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系之神》花木童

110、生物炸弹

　　通往魔耶岛的那层厚重的迷障已然消散，四人瞬间回到岛上。古堡已毁，坍陷的地方形成一个大坑。

　　罪恶的试验场和牢房也随着古堡的倾塌消失了。当然，记录赛因史的那面墙也随之倒塌。雷凯岚不免遗憾，但他更不希望阴森古堡继续保留下来。

　　他只是唏嘘了几下，然后好奇地问 ，“邓肯复制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赛因人的招魂术可以召唤和控制人的精神体，他以为制造雷米，招回灵魂，就能控制我。”

　　苏目光闪烁了一下。“经过刚才一战，你已吸收了邓肯幻化的力量，与往日大不同了。如果法力再高深点，对付我也不是不可能。”

　　雷凯岚吓一跳，“我怎么会呢！”唯恐苏不信，几乎要跪下以表心迹。他举手发誓道，“赛因人只是神明的信使，绝不能做有伤神明的事。”

　　苏幽幽地道，“好，我信你。记着你的承诺吧。”

　　雷凯岚擦了一把汗，平静心绪后问，“我们要去找到那些孩子吗？”

　　“不需要。”苏淡淡地道。

　　斐恩和苏丹都清楚，在苏的计划中，这些孩子马上会成为灰烬。而这只需要苏一动念。显然雷凯岚并不知道。

　　眼看着话题向危险的方向滑去，斐恩捏了把汗。

　　“那他们怎么办？这里能建个孤儿院吗？”雷凯岚期待地看向斐恩。

　　“不，都杀了吧。”苏淡淡地道。

　　雷凯岚倒吸一口凉气，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要杀了他们？”

　　他看向斐恩，再看看苏丹，想确认真实性。两个人均沉默不语。

　　苏的目光扫过三人，面色很平静，露出绝对的神威。“怎么，你有意见啊？”

　　雷凯岚难以置信，努力求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为什么呀？他们都是生命，生命啊！”

　　苏是屠夫吗？那么多的孩子要集体灭绝，这不是人干的事。他猛然意识到，这几位确实不能算是“人”。

　　“他们是试验品，离开插管，活不到半个月，没有灵魂，没有自我意识，不算是真正的人。而且这些孩子都是生物炸弹，也不是简单的躯壳。”

　　苏忍了忍，耐心地解释道。对着雷凯岚他一直有点无能为力。

　　雷凯岚愣住了，突然嚷开，“不是的，不是的。悬崖里的那个孩子呢，他知道摘果子住山洞，知道躲开我们，他难道不算是人？”

　　“也许他是生物本能最强的一个，但也是生物试验品。”

　　“不，不，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雷凯岚跳起来，急得面红耳赤，眼泪崩出来了。

　　果然又闹上了。斐恩有些头疼，看向苏丹。苏丹会意，立刻扯住雷凯岚向树林里拖。

　　雷凯岚边走边哭喊，回头死死地盯着苏，“你不能杀他们，不能！他们是孩子。”

　　苏丹将他拖走，声音越来越远，但隐隐地还能听到他在嚎哭，“他是我的神，我信任他……可对他来说，杀死那些孩子就像踩死一窝蚂蚁。呜呜……呜呜……”

　　苏脸色铁青，瞬间移形至海边。他凝望着乌黑的海面，海浪在岩石上摔得粉碎，天地空旷，星月黯淡，显得格外萧瑟。苏突然感觉到深深地寂寞和孤冷。

　　“别介意，他不懂。在他眼里那些只是有血有肉的孩子，所以不能接受。”斐恩跟过来，宽慰道。

　　“那你呢，是不是也觉得我残酷无情？”苏冷冷地道。

　　“不是。”斐恩摇摇头。

　　“好，去杀了他们。”苏命令。斐恩站立不动。

　　苏转过身直视着斐恩，“你是高级生命体，什么让你变得优柔寡断？”斐恩回看他，目光灼灼。

　　苏似乎理解了，晒笑道，“是苏小瑞？是人间的情感？你，快变成彻底的地球人了。”

　　　斐恩已习惯了苏时不时刻薄无情，没有对此反驳。

　　“你的豪迈洒脱呢？什么时候学会善施小恩小惠了？地球上的那些灾难，你随便伸伸手，或许就能拯救十几万生灵，为什么有时候袖手旁观，不把救世主的角色做彻底？”

　　斐恩柔声道， “我没认为你不对，这事还有其他办法。”

　　苏冷哼，“是让他们都重回培养箱吗？对，斐欧公司的董事长有财力做得到；还是让雷凯岚给他们引渡灵魂？赛因大法师现在有能力逆天而行。”

　　斐恩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想，先尊重雷凯岚的感情，他也需要上一课才能体悟。也许他很快就能明白怎么选择。”

　　“这对试验品有意义吗？还不是只为安慰自己虚假的良心。如果这个呆子不是对我还有用，我就让他留在岛上慢慢收尸。”

　　苏觉得自己的耐心已透支了。 “给你一小时，你去安排好……真是折腾。”

　　苏疲倦地挥挥手，让斐恩自去。

　　斐恩走向树林，回头看一眼苏。他站在突起的礁石上，如同一尊沉默而坚硬的雕像。突然间，斐恩触摸到他的精神世界，黑暗冰冷，异常孤独。

　　砰……砰……砰……

　　林间传来一连串爆炸声。紧接着，岛上各处都闪过白色的爆炸冲击波。

　　生物炸弹爆炸了！

　　刚刚讨论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但雷凯岚和苏丹还在树林里，这种炸弹的威力足以夷平整个树林。

　　斐恩飞速冲过去，看到眼前一幕。

　　树林植被尽毁，残枝断木正在燃烧。雷凯岚瘫坐在一片焦土之上，头发衣衫焦黑，神色呆滞。一小簇火苗舔舐着他的衣裳。

　　斐恩抬手灭了火苗，看向正在四周忙着扑火的苏丹，“怎么回事？”

　　苏丹也有些狼狈，走了过来。 “我们在树林里找到了十几个孩子。但是他们很害怕，恐惧到极致就触发了自毁机制，其他各处的爆炸……可能是连锁反应吧。”

　　“受伤了没有？”斐恩盯着她，白皙美丽的脸上多了一道划痕，白衣裳上也有不少污痕。

　　苏丹下意识地去摸脸，脸上又增添几道黑灰，她冲着斐恩开心地笑了，“没有，还好来得及护体，不过，也挺险的。”

　　雷凯岚跪在地上，喃喃地道，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逼他们的，他们跑我就追，他们都吓坏了……”

　　斐恩的感知瞬间覆盖了整座岛屿，远处仍有零零星星的爆炸，待到爆炸声完全停歇，那些孩子也基本灭绝了。不过，在悬崖之上，他发现，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形正在移动。

　　他静静地观察了片刻。那道小小的人影在悬崖上奔走，身手灵活，落脚处经过精细地计算。很快，人影闪身进洞，听到动静后，又几次探出头来观察。

　　这个孩子确实有异于那些复制品。斐恩心想。

　　他收回感知，看向地上的雷凯岚，“起来。”

　　雷凯岚慢慢地爬起来。他对斐恩挺怵，苏再凶再威，在他心里都摆脱不了苏小瑞的印象。他闹腾过几次，苏都没打压下去，就越发的有恃无恐。而斐恩则完全不同。他对斐恩是打心眼里敬畏。

　　“苏没说错，这些孩子是生物炸弹，你领教了吧？”斐恩说道。

　　雷凯岚连连点头。不仅畏惧斐恩像教导主任一样跟他谈话，心里也很内疚。

　　当时爆炸发生的十分突然，几个孩子围着他自爆。如不是苏丹及时冲过来将他罩住，现在已经粉身碎骨。而苏丹却受到冲击波的撞击。他担忧地看向苏丹，满眼愧疚。

　　“他们离开培养箱活不下去，但在培养箱里不如不活，何况还被制造成生物炸弹。你说是吗？你觉得这样的生命值得去卫护吗？”

　　雷凯岚垂下头，像犯了错的孩子，就差捏着衣角了。

　　斐恩心里叹气，简直无语。这位赛因大法师，今后千万人的生杀予夺可能只在他一念间，但雷凯岚完全没有大法师的自觉。

　　斐恩缓了缓道，“如果你真想护着他们，悬崖上还有一个，他是个例外。”

　　“真的。就是那个孩子？”雷凯岚抬起头，灰暗的双眸慢慢亮起来。

　　“嗯，去吧，把他带来……但注意别吓着他。”

　　雷凯岚激动起来，即刻跳过燃烧的树木，向悬崖边跑去。

　　斐恩蹙着眉，这位大法师一点都不靠谱。“苏丹，要不你还是跟着他吧。”

　　雷凯岚爬向悬崖。他对男孩的山洞方位印象深刻。悬崖极其陡峭，奇怪的是，他爬上去毫不费力。

　　此前他是个运动废材，来时险些从悬崖上跌落，幸亏苏丹救了他。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自己。

　　他想起苏的话，“你吸收了邓肯幻化的能力。经此一战，你与此前大不相同。”他试了试，居然也能悬空而立。这让他惊喜，或许自己还有其他能力。不过，没时间测试，当前的任务是找小雷米。

　　跟随在他身后的苏丹，震惊地看到，此前身体协调能力极差的雷凯岚，像壁虎一样迅速地游走在陡峭的悬崖之上。转眼就钻进山洞里。

　　山洞虽浅，夜色黑暗。雷凯岚此刻的眼神极好。男孩坐在一堆树叶之上，怔怔地看着他。有过与苏的一次接触，男孩对他们不陌生，因此并不十分恐惧。

　　雷凯岚有些发愁如何交流，摸摸身上口袋空空，找不到一物能吸引男孩。只好硬着头皮去套交情。“雷米。我是你朋友，我们来带你走。”

　　男孩愣愣的，显然不懂。“对，你不会说话。”雷凯岚拍了下脑袋。他伸出手，意思是拉手，然后指指洞外，“走，走。”

　　比划了多次，男孩似乎懂了。瘦小的手慢慢放到雷凯岚的手上，雷凯岚没想到成功来得这么容易，捏着雷米小手都在颤抖。

　　他语无伦次。“雷米，你跟我们回去，回斐欧山庄，去过好日子。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床也是大大的，软软的……还有好多哥哥姐姐，都是有本事的人……还有妹妹，两个妹妹哦，很漂亮的妹妹……还有大马，你没见过马吧，可以骑的……对了，你一定要做我的徒弟……”

　　“雷凯岚，别激动，会吓着他。”苏丹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对对，苏丹，你来你来，我怕吓着他。他拉我手了。”

　　“那你先牵他出来吧。”苏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