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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演技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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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见到梁戈这副德行出来,忙迎上去,想从傅子骁手里把梁戈接过来,“你小子出息了,还能喝成这样?”
傅子骁皱眉:“你们平时都是这么说话?”
经济人:“啊?”
“我跟他一个房间,我送就行。”不等经济人反应,傅子骁已经把梁戈扶上了自己的车。
梁戈在后座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仰头睡过去了,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到酒店时,梁戈的酒已经醒了五六分,至少能自己下车了。他揉了把脸,已然醉态全无。
梁戈洗漱完出来,见傅子骁在翻箱倒柜。
“你找什么呢?”
“一个小盒子。”傅子骁大体形容了一下盒子的样子,梁戈才想起来,自己收拾东西的时候的确见过这么个盒子,里边装的都是些日常必备的药品。相当于一个随身小药箱。他凭记忆找出来,递给傅子骁,见他从里边翻出一粒小药片,和水咽了。
梁戈惊讶:“你不会有什么病吧?”
傅子骁看了一眼这个无知的大兄弟,“过敏药。”
他手臂上的皮肤泛起一片红,脸蛋却出奇地光洁,只带了点微醺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鼻尖一点。梁戈鉴定完毕,心满意足地点头,“这样好,不会耽误明天的拍摄进度。”
次日上午,艳阳高悬。梁戈穿着厚重的戏服,脸上的妆不断被汗水浸透。
“卡!化妆师补妆。”
这已经是张政第七次喊停了,耗了一上午,他们竟然连第一条戏都没过。
剧组的准备时间不算充足,但梁戈跟傅子骁来之前都是熟读剧本的,他们甚至专门开过小会,由导演跟编剧牵头,剖析过人物性格,情感走向。但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梁戈跟傅子骁第八次深情对视失败后,撂挑子了,“咱们能不能把两个人反目成仇的戏先提上来。”
张政一摔剧本:“拍摄的顺序跟时间都是安排好的,你现在什么情况,在教我怎么拍戏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能干干,不能干赶紧滚!”
经纪人吓死了,忙端着杯冰水去给张政赔不是,把梁戈拖到一边,“你特码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电视剧看那么多逢场作戏会不会,演员就要有点演员的职业素养,哪怕今天是你的杀父仇人站面前,你也得给老子装出情意绵绵情深不寿情比金坚的样来!”
梁戈低着头跟根蔫了的茄子似的,傅子骁不紧不慢走过来,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咂了一口水,施以援手,建议道:“你有喜欢的女生吗?把我当成她就行。”
梁戈跟经纪人双双愣住,齐看过来,傅子骁忽然感觉三伏天多了一丝寒意。
休息十分钟后再次开拍,傅子骁的那句话不知怎么就植入了梁戈的脑子里,他认真发挥了想象力,只不过看到的不是欧小小,而是对面人顶着那张桃花脸跟欧小小打情骂俏的画面。这场景十分幻灭。
剧本里要求两人四目相对,眼神拉丝,段宁递给齐步云酒杯,齐步云接过,两个人的指尖无意间触碰。这种游走在暧昧边缘的粉红色剧情,欲语还休,要露不露,要表现得好,很吃功夫。
傅子骁碰他那一下,在梁戈心中激起千尺浪,他恨不能把道具杯里的这点白开水泼他一脸,他上辈子一定是缺了大德,才会让同一个人泡了自己前女友,又来泡自己。
傅子骁明明没演过几部戏,入戏倒是很快,一股强烈的输赢荣辱感占满了梁戈胸腔,他打起精神,想起经纪人跟自己说的偏门,“一个人身上总有那么点优点,就算他的眼睛长得不合你心意,可能鼻子恰好是你喜欢的,即便鼻子不好看,说不定嘴巴能入了你的眼,你把他拆开来看,或许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梁戈打定精神,把傅子骁的五官一一拆解,要命的是,这几样凑在一块看起来有点讨厌,但分开却都生得极好。他的耳垂尖尖有颗红痣,隐在几缕发丝间,动静时若隐若现,正好吸引了梁戈的注意力。
“这是最后一杯,喝了便不可再贪杯,早些睡吧。”段宁早已不是那般花红柳绿的头牌打扮,少年声音清冷,递过来的酒却是温热的。齐步云坐得四仰八叉,人已是半醉不醒,他仰头看过去,那人长身站着,微微弯腰将酒递过来,发丝从肩头滑落,荡在空中一缕。
灯光凝聚在一处,照得那颗朱砂小痣愈发明艳,梁戈的心神都跟着和缓下来,他抿着酒,眼神缠在段宁身上,大概就差一句“你今晚留下来吧”。
张政终于心满意足,心中火气消了大半,“很好,这场过。”
这一场戏好不容易顺下来,梁戈背后的衣服被汗浸湿,他仿佛虚脱一般喝掉大半瓶矿泉水。
经纪人给他递去个手持小风扇,“我还以为开拍第一天就要换主演了。”
梁戈瞅着对个儿风淡云轻的某人,憋着一股劲儿,“要走也不能是我先走。”
接下来的几天,梁戈硬是把自己拗成了个深情人设,哭笑疯魔,全凭演技。
某天晚上收工,梁戈吃饱喝足,打算回房洗个澡睡觉,一进门就遇到光着膀子的傅子骁,这人虽然精瘦,但身材练得不错,八块腹肌整整齐齐,一身冷白皮,跟美术教室里边的石膏雕像似的。
“是空调不够劲儿,还是故意秀你那排巧克力呢。”梁戈抓了件T恤盖到他脸上,“赶紧穿上。”
傅子骁放下手机,游戏音还在响,他托着腮打量梁戈,“你演技挺好的。”
梁戈的虚荣心顿时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故作矜持地反问:“怎么说?”
“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感觉你挺讨厌我的,可是除了第一天,你在片场几乎一点也看不出破绽。”
梁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仅限在镜头之前。
傅子骁没再继续追问,这倒在梁戈意料之外,他捡起手机又开了把游戏。
这天晚上梁戈失眠了,他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挪窝,一侧身,正对上熟睡的傅子骁,他面向他侧卧着,缩紧了身子。梁戈记得好像在什么科普小视频上看到过,习惯用这种姿势睡觉的人内心缺乏安全感。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睡觉的样子比清醒时温和多了,嘟起的脸颊带着点奶膘。梁戈的自我暗示已经到了一种境界,经过几天的训练,他对傅子骁的接受度已经从耳垂上的朱砂痣拓展到了整个五官。
梁戈只在清晨眯了一会儿,他的失眠总会在太阳出来之后消失地无影无踪,怪矫情的。好在他今天的戏份不多。
最后一场戏结束,梁戈伸了个懒腰,今天跟傅子骁的对手戏只有一场,还都是武戏,词少。他正准备找张躺椅小憩一会儿,就见安静姝兴冲冲跑过来,“梁戈,跟你说个事。”
你说就说,拉着我往傅子骁那边去算怎么个事。梁戈心里吐槽。
安静姝指了指旁边的摄像,“这是负责剪辑花絮的老师,开始几天没安排是觉得你俩不熟,现在已经这么多天了,你俩也拍过好几场对手戏了,应该不陌生了吧,从今天起花絮老师会偶尔抓拍一下你们的互动。”
安静姝抛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梁戈立马炸了,“拍戏进度已经安排的很满了,也就是说我们在休息的空档还得营业?”
傅子骁:“我无所谓。”
安静姝:“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拍,你们也不用拘束,就跟平时一样。”
梁戈心说平时我们不互动。
摄像机怼到面前,梁戈半身穿着戏服,脖子以上妆面完整,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带乱的,下面却穿着工字背心大裤衩。傅子骁偶像包袱重达半吨,在室外三十多度的环境下穿着长袖长裤,给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像颗让苍蝇无处下嘴的蛋。
两个人面无表情,甚至有想掏出手机刷个抖音的冲动,忽然不明情况的男三号乱入镜头,他扑过来勾着梁戈的肩头,在他耳边喝了一声,想吓他一跳。
“晚上喝酒去,我请。”
安静姝抄手挑眉,足尖一下下打着拍子,等到他把新发现的那家店形容了个天花乱坠才轻咳一声,这货惊觉旁边还站着一排人。
男三号是个刚冒尖尖的新人,公司好不容易给送进来,在剧组放眼望去皆是前辈,见安静姝垮着个脸,忙小声叫了句“安姐”。
“你明天是不是还有好几场戏,状态调整好了吗就出去乱逛。”
“是是是,我这就去准备。”男三号夹着尾巴丧眉耷眼地走了。
花絮老师找到灵感,“你们之间可以模仿刚刚那种状态,打打闹闹,开开玩笑那种。”
“尽量吧。”红日高悬,暑气正胜,晒得梁戈连说话的声音都萎蔫了。他去休息的躺椅上一屁股坐下,拿起小电风扇一个劲儿猛吹,从现在开始,不管是在戏里还是戏外,他都得竭力扮演,这感觉就像拿湿纸巾罩在脸上,一层不够,再来一层,一层层糊得他透不过气来。
正在胡思乱想着,有微凉的手指触到他的脸颊,梁戈一个激灵回神,就见傅子骁倾身过来,前胸的青丝如瀑垂下,他把黏在梁戈脸上的发丝往旁边拨了拨,“小心,差点绞进风扇里。”语气动作之自然娴熟仿佛他俩已经认识了几辈子。
梁戈直呼好家伙,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你怎么被埋没到今天还没发光?”
傅子骁听不懂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在说什么,压低了声音提醒他,“镜头。”
梁戈的职业素养顿时回归,弯起眼睛笑得人畜无害,他再过两年就满三十,凹点少年感出来却毫不违和。
互动是吧?
他拿起小风扇调到三档朝着傅子骁一通狂吹,边吹边笑:“傅老师的头发好飘逸。”
妆效老师看了估计要尖叫。
傅子骁一颗好心喂了狗,劈手去夺他的电风扇,梁戈抬手往后,仗着自己手长将电风扇举到了傅子骁够不到的地方,他俩一个站着一个半躺在躺椅上,本就有距离,梁戈这样往后一伸手,傅子骁除非绕远,不然绝对拿不到电风扇。
梁戈已经想好了对策,等到傅子骁绕到他身后时,他一抽手就可以把电风扇再拿回来,如此来回,遛傅子骁彷如遛狗。哪知傅子骁不走寻常路,且睚眦必报,他直接屈膝上了躺椅,相当于半个身子压在了梁戈身上,长手一捞,轻松凭借身高优势把小风扇抢了回来,贴近了梁戈的脸可劲儿吹。
梁戈的双眼皮贴都要掀翻了。
一旁的安静姝跟花絮老师频频微笑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看来他俩的关系也没想象中那么差。”
梁戈咬牙切齿,铆足劲打算跟傅子骁争个高低,就听那边导演的大喇叭开始喊人,“各部门就位,马上下一场戏开始了。”
画面最终定格在花絮老师手里,镜头里傅子骁单膝跪在躺椅上,一条长腿撑地,俯身罩住满面错愕的梁戈,两人同时握住小小的手持电风扇来回拉扯,傅子骁笑着在跟梁戈说些什么,只是镜头太远了没收到音。
“梁老师得加强锻炼了,手劲儿有点欠缺。”傅子骁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梁戈一听就炸,想要弹起来跟他理论,傅子骁屈膝用力,把他的膝盖顶得死死的,梁戈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纹丝未动,“你试试我抽你的时候手劲儿欠不欠缺!”
傅子骁嘻嘻哈哈当了玩笑听,奈何梁戈想抽他的心比珍珠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