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风尘》蔚知vz

5、第五章 执念

　　第五章执念

　　大概人一旦失恋，心理就变得脆弱，心理脆弱了，就想找另一个人依靠。
　　沈伊人和杨歌的冷战是进行不下去了，她来到杨歌的办公室，说出分手的境遇，原本内心没太多波澜起伏，但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沈伊人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杨歌急忙上前安慰她，拉她在招待客人用的沙发上坐下。沈伊人蜷缩在杨歌身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好友的安慰和肯定之下，沈伊人似乎也相信了，有钱又爱她的下一朵桃花就在不远处等着她呢。
　　“你和郑茂怎么样了？”沈伊人还是问了出来，即便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不是她想要的。
　　杨歌闪烁其词：“没、没怎样，就那样。”
　　“少来，我还不了解你，如实招来，他对我家白菜说什么做什么了？”
　　“我告诉你你可不许生气。”
　　杨歌靠近枕在她腿上的那颗头颅，这些天她也实在想找沈伊人聊聊天。
　　“我尽量。”
　　“郑茂说，他想和我复合。”
　　欣喜是藏不住的，它会从流转的眼波和绯红的脸颊上浮现。
　　“你答应他了？”
　　“还没有。”
　　“但你想答应。”
　　这回杨歌无言以对，有一个蛔虫似的朋友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沈伊人在杨歌腿上翻了个身，任由杨歌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脑袋遨游着想着心事。
　　意想不到的，沈伊人竟说：“你要是想答应就答应呗。”
　　“你说真的？你不反对？”
　　全世界都反对，可杨歌偏偏要逆世界而行。沈伊人不曾像杨歌那样对一个人有过分的执念，她一直认为，感情这事没有非谁不可，也没有错过之说，无论是距离阻隔还是外界干涉，终究是其中一人先放弃了，也就不值得可惜了。
　　“劝得住吗。”沈伊人轻叹一声，“借用我前男友形容我的话来提醒你：恋爱可以，结婚不行。”
　　忽然杨歌特别心疼沈伊人。
　　刚想开口，总经办的大门就从外面推开，杨歌面对大门，一眼看到来人，她一惊，慌忙噤声，并推了推沈伊人示意她快起来。
　　门外的中年妇人风韵犹存，穿着打扮虽低调，但明眼人单从面料上就能看出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恰到好处的首饰和妆容更是显得人神采奕奕，自带书卷气的气质和不紧不慢的仪态，一眼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太太。
　　虽然只是来看望女儿，但杨母外出见人必须要将派头调整至最佳状态。
　　此刻她见到办公室内犹如派对现场的情景，桌上还摆着之前沈伊人拿进来的一大堆零食，不由蹙眉，转而对杨歌说：“宝宝，于姐今天煲的汤格外鲜美，妈妈给你送过来了，趁热喝。”
　　杨歌见到母亲的紧张多半是因为怕她听到有关郑茂的谈话——母亲不待见郑茂比哥哥更甚。看她脸上并无异常，杨歌松了口气：“谢谢妈。”
　　收到杨歌暗戳戳的提示，沈伊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地向杨母问好：“阿姨好。”
　　杨母轻轻颔首，沈伊人一直不理解杨母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不如她个子高，看她的目光却是俯视的。
　　“沈小姐，工作时间，你这么做可不妥。”
　　沈伊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杨母说的是“这么做”还是“这么坐”。
　　杨母说：“杨歌你就是不听话，从小妈妈就教育你，要和努力又有成就的人做朋友，你看郝家的千金，斯坦福留学归来就接手了家族企业，相信你们一定更有话聊。”
　　“妈，你要相信你女儿的眼光，”杨歌向沈伊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我交的朋友也很优秀。”
　　沈伊人在她们说话的空档嗫喏道：“阿姨再见。”
　　如临大敌般逃出办公室，沈伊人才稍作放松，杨母不待见她，她面对这位阿姨也感到紧张，自然不愿自讨没趣，关拢屋门，留给母女俩单独的空间。

　　坐在这家静吧，一边独酌长岛冰茶，一边装作随意地寻找新目标，沈伊人拾起精神，重回风月情场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今晚有些奇怪，沈伊人已经喝下两杯酒了，竟然无一人上前搭讪。
　　不应该呀，妆容清透干净，服饰也在撩人和矜持之间恰到好处，过了26岁的生日后是多少有点对年龄和衰老的恐惧了，但凭借外貌的优势，怎样也不该在这样一个社交胜地全无收获，她想。
　　魅力这东西，也真是玄之又玄，能有人如痴如醉，就能有另外一部分人接收不到磁场。
　　或许今晚不是她的主场，沈伊人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了。
　　“一个人喝酒？”
　　男声响起，沈伊人闻声望去，是一位熟人。
　　她笑道：“杨大哥。”
　　杨颂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向酒保点了杯酒。
　　呷一口酒，杨颂似不经意地问：“周五晚上，怎么没和男朋友一起？”
　　“分了。”
　　“不会吧，”看上去杨颂很是惊讶，“真遗憾，怎么会这样？”
　　刚才喝下的两杯酒度数不低，沈伊人已然有了醉意，手臂交叠在吧台，下巴抵在上面，慵懒至极，歪头看杨颂，话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还不是因为那身衣服……”
　　“是我陪你买的那份生日礼物。”
　　杨颂立即想到了。
　　他带着歉意说：“啊，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你们分手的吧，要不要我找他解释清楚？没想到他会介意我们的关系。”
　　在酒精的作用下，沈伊人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压根想不到什么叫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本无关系。
　　她支起身子，连连摆手，“不不不，和你没关系，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他迟早会和我分手。”
　　眼前摇摆得仿佛出现了重影，沈伊人眼中的景象天旋地转，差点坐不稳跌下高脚椅，杨颂靠近她，扶住她晃动的身形。
　　“如果我是他，一定会珍惜你。”
　　沈伊人抬眼看他，正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瞳，或许确实喝多了，从那双凝望的眸子里竟看出了真心。
　　沈伊人笑了，杨颂扶着她的手臂，她的手掌轻拍在他脸上，“那当然！我那么漂亮，杨颂，你说我美吗？”
　　那是一个该如何形容的女孩子？如此大胆而热烈地询问他“美吗”时，还不忘轻眨眼睛，偏偏左半边脸，露出最好看的角度，一下、一下忽闪的浓密睫毛下，花瓣一样的眼睛水灵灵的，像是随时就要滴出水来似的楚楚可怜，上挑的眼尾呈现的却是自知的自信，她的唇红得妖冶但不轻浮，蛮腰堪可盈盈握。
　　矛盾又制衡的美。杨颂别开目光，喉头上下滚动。
　　“美死了！”不等杨颂回答，沈伊人自问自答，“可我也只剩下这个了……”
　　后面那句蚊声低语杨颂没有听见。
　　沈伊人放肆地大笑，杨颂也随着她一起笑，两个人笑成一团。
　　她说：“沈伊人最美。”
　　杨颂说：“对，沈伊人最美。”
　　“你胡说！”沈伊人的指腹一一扫过杨颂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眉骨和鼻梁，食指顺着他的脖颈调皮地滑至胸口，在他的心脏位置用力点了点。
　　“杨颂你摸着良心，你一定见过很多大美人。”
　　“我见过的人中，沈伊人最美。”
　　“我叫你摸着良心说话。”
　　“你正摸着我的心，你觉得我说的是实话吗？”
　　沈伊人整个掌心覆上去，感受皮肉下心脏的跳动。
　　她说道：“你的良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呀。”
　　她又是一阵大笑，惹得旁边的客人纷纷侧目。
　　“嘘……”沈伊人挣脱杨颂的搀扶，抽出食指压在他的嘴唇上，轻声细语“你笑得太大声了。”
　　杨颂接触着那只纤细玉指的柔软与温度，感到那跳得快的良心漏了一拍，心动最没办法控制，他抓住沈伊人乱动的手，吻了上去。
　　只有此时的沈伊人乖得很，她听话地窝在杨颂怀里，闭上眼睛，这场亲吻由杨颂主动，由沈伊人主导，她引诱着他。
　　一吻毕，沈伊人把头靠在杨颂的肩膀，对着他喘息，从几近窒息中缓过来，他却被她的气息惹得更加憋闷。
　　沈伊人的手臂搭了上来，环住他的脖子，软软地贴在他身上，靠在耳边用气音说：“杨颂，你敢不敢跟我走？”
　　沉默地行动代替了所有言语。
　　杨颂拉起沈伊人的手，走出酒吧，他们越走越快，直至一路跑着，十指相扣也越来越紧，早就分不清是谁跟着谁走。夜已深，漆黑的夜色宛如漩涡，只有几盏路灯的光晕，街上偶尔飞驰过一辆汽车，几乎不见路人，世界便只剩他们两人，在漩涡中疯狂，然后沉沦于此。
　　杨颂空出一只手将房卡插进卡槽，套房的灯亮了，他深深凝视着她，那是四年前他一见钟情的人，也是四年来一直爱慕的人啊。

　　她不明白，杨颂的沉醉从何而起，于他而言，这是四年的执念。
　　时间失去了意义，余温仍然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