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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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庇佑——避灾消难，风调雨顺。我等永远是您忠实的信徒……”
苍老的声音从高高的祭坛上响起，带着十足的祈愿，这是正在进行祭祀。
柳青木同众人跪伏在地上，默默消化记忆，听老人念着表达忠诚的誓言。
许久，周围人稀稀拉拉站起来，结束了最后的仪式。柳青木不动声色一并起身，不料跪久了腿麻，踉跄一下被人扶住了。
“哥，你小心点。”旁边窜出道人影，不大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浑圆的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与担忧。
她贴着柳青木给他借力，小声嘀咕:“这祭祀就是糟践人。哥你腿伤刚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又跪了那么久……”
“没事儿，不疼。”柳青木摸摸她的头发。其实腿麻的劲儿一过，就泛上了疼，尤其是右腿，稍一移动都困难。
“呜……哥，还能走吗？”小丫头看着哥哥脸色苍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心疼极了。
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见二人孤零零站在原处也没有上前帮忙，甚至隐隐有躲避的意味。
兄妹俩就像异类混迹其中不受招待。
“可以走。”柳青木笑笑，捏一把妹妹手感极佳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离远一点不把身体重量朝小孩儿那儿倾斜。
感受到身上一轻，宋鸾吹赶忙扶住哥哥手臂，又怕扯到他不敢用力。“哥，我觉醒了天赋，你不用担心压到我。”
木系天赋，再怎么增益，又怎么能让七八岁孩子的抗住他快成年的哥哥压在身上的重量。
“嗯，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柳青木到底没太依靠妹妹的支撑，即使每走一步都是一阵钻心的疼，他也坚持着和宋鸾吹慢慢走回去。
……
第一次传送新世界难免会有不畅通，回家路上404才姗姗来迟。
“木木！久等了，我来啦！”404接入世界第一时间就向柳青木问好。
“嗯。看看这次的任务吧。”柳青木用意识回复。
404干劲十足:“好嘞！你别担心，这只是一个测试副本，相当于普通任务者的新手副本，一般都是C或D等级，很简单就能过，我看看啊……呃？”404说着说着就噎住了，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柳青木刚想问怎么回事，脑海中就炸开404的叫喊:“怎么会是A等级副本啊啊啊——”
“嘶……”尖锐喊叫激得柳青木忍不住吸一口凉气，停住脚步，惹得旁边的宋鸾吹又担心起来。“疼得厉害吗？都怪我……要不是我，哥也不会受伤……”说着眼眶红了，有眼泪在打转。
“没事儿啊，别想太多。”
柳青木给她抹去眼泪。他不在意404惊恐的内容，只在意识里说:“咋咋呼呼做什么，你吓到我妹妹了。”
“你知道A等级意味着什么吗？”404被他毫不在乎的态度搞到要抓狂，“你竟然还在这里担心你妹妹！等等——你妹妹？你什么时候有的妹妹？”
“刚有的。挺可爱一小姑娘。”他想抬手摸摸宋鸾吹的头发，宋鸾吹懂事地踮脚方便他摸头，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分外和谐。
404转头就忘事，现在注意力又被宋鸾吹吸引去了。
它好奇地围着她转，一边转一遍赞叹，“妹妹长得真好看！还那么乖～”
“嗯。”柳青木勾勾唇角，十分赞同404的话。
兄妹二人外貌都十分惊艳。
这具身体外貌和柳青木本来外貌一模一样，张扬而肆意，带着点儿艳，只有温柔地笑的时候会淡化外貌的攻击性，带着宠溺的意味。
而还未长开的宋鸾吹也是个美人胚子，二人眉眼有几分相似。她眉尾有一颗小痣，在瓷白的皮肤映衬下小巧精致。
“扯远了，你还没告诉我任务是什么，别光顾着看我家小丫头。”
404在心里撇撇嘴，提起任务颇心灰意冷。“A等级副本【长生天】。”
柳青木心里一愣: “……没了？”
“没了。没有具体任务应该是还没到触发节点，现阶段还得咱摸石头过河自己摸索。”说到后边，还有点有气无力，“木木，你接入的早，有什么了解的信息吗？”
柳青木略一沉吟:“这个身份叫宋同舟，只有个妹妹叫宋鸾吹。我只有近几年在这个安康村和妹妹生活的记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啧，慢慢来呗，你怕什么。”
……
步伐缓慢也会走到终点，不远处简陋的木屋出现在视野中，像一位拮据的老人在等孩子回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回到家宋鸾吹用异能给柳青木治疗腿伤，小手覆在哥哥长腿上，看着掌心莹莹的光，又要掉眼泪。
柳青木无奈，这小丫头倒是爱哭，他点她鼻尖哄她，“哭什么？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
“我是小兔子，哥哥就是大兔子。”
柳青木把宋鸾吹拉到旁边坐下，不太会哄孩子，顺着话散漫开口，“哥哥才不是大兔子，兔子不能保护好兔子。哥哥是大灰狼。”
“骗人。大灰狼吃小兔子。”
“我这只大灰狼不吃小兔子。大灰狼保护小兔子。”
404无聊转圈，“你们好幼稚啊讨论这种话题。”
宋鸾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好玩又感动，她希冀地凑上前，问道:“大灰狼会保护多久小兔子？”
柳青木抬眼看她，眼里满满的笑意。“你想大灰狼保护多久小兔子？”
宋鸾吹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有点沮丧，“还是算了。大灰狼为了保护小兔子都受伤了……”
宋鸾吹长得好看，明显就不是这种穷乡僻壤能出现的小小姐长相，再加上和哥哥相依为命，村里几个半大少年几次三番过来戏弄她。
宋鸾吹懂事，不让哥哥知道担心。
直到几个月前，有几个外村的半大小子也来凑热闹，趁宋同舟不在家、宋鸾吹在屋前摘菜时围住她，挤眉弄眼起哄:“哦！没爹没娘小可怜，哥哥快来把手牵。拖油瓶子碍身前，哥哥转身须臾间！哈哈哈，你哥哥以后肯定就不要你了，吁——小拖油瓶子！你俩都是祸害，扫把星！”
小丫头又怕又恼，一下子就急哭了，跑上前去推搡他们，反被推倒在地，小揪揪也被拽歪了，委屈和害怕让她放声大哭。
宋同舟回来就看见这一幕，惊怒之下上去就给了为首之人一拳，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但寡不敌众，很快被钳制住，被愤怒的几人当着宋鸾吹的面打断了他一条腿。
这腿伤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的宋鸾吹可害怕了，宋同舟倒在地上起不来，她跌跌撞撞扑过去哭的稀里哗啦。手忙脚乱用异能给他治疗。
只可惜那时候大灰狼还不是大灰狼，那时候的宋同舟被一条断腿打败了。
或许是长久以来生活的担子，或许是身体的疼痛，亦或许是看着妹妹哭却无能为力、对给予妹妹和自己富裕生活的无望，柳青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确实取得了与任务者对话的机会。
他看到了柳青木，发现好像还有另一条路摆脱加诸于他身上的枷锁。
然后，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让柳青木成为宋同舟，将妹妹托付给一个更有能力的人。
柳青木还记得他最后说的话:“我很无能，我保护不了她，我熬不下去了。我唯一的念想就是鸾吹……我很抱歉丢下她。既然你成为了我，柳青木，或者说宋同舟，在这段时间里，请你替我好好爱她……她不该承受那么多……”
记忆回笼，柳青木暗哂。
懦夫。
虽然因为残留情感的影响让他对宋鸾吹很有好感，但就算没有他也会完成承诺。
柳青木揉揉宋鸾吹头发，“大灰狼会为了小兔子变强的。以后哥哥不会让鸾吹担心害怕了。”
……
小孩子睡得早，天还没黑透宋鸾吹就呵欠连天，眼帘半阖着昏昏欲睡。
柳青木抱起她往房间走，让妹妹伏在自己肩颈处。
宋鸾吹乖乖用手环住哥哥脖子，半睡半醒间听见哥哥对自己说:离开这里，哥哥带她去一个新的地方。
新的地方？宋鸾吹没去过，她走过的最远的路就是从村里到镇里的集市。
她没想过去哪里。但新的地方有哥哥，好像就充满了无限吸引力。
她说:“哥哥去哪我就去哪……”只要哥哥别不要我。
或许是错觉，她今天总是很惶恐，明明平时没那么爱哭的。
送宋鸾吹回自己房间，柳青木才稍微放松了点神经，梳理思绪。
404发出微弱的光充当床头灯。
“404？”
“我在呢，木木！”404欢快应答。
揉揉眉心，柳青木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你说我为什么来做任务？”
“唔……不记得了。你的记忆和我的数据都被加密保存在我这儿了，我解不开。我只知道，我们要做任务，才能找到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404也很迷茫，但它不是一个会想很多的系统。
柳青木失去了记忆，忘了除了404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他只模糊地记得，一片红和一片白，两个场景。
他和谁做了个约定，然后和他的系统来到了这里。
“对我很重要的人……”柳青木细细咀嚼这几个字。
“哥——”一阵急呼从隔壁传来，带着恐惧意味。
宋鸾吹！
柳青木猛地坐起向外冲到宋鸾吹房间。
小丫头躲在被子里哭的压抑，泪眼婆娑间望见闯进来的哥哥，“哇——”一声哭的更狠了。
一边哭一边朝柳青木跑，好像跑得慢了哥哥就没了。
被扑了满怀，柳青木能明显感受到宋鸾吹身体的颤抖。
“鸾吹？”
“呜……哥哥别不要我……你别走……”她用尽全身力气锢住柳青木。
柳青木轻拍她背安抚她，“哥哥就在这儿，哥哥不走，不会不要你的，乖啊……发生什么事了？”
柳青木抱着小孩放回床上耐心安慰。
等哭声渐小，宋鸾吹抽噎着抹眼泪，打着哭嗝断断续续说:“我梦见……哥哥不要我了。在梦里，哥你一直和我说对不起…嗝…然后，你就转身离开了……我追呀追呀……嗝……怎么都追不上……”
说到最后，她靠近柳青木，攥紧他的衣服，眼泪不要钱似的掉落，含糊不清地强调:“哥哥别不要我……”
柳青木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梦不只是梦。
可他做不了什么，不管是不是宋同舟因为放心不下而入宋鸾吹的梦，他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立场指责宋同舟这种丢下妹妹还要再来“提醒”一下的“做作”的行为。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安抚的话，把她重新哄睡着。
404有些不忍开口，“木木，我们总会走的。”
宋鸾吹终究会是孤独一人。
“我知道。404，我会在我走前让她足够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长生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