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他的发》挽袖听风

1、回

　　“顾清源，你给老子等着!"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流氓头子凶狠地指着面前有些颓废病态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那个男人只是抬头漠视地瞥了一眼，又低头嗤笑了一声，这一声极具轻蔑和不屑。
　　“你TM嚣张个屁?!"那个流氓感觉自己被那一眼侮辱了，瞬间像炸毛的狗，急了!
　　“老大，算了，你别忘了他是……”旁边的小喽喽连忙拦住，也不知道那个流氓听到了什么，颇为忌讳地停下动作，临走还不忘嘴硬的吼道，“姓顾的，算你运气好。”
　　难得世界在这一瞬间清净了，顾清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一个半月前他帮那个人挡了一刀，身子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再加上感冒，雪上加霜，恢复的更慢。
　　算了算，那个人应该也快找到他了，顾清源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逃避虽然可耻，但却是摆脱眼前困局的一个方法。
　　顾清源缓慢地向前挪动，忽略周围异样的目光，此刻他的内心平静如死水，这是获得自由之后，他第一次这么安静地融入这个世界，旁边烧烤摊的烟雾四散开来，慢慢试探他的嗅觉，旁边小孩软软地撒娇，“妈妈，我要吃烤玉米。"被叫做妈妈的女人温柔地笑着，“好呀，但是珠珠只能吃一点哦，看看你的小肚肚。”小孩害羞地抗议，“坏妈妈，不许说。”
　　顾清源的眸光闪了一下，又坚定的朝前走去，这一带是当地有名的夜市，小馆里一桌一桌摆满了各种吃食，一张一张谈笑风生鲜活充满生气的面孔，让他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个回忆，这些年他早已忘记这种生活的滋味了，原本坚定的脚步停住了，他就这么停在这个夜市的路中央，来来往往，他又该何去何从。
　　顾清源不自觉握紧手中的车票，盯着面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客车站，清源两个字盯得久了，有一瞬间竟然刺痛了他眼睛。
　　时隔6年，顾清源第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他18岁之前一直生活过的地方，当年父母相继离世，这里没有他的亲人，就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顾清源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摸索，6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顾清源贪婪地描绘这些变化，原来他发现他还是爱这个地方，只不过他刻意忽略了。
　　“欸，你是，你是小源对吧?”顾清源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大爷，脑海里努力搜寻是否他以前认识，只好先点点头。
　　“真是小源，我说看着像，老太婆还跟我嘴硬说不是。"说完还招呼一旁的老婆婆，“老太婆，是小源。”
　　老婆婆闻言，面露惊喜，激动地上去就抓住顾清源的手，“小源，还记得阿婆不，我以前跟你奶奶关系挺好的，你小时候我还经常带你逛超市。”
　　顾清源眼睛一亮，终于想起来了，“是宋奶奶对吗?”
　　“对呀对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把你宋奶奶想坏了。"
　　顾清源心头一暖，原来他还被惦记着，“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打拼，今后想回来待着。”
　　“那好那好，老头子，你看看小源原本小时候就生的像女孩似的，长大了越发出落的帅气，你瞧瞧，像不像我们那个年代的明星，就那个温兆伦哈哈。”
　　“行啦，一把年纪。”大爷白了一眼宋奶奶，“小源你刚回来，吃饭了吗，没吃饭和我们一起回去，吃完饭再回家。”
　　顾清源架不住宋奶奶他们的热情，第一站就来到他们家，家不大却很温馨，充满了生活气息，顾清源局促地坐在餐桌前，想帮忙却被赶出来了，只能环顾四周来打发时光。
　　“小源，这次你回来，奶奶我很高兴，你家那个房子都空多少年了，前段时间还有一个小伙子想租，辗转问到我，我也联系不上你，就作罢了。”
　　“小镇上也有租房子的?"顾清源很诧异，他家的房子还有人打听要租。
　　“那个小伙子被调过来做县中心医院的医生，刚来没有地方住。”宋奶奶端出来一盘豆角炖红烧肉，香味一下就刺激到顾清源的味蕾。
　　“那个小伙子还和你一样大呢，听他说他高一、高二还是在县城里读的，这么说你俩可能也认识，不过他叫什么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哦，那挺有缘分的。”
　　顾清源吃完饭，就告别回到了家，时间太久钥匙已经不知道丢哪了，他找了一位开锁师傅，开锁师傅让他登记了一下，为了保险还问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问他屋子里有什么可以证明是他房子的东西，时间太久远了，顾清源早就不记得了，“不好意思，我离家时间太长了，都忘了。”
　　开锁师傅也是左右为难，职责所在，还是做最后的努力，“比如说什么颜色的衣服放在哪，或者照片什么的。”
　　顾清源想起来他家客厅有一张全家照，“有一张，你跟我来，就是这张。”
　　开锁师傅对比了一下，“谢谢，那不打扰你了，钥匙这次收好，别再丢了。”
　　顾清源点点头，送走了开锁师傅，低头抚摸那张相片，熟悉却陌生，这里还是18岁那年的模样，不过时间太久，落了很多灰尘，顾清源一鼓作气，忍着小腹那处的疼痛，忙到了半夜1点多才把家收拾出来，最后倒在床上的那一刻，他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安逸过，这些年的紧张不安、没有归宿都在这一刻消散，今晚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不知不觉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顾清源第二天是被刺眼的阳光弄醒的，加上小腹伤口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让他动一动都难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顾清源挂完号，就靠在走廊的椅子上仰躺着，等了快10分钟，听到有人喊:“9号，9号进来一下。”
　　顾清源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号，慢吞吞地从椅子上起来，每走一步都牵扯他脆弱的神经。
　　“伤口在哪里，我看一下。”意外的是很清冷略带沙哑的嗓音，这个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顾清源一时想不起来。
　　顾清源今天带了口罩，对方也带了口罩，所以顾清源也没仔细再思索刚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医生，这里。”
　　顾清源将衣服往上卷了几下，“你这个伤口是刀伤，之前没恢复好就出院了吧。”
　　“对。”
　　“现在还能走吗?”
　　“可以。”
　　“跟我过来。”
　　顾清源默默跟在医生后面，眼前的医生感觉年纪不是很大，浑身散发着一种禁欲气质和少年感，很奇怪，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也忽略了前面已经停下的医生，直到头撞到那个医生的后背，顾清源才后知后觉，连忙说了对不起，医生也只是扫了他一眼，指着面前的床说，“去上面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