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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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斗在奔跑。
学校，博物馆，暗巷。
岩田家的庭院，夜晚的高楼，家中的暗室。
爆炸的热气，深水的寒冷，失重的无助。
时间以梦幻般的方式变化，往昔的场景以一种无逻辑的方式重现眼前，梦中人一个接一个的扑上来。
在看到父亲面容时，黑羽快斗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挥手打散了那个幻影，就像他之前挥开母亲，挥开他的朋友同学，挥开寺井爷爷，挥开小侦探，挥开那些从他脑海里翻出来的，每一个人。
黑羽快斗的呼吸很快，血腥气自肺腑向上，带着让人清醒的痛感，他通过观察打破了第一层幻境，迎接他的却不是现实，而是第二层幻境，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直到他忘记计数。
如今，幻境已经不再掩饰与现实的不同，无数人的面容身影，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围绕着他，像张牙舞爪的毒蛇，已经不再想着潜伏起来一击必杀，被饥饿驱使，只想着把猎物吞吃入腹。
这更好还是更坏？幻境变化得越来越快，是敌人已经按耐不住，还是又一次请君入瓮的把戏？黑羽快斗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在幻境中，一切都模糊，黑羽快斗无法确定现实里过去了一天还是一刹那，也无法确定其他人是否陷入了困境又是否意识到了他的失踪。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在这里。
忽然，一只格格不入的白鸽闯入了幻境，像是魔术伙伴般落在黑羽的肩头，黑羽正要挥散新的幻影，却看见黑雾像火焰笼罩着它，然后，白鸽变成了一只黑色羽翼的乌鸦。
黑羽快斗看着那只乌鸦，乌鸦漆黑的瞳仁也看着他。
白鸽是幻境的一部分，是他记忆的投影，但这只乌鸦不是。
它来源于第三者对幻境的侵蚀。
这对黑羽快斗来说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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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天空已经被夕阳染得金红，但黑羽快斗依旧没有出现，寻找线索的人们也依旧没有收获。
景光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在夕阳的暖色调之中不算显眼，在黑羽失踪的十分钟内她就联系了秀一，但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应，卖药郎和世界意识是另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景光不确定让这两位在人员构成如此复杂的现在参与进事件里是否是个好决定。
还有一个选择是联系官方机构，通过武力强行解决问题，但这是下下策。
目前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还可以得到保证，但如果迟迟不解决这件事，他们遇到的麻烦只会更多——景光决定再等三十分钟，如果依旧没有转机，她就寻求外援，之后的问题都可以之后再解决。
就在这时，景光看见青子抱着一只白鸽匆匆路过，她叫住了青子。
是黑羽快斗的鸽子，至少看起来是那样，一侧的翅膀上有不浅的划伤，青子发现它之后决定去找岩田夫妇要个医药箱为小家伙处理伤口。
景光有随身带点医疗用品的习惯，毕竟她们的世界武德充沛，而她时不时去一趟的横滨更是武德过于充沛。
于是景光提供了纱布和药品，服部在青子到来后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去打了一杯清水，方便为白鸽清洗伤口。
虽然三人心中显然都有事，但这并未影响他们处理事情的效率，两分钟后，青子已经在打最后一个蝴蝶结了。
“也不知道快斗怎么样了。”包扎完成后，青子摸了摸白鸽的脑袋，语气中带着点担忧，“它就拜托两位了。”在托景光和服部暂时照看白鸽之后，青子就离开继续寻找线索，白鸽颇通人性地看着景光歪了歪脑袋，把喙伸进完好的那边翅膀底下，不知怎么的掏出来了一枚宝石，在景光和服部的注视中，那块宝石还闪了闪。
服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就目睹的奇特场景进行一些发散性思维，但景光已经已经认出了那块鸟嘴里叼着的宝石，是潘多拉。
于是在服部犹豫的时候，景光已经把鸽子塞进了他手里，带着潘多拉去追青子了。
服部和白鸽面面相觑，两秒钟后，他抱着鸽子跟了上去。
白马探正在发现受伤白鸽的地方检查线索，中森青子是他的助手，而红子站立一旁，看起来像是在放空思维，又像是在注视着什么常人难以看见的东西，景光在路上飞快的编辑了一条新的简讯并设定了三十分钟后定时发送，然后，在她抓着的潘多拉愈加明亮，快要难以掩藏的光亮中，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白马探和青子没有看见景光消失的场景，红子皱了皱眉，看起来并不在意，而追着景光的服部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在另外三个人听到声音转过来的视线中，服部徒劳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这里真的还站着另一个人。
于是，服部只得举起鸽子，“这小家伙好像有什么线索要提供。”
“咕。”鸽子无辜的看向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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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光感到自己蜷缩在橱柜里，阴暗而拥挤，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地方并没有那么狭小。
也许是因为，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如今蜷缩在这里的是个成年人。
于是她拉开柜门，看见了血色，和父母亲垂落的手。
不太一样，至少不该是这样的，她当时在父亲痛苦的呻吟和母亲愤怒悲伤的争执声里觉醒了异能，然后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医院，她自己头痛欲裂，父亲经过急救已经安全，母亲和哥哥疲惫地守着他们，在景光醒来后终于放松下来，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她。
然后，他们一家搬到了东京，除了经常需要配合异能研究所的工作，外出时间的减少外，景光的生活好像太大的变化。
那时候，她以为异能是恩赐，是不需支付代价的意外之喜——直到两年后，她再次看见那个男人，她想起了那双疯狂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现在无比平静，不再有任何波澜，他痴痴地对路过的每一个人喃喃着那个名字。
“有里。”
大脑是人体最精密最复杂的器官，景光在那天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景光平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这不是她的曾经，是诸伏景光的曾经。
她意识到这一点，于是男人挥刀的身体与她擦肩而过，景光推开门，无视那些自心底泛起的痛苦，一路不回头的向前走去，她的曾经与诸伏景光的曾经一一对应，直到诸伏景光20岁——他的步伐比她快了十年。
景光看见的东西从熟悉变得陌生，直到来到那个天台。
诸伏景光生命的终点，他在那里死去，但倒在地上的尸体却有着金色的头发。
“你害怕这个吗？”景光低声道，走过降谷零或是波本的尸体，然后是诸伏高明，他的好友同事，无辜的路人，他卧底时沾染的血，还有留着长发的赤井。
景光在尸体的尽头看见了持枪的诸伏，看见他遗憾，无奈，愧疚，却唯独没有后悔的表情。
她走上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一起解决这件事？”
亡灵与活人的手跨过十年相握，景光讨厌玩弄人心的把戏，但至少见到诸伏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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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斗感到难以呼吸，雾气极沉，几乎无法看见两米外的东西，不过这里的一切本就多为虚幻，看不见或许更好。
水汽占据着他肺部的空隙，黑羽在陆地上感到自己快要溺水。
那只乌鸦的状况看起来倒还好，在解决敌人之前，黑羽没有精力深思它或他的来源，但至少，不用花费精力保证乌鸦的生命安全会让他轻松一些。
或许是因为，这位外来客本就是死物。
乌鸦的到来给这个幻境打开了小小的一条空隙，黑羽快斗像抓住地狱中垂下的蛛丝那样抓住了这个破绽，决意要杀到幕后黑手眼前。
无数人的声音，无数人的恶意随着潮湿的雾气挤进他的耳朵，入侵他的思维，黑羽感到头痛欲裂，长时间的幻痛让清醒也变成了昏沉，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他的身体一切都好，但感官却发出抗议，让他停止——但总归，黑羽快斗才是驱使身体动作的主人。
然后，黑羽感到一只手把他从水中稍稍拉起，让他可以喘一口气。
景光站在那里，失踪的潘多拉正在她的手中发出光亮，不知是异能作用还是潘多拉的帮助，黑羽感觉压力有所缓解，然后用上心头的是担忧，“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还好吗？青子他们怎么样了？”
景光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行，她在这方面有优势，而且经历过相关的训练，“青子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同伴的安全让黑羽有空闲关注站在景光身边的诸伏，两人有着相似的面容，就像一对兄妹，但黑羽知道，那是一位亡灵，如同他肩上的乌鸦。
景光的家人就算死去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于是黑羽做出推断，“你是另一位诸伏景光？”
奇妙的称呼，至少在此前，诸伏并未有过如此经历，但就认识时间的长短来看，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两位活人与两位亡灵站在一起，倒是和这阴森的环境有几分相配。
汇合之后，几人继续前行，幻境变得越来越癫狂，越来越可怕，也显得幕后之人开始焦急。这条路不算好走，但最终，是黑衣的男人跪坐在地，痛苦而艰难地喘息，仿佛呼吸的每一口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看打扮像是黑衣组织的人，但也或许是追求着永生的那群人——天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喜欢给自己取一个代号，还要穿一身黑色的衣服。
说实话，这狼狈的模样与一开始带给他们的麻烦程度并不相符，以至于谁都能看出这不过是一枚弃子。
但弃子也有弃子的价值，他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一些东西，所以几人上前，打算查看状况。
而后，那男人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如困兽般疯狂而痛苦，在几人反应过来前，他用夹在手中的薄刃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血喷溅而出，穿过诸伏虚幻的身影，落在了两个活人的身上，他们几乎第一时间冲上前捂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却只是无用功。
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依照男人的失血量是无法依靠常规手段救回来的，黑羽在意识到这点后立刻开始翻找身上的异能结晶，【请君勿死】的作用是秀一特别关照过的。
但是它不在了。
潘多拉能无声无息地从黑羽身上消失，异能结晶当然也可以。
他们自以为在进行一场对决，但却只是在对方的计划中行动，这依旧算是场胜利，却带上了无视道德人伦的恶意和施舍的意味。
让人恶心。
幻境散去，人声渐近，死去男人的尸体渐渐冷去，鲜血渐渐干结的触感凝结在指尖。
敌暗我明，这一局是他们落后了。
在园子发出的尖叫声中，景光站起身来，落日的余晖消失殆尽，她总显得温和的脸庞在鲜血的映衬下少见地露出几分阴郁。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第 1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