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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把自己说的有价值些 ...

  •   熊启豪抱着他的氅衣,到那生辰宴厅内。他抬眼,在正中间找到了正在被男男女女围绕着说笑的熊启玺。
      熊启豪一进到这宴之中,男男女女们皆笑不出声,立刻收敛起,不再喧哗。
      熊启豪对着熊启玺道:“合之,出来一趟。”
      熊启玺放下手中的扇子,微微笑着站起身说:“大哥找二公子我一趟,二公子我去去就回!”他说完便尾着熊启豪一同出去,跟着熊启豪小院绕大院,大院绕小院,终于停在了那最边边的大院子里。
      那是熊启豪的院子。
      熊启玺对哥哥向来有耐心,他知道哥哥这么绕,自然是心中有所思,便依着他随处走走;会来找他,也八九不离十是他这哥哥遇到什么有些解不开的事。
      他也看着那被抱着的氅衣,似乎也有些心知肚明,却又不敢相信。

      直到熊启豪来到院子,将那氅衣放下,熊启玺不敢信的倒还成真了。
      那小孩,小小的矮矮的,氅包裹着他,倒只看得出来一双眼睛,又亮又圆。

      熊启豪开口:“合之,这是我捡到的。”
      “啊,那还好。”
      这么一听,熊启玺心也放了下来。他其实也是怕自己哥哥是不是情窦初开,去楼子爱上个什么女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也不清楚底细的把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人偷偷带回家了,传出去给外面人听见,对将军府说三道四。
      捡到还好,捡到起码爹娘知道了,也不会说三道四的,最多让他在家里打个杂役。他也知自己哥哥心思少,带回来就带回来了,比起他想着奇怪的那些女人,捡到的孩子反而更好。
      熊启玺心里倒是掂量着,想出了些解决的对策心理便舒服些。

      接着,熊启豪把那氅衣从小孩头上拉下来,就给她裹着身子,也给熊启玺看见了小孩的头发、面貌,并且带着一句说:“女的。”
      熊启玺整个人都愣住了,刚刚的想法直接被推翻!
      捡到个女孩子,这也很值得熊启豪被爹娘说三道四,并且这女孩子还是....短发....
      是罪人,或者罪人的孩子。
      传出去如果说将军府窝藏罪犯,这名声可不太好。
      熊启玺皱眉,脸立刻拉了下来问:“不是我说,你怎么捡个这个玩意回来?如果是个男的倒好,爹娘还不会说什么,女孩子这怎么想都会让家里人觉着不对劲……更何况还是孽种。”熊启玺边说,边绕着年娇娇转,到后面说到孽种,便凑近细细打量年娇娇。
      熊启豪知道,只要把年娇娇带回来,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熊启玺,还不如先和熊启玺说清楚,两个人一起商量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救了她一命。在后院的湖里。”
      “你就不怕是仇家?”
      “她裸着身子。”
      “.......”听到这,熊启玺略笑出声,问年娇娇:“怎么?来勾引我们的?挑着我们的生辰宴?”
      年娇娇看着和熊启豪长的一模一样,却感觉完全不一样的男孩,听着他的话,心里完全炸了毛。
      这个人可比熊启豪难对付多了,她刚刚一直在听熊启玺和熊启豪的对话,虽然这人看上去似乎笑着,语气似乎也乐乎乎的,对着她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在那语气中也听出一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她不打算说话,打算再观察一阵子。
      她只是这般想了一瞬,突然地,她感觉到下腹猛的疼痛,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砸到了假山上!
      她被这个名叫合之的男孩一脚踹飞了!
      “问你怎么不回话?我可不是子洵,不动女人。”
      年娇娇的身体在12岁左右,那时候是她最营养不良的时候。
      她的小身子承受不起这比她高几个头的男孩的一脚,她被踹的头晕目眩,抬眼都有些看不清对面的两个男孩。

      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一个想杀她,而另外一个已经动脚了。
      她长那么大,何曾被谁踹过一脚?就是被扇巴掌她也未曾有过!
      她似乎头晕,却撑着身子立起来,抬着眼倔强的看着熊启玺和熊启豪:“回答什么你都要踹我吧?但是,我现在也只能这么说,我,会一直在熊启豪的身边,被你们时刻盯着!我只要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你们大可以立刻就杀了我———但是!但是!我不是罪犯!我不是孽种!我就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发誓,我年娇娇绝对不会伤害这个家的人半分!”年娇娇大声喊道,却未曾发现自己的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
      她明白为什么熊启玺会踹她,和熊启豪的原因倒是一样的,怕她害了他们。
      她啊,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一张嘴和脑子,什么都没有。她其实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她其实被这两个人杀死,于他们而言也百利无一害。
      但是,她只是想活下去。
      她歇息半分,缓了口气又说:“我是好是坏,你还没了解我,你怎么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大可放着我看看明天后天,甚至是大后天,甚至是更久之后,会不会有皇令放出说谁家的孽种跑丢了,或者是通缉什么罪犯———总不能因为我是短发就要判我死罪吧?你们大可以再等等!再等等后面看看有没有这样的通缉令出现——”年娇娇似乎说不下话,咳嗽了几声,也要震着嗓子喊:““或许你们会想,宁可错杀一人,也不可铸成大错,可是如果失去我,绝对会是你们的损失!”
      她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还咳着血,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披着氅居然站了起来!那腹部的疼痛在灼烧着她!
      她在赌!她要拿她未来的价值,换现在的性命!赌这兄弟俩会为了她开出的条件而不杀她!
      血与疼痛仿佛已经是身外之物。这些相比尊严,于她而言竟不值一提。
      她仿佛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大吼一声:“我的未来一定会对你们有利!我说到做到!我要是骗你们我年娇娇!就是狗!”

      说完这句话,而后“啪”的,她这小小的身躯就这样垂直栽倒了。
      ......

      熊启玺还真是被吼的有些说不出话,本来伶牙俐齿的他居然因为那小孩的气势被震惊到了。
      在他12岁的时候,他只能滔滔不绝的用平淡的语气说一些惹人喜欢的话。他很少会看见有人带着感情的语气去说一些话——就算是父亲母亲,他们也是互相倾诉爱意之时才会有些感情。
      他问熊启豪:“这到底是谁?”
      “我捡的孩子。”熊启豪和刚才依旧是一样的回答,他走上前,轻轻的将年娇娇再次扶起,他伸手探了探年娇娇的鼻息,心中的石头才轻轻落下。
      他抱起年娇娇,对熊启玺说道:“刚刚,我也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太危险了。”
      “比起她,你刚刚那一脚还没感受到,我们比她更危险吗?”
      熊启玺沉默,他毕竟是练武之人,那一脚踢出去,便是实打实的要对方没行动能力——可以直接把对方踢晕过去。毕竟如果是个犯人,是孽种,是罪人,她都可以逃出生天,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点武术防身呢?
      兄弟俩都是想探探她的底细。
      是个明眼人也看得出那一脚是真功夫,下了狠脚,会功夫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怎么也会闪一闪,或者用腹上的肌肉防身,用肌肉来减少一些疼痛。

      哪知她那么柔弱,不仅被踢飞了还被踢出血了。熊启玺那一脚踹出去,踢到那肚子,软趴趴的。
      都被踢喷血了还没晕过去,张着嘴巴拉巴拉说一大堆,这才是让兄弟俩都有被惊到。

      熊启豪抱着年娇娇进了屋,转过身对熊启玺轻声叹息:“这件事先不说,瞒着爹娘,稍后我们再思考怎么办。先叫个先生来罢。”
      熊启玺冷着眼,看着熊启豪,有些不悦,却依着他哥哥的命令说:“去去就回。”

      等到熊启豪带着年娇娇进了屋,他轻轻的打开氅,洁白的玉体慢慢地在他的面前绽放———他看见了年娇娇的腹部那扁扁的地方,又红又黑又紫。
      那是被熊启玺踹的一脚,力道如此之大。
      他怀疑她,他只是靠着熊启玺来试探她。

      他看见年娇娇的脸上挂着一滴泪,从刚刚那个说个不停的人,到现在变成话也说不出的人,竟不过一时半会。
      他其实能感觉到,年娇娇对他没有威胁。
      他只是怀疑,他只是犹豫,他只是怕走错了路,害了全家。
      他终究怕信错人。

      年娇娇似乎感觉回到了从前,12岁的蝉鸣午后。她沉浸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她本来是一个有点肉的小胖子,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连肉都是幸福的。
      直到那一年,母亲的离世,她的浑浑噩噩,带着忙碌的父亲照顾不了自己,她开始不会吃东西。
      她吃的都是没有营养的速食,她家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人为她做好吃的,再也没有人等她回家。
      她爱上学,上学可以忘记烦恼。她爱玩游戏,玩游戏可以让她脱离这个世界。她逐渐放弃自己的身子,逐渐脱离“生活”的节奏。
      她其实不想这样,她只是一闭眼就会想到自己的妈妈。
      她接受不了妈妈的离世,接受不了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她再也找不到了。
      她拨通了很多次妈妈的电话,那边从“嘟—-嘟—-”变为了“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她从那时候开始,就成为了泪失禁体质。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无意识的流泪,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只知道,在葬礼的时候她无声的哭泣,终于在机械女音的“已停机”中爆发,在无人的家,嚎啕大哭。
      她好想她的妈妈。好想哭的时候,她的妈妈会像曾经一样,拍着她的背说:“娇娇,不哭了,不哭了啊”那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年娇娇的身边。
      “妈妈错了。”

      年娇娇梦到了这,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她早些年早已忘记,为什么妈妈要和她认错?妈妈做错了什么?
      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那刚刚的梦境逼真,是她的曾经。她梦里哭,现实也在哭。
      她看着那古色古香的木梁房顶,突然怀疑自己到底是活在哪?现在是梦?还是梦是现实?她真的28岁了吗?会不会28岁只是她的预知梦?会不会母亲还在的那个梦才是现实?

      她的泪水被一一擦干,她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问:“好些了没?”
      泪水决堤,刚在的骄傲似乎都不见!这一熟悉的声音与她腹部的疼痛告诉她,她是穿越了!她已经活到了28岁,身子回到了12岁,她终究活在了没有母亲的世界。
      她为这个梦感到遗憾和痛苦,不真实感依旧还在。却还要牵强地小嘴一撇,逼着自己认清现实,回应熊启豪说:“不是很好。你看,把我都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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