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一颗绿桃

1、对，我是疯子

　　无桉发了疯似的从屋里跑出来。外面正下着细雨，无桉没有带伞，直接跑出去。
　　“欸，喂，无桉，你回来，你发什么疯啊？”后面的女人朝她吼着，但并没有追上去。“好，你别回来了！”话音一落，女人把门狠狠关上，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真的是，说你几句怎么了？整天都穿的奇奇怪怪，跟那疯子一样，神经病，不正常！你看看街上有几个像你穿成这幅模样，啊？”
　　这句话本是对无桉说的，但无桉已经跑远，喊再大声他也听不到，这句话也只能是自己自言自语。
　　女人挽起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叹了口气，她脸上已经拥了几根皱纹，只是并不明显，但雀斑已经是布满在脸颊上。“真的是，越大越不听话。”
　　由于无桉没有带伞出门，虽然是下着绵延细雨，时间久了，衣服也被打湿，他加快了步伐。
　　他经过一条菜市街。
　　卖菜的、买菜的……看到他，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声尖酸刻薄的声音传入无桉的耳膜：“哟，这不是无桉吗？这大冬天的穿这么薄不冷吗？”
　　听这声音，不消说无桉就知道声音是谁传出来的。停下脚步，沉着一张脸。
　　接着，那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她一笑，周围人也都跟着笑。
　　无桉缓缓转过身，阴沉沉的看着嘲笑他的人，开口了：“笑，好笑吗？笑，就知道笑。”
　　笑声渐渐变小。直到那群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 ，无桉才又开口：“怎么?笑啊？怎么不笑了？啊？你们刚刚不是笑的很开心吗？怎么现在又不笑了？啊？你们……”无桉有些激动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都是吼着的，嗓子有些许沙哑。
　　一位穿着玫红色呢子衣的妇女磕着瓜子 “呸”的一声把瓜子壳儿吐出来，笑嘻嘻的，尖酸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桉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穿的跟什么似的?但凡你能穿的正常些，大家能这样笑你吗？哈哈哈哈哈这不是不正常，有病吗？大家说是吗？哈哈哈哈哈哈……”说话的女人是这镇上最爱管闲事的梁婶儿，都出了名儿也不知怎的这人就是这般胆大包天，闹事也不嫌事大，每当别人闹出点儿什么矛盾就在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不正常”“有病”这几个字围绕在无桉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掉。
　　只是无桉觉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却还有人不开窍，见过裹小脚，但没见过裹小脑的。也是，自己本就生在这种小乡镇，觉得他们不开窍，有什么办法?

　　无桉全身湿透,眼眶泛红.却并不流泪，发出沙哑的声

　　音:“行，在你们眼中，我是疯子，不正常，神经病!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

　　玫红色呢子衣的那女人还不嫌事大，依旧如故：“看看，他自己都承认了我就说嘛! "

　　无桉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滚.你们都滚....”
　　无桉不再理会他们，迎着蒙蒙的细雨不要命的向前冲。
　　延绵的细雨转为大雨，春雷涌动。
　　行人逐渐变得稀少。
　　那梁婶儿的声音一直在无桉脑海中游荡，想忘也忘不掉。
　　无桉在候车亭停了下来。他被雨淋得瑟瑟发抖。他觉得实在是太累了，气喘如牛，抹了一把脸，把脸上的水珠抹去。
　　“哥哥，哥哥。”
　　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声音，声音奶奶的，好像是在喊他。他靠在候车亭的一块牌子旁，无力的把头扭过右边，没有人。此时，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衣角。
　　无桉低头往下看，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撑着一把粉色的小伞，抬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哥哥，你没有带伞吗？衣服全都湿了，会感冒的哦。”
　　无桉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衣服上。确实，全湿了，感觉非常滑稽，活脱脱的，就像个落了水的山鸡。
　　无桉又把目光移开，痴痴呆呆的仰头看着天空。方才，那些人就是嘲笑他穿的衣服很奇怪。
　　小女孩儿又晃了晃他的衣角，并且递给了他一包纸，微笑着说：“哥哥，快擦擦吧。”
　　闻言，无桉的眼角里流出了泪水，他蹲下来，本想摸摸小女孩儿的头但自己浑身都是湿的，也就把手抽开了，接过纸巾，顾不得擦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温声问：“谢谢小朋友了，一个人在着等车吗？”女孩儿点点头。
　　无桉：“那……哥哥想问一个问题不知道小朋友能否回答?”
　　“哥哥请讲。”
　　“小朋友 哥哥穿这身衣服怪不怪?”
　　小朋友晃晃脑袋：“哥哥穿的不怪，反而很好看，我喜欢哥哥穿的这一身。哥哥穿的，是汉服吧？”
　　无桉：“不是……”
　　“那就是cos服咯！”
　　无桉点点头站了起来，打开纸擦拭着脸。这纸巾有股淡淡的花香，无桉觉得特别好闻。
　　无桉心里安慰着自己：“连小朋友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奇装异服。”
　　“哥哥，我见你好像哭了，是有什么伤心事吗？也许我能解决呢！”
　　真不巧，一辆公车从远处行驶过来。停在了候车亭边。“哥哥，车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们还会再见的！”小朋友的语气很急，走上车，朝他挥挥手，无桉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无桉心中想：“连小朋友都知道，这是cos服……这小地方，还是有人知道的……”
　　雨依旧不停的下。无桉现在只觉得头部有些微微的胀痛，还半有些许眩晕感，许是雨淋久了，但他并不在意。
　　但是这些症状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没过一会儿，无桉感觉整个人都在晃，随后“砰”的一声，应声倒地不起，把地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小水潭里的水溅起来。
　　无桉的头磕破了。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他头部上的伤口，隐约可见的血液顺着雨水冲刷走了。
　　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