了更落魄以外,他一无所获。一个曾经坐在老板椅上悠哉转圈的人,跌倒后竟连份体面的工作都找不到。
于是,他得到了这个世界很操蛋以及人性都恶劣的无上真理,并在一时兴起查看了老头工作旅社的监控后,无以自拔地爱上了这项透过冰冷机器睥睨愚昧众生的活动。
尤其是电梯内的监控影像,人性的丑陋与恶劣简直一览无余。
电梯空间狭窄昏暗,正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人多就稍微收敛点,人少就稍稍放纵点。
大多数人反而是明知道电梯内有监控才会克制不住的,人有偷窥的欲.望,就会有被偷窥的诉求。
上帝视角看多了,渐渐演变出审视。审视审多了,也就发展成审判。
他很快瞄准到第一个目标,一个一周至少出现一两次,且次次身边都站着不同男人的女大学生。
本该清纯成一朵小白花的女孩子,却在这里如此地放.荡不堪。
第一次的审判出奇顺利,好像老天爷也赞成他出面惩治人性之恶。
亏他为了掩人耳目还推了停在电梯里的清洁车,结果801的房门根本就是虚掩的。
人是被捆着的,只虚虚拢了被子,他进去的时候刚好在疲惫地浅眠。
接下来的场面,稍稍有些失控。
他总是克制不住将被他蒙在枕头下艰难挣扎的人想象成那个贱.人,要知道,被贱.人趾高气昂地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就有这种暴虐的冲动,可惜当时没有付诸行动。
为什么不呢?也不是很难啊,现在看来。
结束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满足地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扯下染血的手套,装进自己空瘪的公文包,习惯性地夹在腋.下,将清洁车推回电梯。
整个过程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可随着电梯下行,他突然发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一定是扯手套的时候掉落的,他最近瘦了不少,从前的戒指都戴不上了。
不过也就剩下那一枚了,值不了几个钱,但是是和前妻结婚的时候买的。
对,他还幻想着,将来日子重新过好了,再戴着那枚戒指去把前妻娶回来。
电梯下到一楼,他再度按下8楼的按钮,却在那之前,冲进来一个愤愤的年轻人。
801内的画面就这样被目睹了,越来越多的人在往这里集中了,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他掉落在门口的戒指被人踩进鞋底,又踢踏踢踏地滚到不远处的走廊外,最后落进李梅那只贪心鬼的手掌心。
这人身为清洁工,眼睛却常常对脏污的环境视而不见,偏偏对值钱的东西犹如探照灯透视镜。
不过,落到她手里也好,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被警察他们找到了。
他从小门溜回了地下室,先取了监控录像,然后从后门溜回了家,再做之后的准备。
杀李梅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那女人身材像猪,蠢得也像猪,这种人活在世上不会有任何意义。
他有更大的目标,在完成那个目标之前,他要暂停对恶人的审判了。
……
细细密密的汗水渗透肌.肤,顺着前额向下滑落,过程中越积越多越滚越大,逐渐凝聚成一颗豆大的汗珠,就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先是滴落到浓密而卷长的睫毛上,稍稍弹动后散作浸润眼睫的小水珠,给平淡的眼神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苏玥缓缓闭嘴,一只手摊开,另一只手兜了一把戒指,一个一个地重又套回去。
她刻意转换了第三人称,可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明明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经历的。那平静中带着讥诮的口吻,那水雾朦胧后带着淡漠的眼神,无端地在周身勾起一小股冰凉的风。
靳忠毫无知觉地打了个寒颤,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
苏玥抗拒地回避了下视线,将双手背到身后,表示,“我不能再说下去了,看我也没用。”
“哦哦,”靳忠回过神,对手底下人下了三道命令:首先,全力追捕犯罪嫌疑人孙自义,案发当晚拍下他身影的电梯内录像带以及两次作案都穿戴的手套都被他带在身边了。其次,将当晚所有可能踩到那枚戒指的鞋样找到带回化验科,兴许能提取到戒指主人在案发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最后,提审孙老头。
“对了,你们跟孙老头问话的时候,可以提醒他考虑下帮助过他的旅社老板的感受。而且如果这案子破不了,他视为第二个家的旅社肯定就开不下去了。”苏玥伸了个懒腰补充道。
靳忠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搓了搓被凉风激得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扭身离开之前状似无意地将视线往江澎身上投注了几秒,后者正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苏玥泛着水汽的眼睛,他随即意识到这人和他们看到的一定不是同一幅画面,感受的也一定不是同一种温度,故而摇摇头,说不上是感慨叹息、还是羡慕嫉恨地投身工作去了。
孙自义的大目标到底没有实现,也再没机会进行对愚昧众生的审判了。
他准备得不可谓不多,也不可谓不快,可坏就坏在那两个‘小人和贱.人’鸡贼,虽然在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恶意揣测为诈骗电话,但还是私下里做了准备,甚至动作神速地组织了‘反杀’。
最后让警方一逮逮住了一窝。
从追捕嫌疑犯,到抓捕聚众斗殴的恶徒,再到追究斗殴主谋背后公司错漏百出的税务问题,一出戏不可谓不精彩。
当然了,这些已经与苏玥他们无关。
他们现在最主要关心的,就是田晓柔失踪的鬼魂,以及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死去的田晓柔非要指认无辜的俞凡为凶手。
接了招魂任务的方舒宇使尽了浑身解数,愣是没有招来田晓柔的鬼影。
但他还是提供了一条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线索的线索——昨天下午他冲突过的那对吵架的情侣,就是俞凡和田晓柔。
此前提到过,招魂失败无非就几种原因。
要么,直接跑去投胎了。可这种情况多发生于自杀或对人间无留恋无牵挂,田晓柔不符合,非但死得莫名其妙,死状还很惨烈。
要么,有意识地拒绝。这种情况一般是出于死者要去找凶手复仇,但落网的孙自义身上压根没有小鬼接近的痕迹。
排除以上两种,再结合目击证人关于鬼影的证词,加上和俞凡有关的牵扯,基本可以确定,田晓柔的鬼魂是被其他超自然力量给隐藏或者控制起来了。
而调查两人近期的生活轨迹,和超自然力量最接近的一次,就是因为踢飞流浪猫和方舒宇起冲突的那次。
方舒宇是不可能打击报复的,剩下的哪怕再不可能,也只有与流浪猫相关的选项了。
可不管是猫妖猫仙猫灵还是什么,都超出他们的业务范畴了。
包括苏玥在内,他们都只能对付人化的鬼怪,和其他非人化的不属于同一个体系。
倒是也能请专业人士来处理,但拿不出证据的猜想,人家不可能会理你。
“我会把这一点汇报上去,不过平常还是以出任务为主,有其他空闲时间再关注下。重点关注和学校内外流浪猫关系亲近或者密切的人,毕竟管他猫妖猫仙,都得附身在人类身上,才能干涉人类世界的。”
江澎食指曲起在活动室的桌面上扣了两下,算是做了散会总结。
时间不早了,社员们自发起身要走。
苏玥在方舒宇之后摆正座椅,翘起大拇指戳了戳身后门口的方向,刚想把招呼打完回宿舍睡大觉,江澎却紧接着牵起了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只好再把话吞回去,眨巴着眼睛等江澎先开口。
“我送你,”嘴上这样说着,脚下却没有要动的意思,江澎把苏玥的手拉到近前,用算命人研究掌纹那样的细致端详着,随后又想试探什么似的开口道,“我下周,要走了。”
“走,走去哪?”
“海东省,中级考核,为期两周。一个月前就报名了,机票也是那个时候买的,周日上午九点走。”
“好吧,那周日我去送你。你放心,考核其实没什么难的,咱们都是实战过的了。也不用操心我们,亦可姐下周一就回来了,我也——”
苏玥不知所云的话音被肩头靠上来的重量给打断了,她露出有些迷茫的神情,手却下意识地搭上身前人宽厚的背,听那人在她脖颈处吹气,“你会想我吗?”
“我当——”
“我会想你的,”拱起脊背非要将侧脸贴在苏玥肩头的江澎不等苏玥回答便抢先表白了,“我现在就开始想了。”
江澎眼神贪婪地注视着苏玥的侧脸,从卷翘的睫毛到挺直的鼻梁,下午在现场的时候他就没看够。
没办法,当时人太多了。
从前他对转世之说不以为意,可人一出现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
顶着同样一张脸,却能有那样不同的感觉,她就是她,完全不会再联想到其他人。
可明明时间短暂,明明未来不可知,为何偏偏还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琐事呢?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报名这个中级考核了,反正有证没证对他将来市局的工作没差,如果现在取消的话,也就是停考一年的惩罚吧……
“欸,舒宇,你怎么回来了?!”
一句声音不高不低的问候把还在内心盘算的江澎给炸出来了,他就像一只突然被吓到翘着尾巴高高跳起的雪豹,腾地就把脑袋从苏玥肩头弹了上来,转身背对着大门的方向一条胳膊伸到脑后,无处安放似的按在后脑勺上一个劲地揉搓。
等他意识到门口并没有动静传来而疑惑回身的时候,恶作剧的某人已经把脸埋进两手手心里憋笑到抽搐了。
“苏玥!——”
“抱歉,哈哈,抱歉~”
苏玥为自己哪怕时隔多年对着这张脸依旧停止不了作对作怪的恶趣味而道歉,勾着江澎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地踮起脚亲他。
脸红到耳朵根的江澎在缓过最初的那阵气劲后,终于俯下.身单手捧起苏玥的脸,倔强的嘴里含含糊糊掉出来一句,“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