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落》北面西

89、爽

　　声音紧贴着陈玙耳畔，对方语气里带着的失落他听得清清楚楚，衣领濡湿的感觉也清清楚楚。

　　他收紧手臂将梁宵越搂越紧，将他整个人裹在怀里。

　　陈玙吸了口气，轻声问，“为什么非要我选?”

　　“不知道。”梁宵停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手攥住陈玙的肩头，他摇摇头，嘴角挂着些不明显的笑却依旧重复，“我也不知道。”

　　他望着陈玙，在昏黄的灯光下望着陈玙，看着对方微微皱起的眉突然有些后悔。

　　为什么非要让陈玙选?他也不清楚，只是在看着对方的纠结或者说是不解，再或者是几乎毫无悬念的答案里，梁宵也只是想听对方一句，会选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他。

　　不是真要让陈玙作出选择，只是想听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

　　可是陈玙没给。

　　他突然就觉得没意思极了，自己强压着对方非得给个答案的做法没劲够了。

　　他明明能够理解陈玙，理解奶奶，理解几乎所有人，却还是想要听到那个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的答案。

　　梁宵看着他，最终还是后了悔，他没再让陈玙给答案，终究是不忍心看陈玙伤心。

　　“不说让你伤心的话了。”梁宵抹去眼睫下的湿意，手指还残留着泪水，他伸出手用指尖蹭了蹭陈玙眉心，酒窝出现在脸庞，他笑笑，“刚才是我没想明白，你别难过。”

　　他一下下抚着，手上的力刚刚好，陈玙却始终这么看着他，双手紧握在腿边，他盯着梁宵泛红的眼，盯着他不敢望向自己的眼睛。

　　“梁宵。”陈玙握着按在他眉心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不管是奶奶的理解还是你的喜欢，我都要。”

　　“我不选，但我需要时间。”他看着梁宵，自己整颗心都被拧紧，陈玙语气里带些恳求，“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喜欢。”

　　“嗯。”梁宵点点头，看着他往前一步，额头相抵，他低声说，“我不怀疑。”

　　两人紧靠在一起，墙上是他们融为一体的影子。

　　陈玙蹭了蹭梁宵的额头，微微往后退了点，他抬手环抱住对方，偏开头低下又轻轻吻住了梁宵的唇。

　　不再是他单方面的求吻。

　　在他嘴唇碰上来的瞬间，梁宵就直接占据了主导，他捧着陈玙的脸，舌尖滑过对方的唇，他轻轻探入，却在感受到对方的缠绕后突然停了动作。

　　梁宵慢慢退出来，他微喘着气又在陈玙嘴唇上一扫，才调笑着说，“今晚不准咬我。”

　　“不要。”

　　陈玙呼吸越来越重，他眼睛半眯着，脑子都是混乱的，丝毫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他片刻不停又凑上去吻住梁宵。

　　舌尖扫过唇缝想往里探，梁宵却紧闭着不让他进去。

　　越来越急躁，可他怎么触碰梁宵就是不配合。

　　他烦躁地稳了稳神，抬起头眉微微蹙起盯着梁宵，却见对方笑意盈盈地下眯着自己。

　　“还亲不亲?”陈玙掐住他的下巴，蹙着眉问。

　　梁宵笑意越来越深，他凑近很温柔地亲了下陈玙，在对方下意识贴近的动作里，他又往后一退。

　　陈玙脸色越来越差，不解地瞪着他，又要问，梁宵却突然开了口。

　　“今晚亲的温柔一点好不好?”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红着的眼眶，睫毛一眨一眨，他低了低头望着陈玙，抿起被吮得发红的嘴唇，小声说，“你哄哄我。”

　　陈玙被这句话击得浑身都快发抖，掐着对方下巴的手滑进裤兜里，他看着梁宵，当着他的面直接拿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消息，紧接着一把拎起脚边的书包挎到肩上。

　　在梁宵越笑越深的表情里，他推了对方一把，冷淡道，“开门。”

　　老人家连走路都有些迟缓了，更别说还要跨年，从小跨到老，跨来跨去是个人都累了。

　　客厅漆黑一片，谷爷爷早就睡了。

　　陈玙跟在梁宵身后一步步往上走，脚步落在台阶上，他的心跳一阶比一阶乱。

　　书包带被他攥在手里，手心被汗濡湿。

　　开弓已无回头箭。

　　管他三七二十一，说干就干！

　　书包重重落到脚边，陈玙拽着梁宵的领子，一个侧身直接把他抵到了门板上。

　　没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时间，嘴唇紧紧贴在一起，手陷入梁宵头发里，他不管不顾的揪着扯着。

　　不温柔，一点都不温柔……

　　“陈……”梁宵被吻得上不来气，好不容易找到个间隙，结果才开口又被对方堵住了嘴。

　　他应付不来地感受着陈玙汹涌的亲吻，腰间突然贴上了冰凉的手，外套还没脱，陈玙却已经把手伸了进来，只在腰侧还不够，位置越来越偏，越来越往下，裤腰被抵开，小腹一阵酥麻。

　　梁宵终于再次找到机会，在对方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时候，陈玙明显颤了一下。

　　梁宵借此机会一把拽住了对方的手，握着手心抵在小腹处，他喘息越来越深，视线越来越混沌，对方终于停了下来。

　　“陈玙……”他声音不稳，听上去暧昧至极，“……陈玙”

　　又是一声呢喃。

　　“怎么哄?”陈玙没应他，抬起眼眸透过发丝望着他低声问，“要不要?”

　　药药切克闹！

　　梁宵靠在门上说我要。

　　浴室门紧闭，温热的水浇湿了彼此，手指陷入湿漉漉的发丝，陈玙头抵着墙，喉结上下滑动。

　　他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浴室里稀薄的空气，身体一阵又一阵的刺激却根本不放过他。

　　呼吸越来越重，头发从指缝中钻出，陈玙指尖发白，指骨凸起。

　　从尾椎蔓延到脑后的颤栗层层叠叠，黏腻的声音紧紧裹住他。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小腿越来越无力，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思想停摆，想不到任何，只觉得爽。

　　他没结束，梁宵就不停，可是越来越站不住，陈玙收回抓在梁宵头顶的手，往后胡乱捞着想找个可以支撑他的东西。

　　碰到了……

　　水却突然变了温度，冰凉的水瞬间倾泻而下。

　　一切都结束了……

　　梁宵猛地往后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水不断落到他的脸上。

　　刚开始还是热的，现在却越来越冷。

　　陈玙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太冷了……寒冬腊月洗冷水澡的也就他们了。

　　“我靠！”陈玙喊了一声，紧接着猛地跳到一边，躲避着不断喷洒而出的冷水，手连忙伸过去一拍终于把淋浴器关上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十八九二十禁的想法瞬间消失。

　　身体还在发抖，却是被冷的。

　　他率先回过神来，拽起梁宵把他拉向自己，紧紧贴在一起又打开淋浴。

　　温热的水重新落到身上，没过多久就冲刷掉两人身上冒着的冷气。

　　“张嘴。”陈玙一只手搂着梁宵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探进梁宵乖乖张开的口中。

　　水流过梁宵的嘴唇，顺着陈玙的手指滑向手臂掉落在地。

　　陈玙收回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耳廓比刚才还红，他看着梁宵的眼睛，视线又不经意扫向对方的唇，双唇微张的模样和刚才很像。

　　梁宵脸颊是红的，嘴唇是红的，上仰的眼是迷蒙的。

　　水汽弥漫，陈玙清了清嗓，偏开头不再去看对方的唇，小声问，“嘴里有吗?”

　　梁宵眼神半刻不移地凝着他，笑着故意道，“有什么?”

　　“你说有什么?”陈玙红着脸回瞪回去。

　　明知故问，还一脸无辜的样子，简直罪大恶极!

　　梁宵没回答也没再逗对方，他想了想，手缓缓下移勾了下，感受着陈玙身体突然的颤抖，他真情实感道，“感觉怎么样?”

　　“爽。”

　　就一个字，再无其他。

　　梁宵了然地点点头，忽然就笑起来，他手贴着梁宵的后腰，关上淋浴，看上去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是很遗憾，明显的很遗憾，他低垂着眼，眉微微皱起，额头抵着陈玙的肩，小声问陈玙，“不是说哄我吗？”

　　陈玙一时无言。

　　梁宵却抬起头，手指轻轻抬了抬他还沾着水珠的睫毛，诱哄道，“陈玙。”

　　他哑身贴近对方，“下次也让我试试吧。”

　　“择日不如撞日。”陈玙害羞不再，他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于是将计就计，在梁宵微微发愣的间隙，手抵着他的背往前一推，勾唇笑道，“出去躺好，别下次了就这次。”

　　“真的?”梁宵被推得一懵，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陈玙，又问，“你认真的?”

　　“嗯。”陈玙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你不是想吗?”

　　“想就能立刻实现啊?”梁宵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啊。”陈玙挑挑眉，“那不得满足你吗?”

　　梁宵刚要说话，陈玙又瞬间堵住了对方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他装模作样的皱了下眉，“躺好去，马上来哄你。”

　　陈玙已经发号施令，梁宵不得不从。

　　他快速套上衣服三两步蹿到外面，还不忘扒着门框对陈玙眨了眨眼。

　　我等你哦~

　　陈玙对着他再次挑了下眉。

　　梁宵可算安心离去。

　　陈玙穿好衣服走出来时，梁宵还真躺到床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来真的啊?

　　还把窗帘全拉开了……

　　弄这么十八九二十禁的吗?

　　陈玙看看窗外一览无余的夜色，又瞟眼落到床上。

　　梁宵正看着他，在视线第一时间相撞的那一刻，梁宵突然手拄着脑袋，斜靠着嘴角带笑地看着陈玙。

　　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求你了陈玙！不要再去看他的嘴！

　　陈玙叹了口气，看着梁宵身后的墙慢慢爬过去，坐定。

　　他手撑着床，垂眸看着梁宵，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睡啊。”梁宵望着他又拍了拍陈玙这边的枕头，“躺下试试看枕头合不合适。”

　　哦……

　　哦哦……

　　哦哦哦……

　　原来如此，还以为真要哄呢。

　　陈玙偏头清了清嗓，不再去看梁宵，他缓缓躺下。

　　第二次睡梁宵的床，枕边是梁宵，枕头上是梁宵洗发水的香气，只是此时此刻，香味融合，他身上也全是梁宵的味道。

　　他们横躺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床沿，目光前方就是窗外漆黑的天。

　　宁静的夜晚。

　　“还有三分钟到零点。”梁宵放下手机说。

　　“躺着跨年?”陈玙手枕在脑后，闭了闭眼睛有些惬意的低声问，“你以前也这么跨的?”

　　“以前不跨。”梁宵偏头看他一眼，笑笑，“没主动跨过，也不知道和谁跨。”

　　“那今年怎么了?”陈玙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明知故问。

　　梁宵却没立刻回答他，撑起脑袋从上往下看着他笑了笑，“陈玙。“

　　他说，“谈恋爱得有点仪式感吧?”

　　陈玙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他，你说得对，只是请不要总用这么勾人的眼神看着我。

　　余韵未消，还是只想亲你。

　　他凑上去嘴唇触碰梁宵的酒窝，很轻的吻了下，他心满意足感觉全身上下都舒畅得不行。

　　梁宵由他亲了下，嘴角弯了弯再次平躺在床上。

　　声音似低语，在安静的房间里很轻易就穿进陈玙耳朵，“等下路上应该会有人放烟花，躺到床上就可以看到，很漂亮。”

　　“现在几点?”陈玙不知道手机扔哪去了，听到梁宵说的话突然感觉比和他躺在这里还要期待，他翻身坐起来，“还有几分钟?”

　　他催促着又问了一遍。

　　“几十秒吧。”梁宵拿起手机没来由地也感觉有些紧张，往年看过很多次，和陈玙却是第一次。

　　屏幕上已经明晃晃一个五十九，但具体还有几秒梁宵也不清楚。

　　两人一时都没想到打开时钟看一下指针转到哪。

　　心里带上些顺其自然的想法后，陈玙倒头就躺，掐不掐点的也无所谓了，这种经历太特别，即使时间已经过了，这么躺着看看也挺不……

　　嘭！

　　嘭嘭！

　　嘭！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两人一惊，梁宵下意捞过手机一看。

　　正正好零点。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异口同声，谁也没比谁先说，两人面对面，衬着窗外不那么好看的烟花，看着彼此大笑起来。

　　陈玙忍不住了，他望向外面和放屁一样噗噗突上天空的烟花，手拄在身后，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是嘭嘭两声。

　　“这……小礼炮?”陈玙咧着嘴，实在笑不动了，但他每次一想停，窗外就特别不应景的“噗噗”两下。

　　他看着梁宵捂了下脸闷笑的样子，笑得更欢了，“确实挺……挺漂亮。”

　　“是吧。”梁宵躺倒在床上，自己也觉得有点太搞笑，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又笑着问，“是挺漂亮吧?”

　　“漂亮啊，怎么不漂亮。”陈玙笑着睡下，靠近梁宵，十指合拢，抬起手伸到对方眼前。

　　合拢的手指放开，“嘭！”

　　他模仿着刚才看到的烟花的样子，笑得靠着梁宵的肩都在抖。

　　“以前看的就是这个?”陈玙扭过头和梁宵面对面，嘴角依旧带笑的问。

　　“不是。”梁宵终于停了笑，手枕在脑后转回头叹了口气，“浪漫大师称号是不是就此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