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刺》玫瑰糖糕

19、审问

　　第十九章
　　段霁月丝毫不慌，摸了摸下巴，道：“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更有诱惑力的报酬？”
　　苏媚直接了当：“随便你要什么。”
　　她话音刚落，表情突然扭曲，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匕首也掉落在地。
　　灵越被人拉到一旁，段霁月抽出尖刀抵住苏媚的脖子。
　　形势逆转。
　　苏媚似乎不在意那把尖刀，忍痛拔出了大腿后的弩箭，咬牙用一只手撑住地面。
　　赵月容举着弩箭，扶着树，身后护着灵越。
　　苏媚握着箭矢，冷冷一笑，脖子忽然贴近尖刀。
　　灵越喝道：“小心！”
　　段霁月反应极快，意识到她想自尽，握着刀的手后撤，转过尖刀，拿刀鞘狠狠击向苏媚的胸口。
　　苏媚捂住胸口，吐出一口瘀血。
　　段霁月不等她反应，立马再次出手击向她的后颈，苏媚身子一颤，软绵绵趴倒在地。
　　赵月容刚想夸一夸他的身手，身后的灵越却被他一把拽过，挡在他身后。
　　赵月容挑挑眉。
　　段霁月笑了一下：“我不相信你。”
　　赵月容抿唇点点头：“好像你身后那个女人更不可信。”
　　灵越看了一眼他垂腰的墨发和俊美的侧脸，又低头看看他拉着自己手腕的手。
　　段霁月用下巴指指地上的苏媚：“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赵月容眼神有些奇怪：“你最好先想想你怎么办。”
　　段霁月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一记力道极大的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握着灵越的手。
　　灵越双手合十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赵月容看得直吸气：“力道再大一点他下半辈子就要你养了。”
　　灵越白她一眼，回身去找荣秀。
　　赵月容脑袋还有些晕，但还是帮她一起找，道：“我看段公子还是挺信任你的，殊不知你是最不能信的。”
　　灵越没说话。
　　“李灵越。”赵月容语气逐渐意味深长，“有些时候，还是少自作聪明好。”
　　灵越终于接话：“你指什么？”
　　“比方说……”赵月容点着下巴，“少自作聪明地来找苏媚，少多管闲事地救我，少卷无辜的人进来，难保你将来不会为这些事的其中一件，后悔万分。”
　　灵越找到了荣秀，她被苏媚打晕掩在了草丛里，灵越蹲下身试她的鼻息，确定人没事以后，冷漠地看了一眼赵月容。
　　“别这么看我，好像要吃了我一样。”赵月容耸耸肩，完全没有帮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也跟我没关系，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触动苏家的底线，我说的苏家，指苏琳，也指太后。”
　　灵越紧紧抿唇，骤然一笑：“多谢提醒，不过你误会了。”
　　“我说了不关我的事。”赵月容抚了抚头发，“不过我不介意帮你带走一个麻烦，你欠的人情也不少了，不差我一个。”
　　她把段霁月的双手捆在一起，轻轻松松架起他，扬长而去。
　　灵越看着她走大路离开，那个一直在禅房外徘徊的独眼和尚察觉到异常，往赵月容的方向走去。
　　苏媚再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大腿外衣处包扎好的伤口，后颈还有些痛，刚想伸手摸一摸，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椅背后。
　　一只白皙的手端着一碗清水闯入她眼帘。
　　灵越问：“要喝水吗？”
　　荣秀站在她身后不远。
　　苏媚依旧低着头，冷声道：“你杀了我吧。”
　　灵越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自顾自道：“那里还有米汤，先垫一垫，晚膳会有些别的。”
　　苏媚声音依旧漠然，重复着那几个字：“你杀了我吧。”
　　“你不喝吗？”灵越歪了歪头，“胡六！”
　　门外进来个太监，弯着腰。
　　荣秀早吩咐过了，这是苏婕妤要审的人，他要是多嘴，立马把他撵到周瑞海手底下，会经历什么就不管她的事了。
　　他低眉顺眼：“灵越姑娘，怎么了？”
　　灵越声音骤然低下来，不似刚才的温和：“给我把水灌进去。”
　　胡六立马上前欲捏住她的嘴，苏媚毕竟是暗卫，虽然手被绑住，脑袋还是灵活地躲开，张口死死咬住胡六的手指。
　　胡六连忙往外拔，好悬被她咬断。
　　灵越坐在一旁冷冷看着。
　　胡六打不过一个女子，面子有些挂不住，心里窜上股火来，伸手又被她咬住时，干脆上了左手扣住她的嘴。
　　他挣出手指，拿过桌上的水就要灌。
　　苏媚挣扎着，左扭右扭地躲，墨发都被挣乱，散下一些来，看着愈发狼狈。
　　她磕磕绊绊地怒喊：“李灵越！你杀了我吧！你怎么不杀了我！”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死！”灵越猛然起身，“别灌了！”
　　苏媚和胡六都是一愣，后者连忙松开她，放下水退了出去。
　　“怎么不说话了？”灵越挑挑眉，“我没有给你塞东西，你可以咬舌自尽，我没有绑你的腿，椅子也不重，你也可以撞墙自尽，为什么你都不干，偏让我杀了你？”
　　苏媚别开眼，喘着粗气。
　　灵越重新坐下，声音依旧平静：“你要求证什么？”
　　苏媚不说话，她就陪着她耗，良久，苏媚开了口：“我要见苏婕妤。”
　　灵越问：“为什么？”
　　苏媚又不说话了。
　　灵越道：“你把香囊给她，不就是想把刺杀嫁祸给她吗？你都笃定要害她了，还见她做什么？”
　　苏媚抿抿唇。
　　灵越一笑：“我猜错了？不是嫁祸，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是想投诚到苏家？所以赵月容说你背叛柳贵妃，是真的？”
　　她要激苏媚，否则跟她干坐三天都不会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
　　苏媚闻言果然说了话，冷淡的话里裹挟着怒火：“你懂什么！”
　　“揽仙阁，苏婕妤，独眼和尚……”灵越细数着，“你是不是想证明什么？”
　　她在秘密审着荣桦，那边苏婕妤什么也不知道，正窝在榻上缝制一枚香囊，酷暑难耐，皇上事务繁忙，难免急躁上火，放点怯火平息的香料正好。
　　祁颜正撸起袖子擦供台呢，门外跑进来个小宫女满面喜色：“主子主子，皇上来了！”
　　祁颜一愣，喜道：“主子，皇上好久没来后宫了，一来就到主子这儿呢！”
　　苏婕妤扔下手里的活儿，指挥道：“你们去端些点心来，不要甜腻的，祁颜，别擦桌子了，去端绿豆汤来，不要太冰的。”
　　“是主子。”祁颜一福身，笑嘻嘻道，“主子别急，奴婢这就去呢。”
　　荷叶糕和绿豆汤刚刚上桌，皇上就来了。
　　苏婕妤带着人在门口迎接。
　　李谟让她平身，道：“外面热，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祁颜连忙扶着苏婕妤随李谟进屋。
　　屋里有摇扇和冰块，比外面凉快不少，李谟看看堆成小山的冰块，道：“你怕热，冰不够了就去领，也不能多用，凉气侵体了就不好了。”
　　“是。”苏婕妤柔声应着，“皇上尝尝刚做的荷叶糕，还有这绿豆汤，夏日解暑最好了。”
　　李谟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眉目舒展，看来确实清口。
　　苏琳笑得眉眼弯弯。
　　外面蝉鸣阵阵，绿树成荫，屋里凉爽无比，皇上和主子相对而坐，品尝着好吃的点心，就跟话本里说的那样恩爱。
　　祁颜站在一旁，惋惜这幅画面不能画下来。
　　李谟扫了一眼屋内，问：“朕来之前你在做什么？”
　　祁颜端来竹篮子。
　　苏婕妤拿出绣好图案的香囊给李谟看，道：“妾在给皇上绣香囊呢，皇上看看可喜欢？”
　　“嗯。”李谟点点头，“怎么是祁颜伺候？平日伶俐的呢？”
　　苏婕妤有些失望，她垂了垂眸道：“荣桦去送经书了，灵越和荣秀该是在忙，屋里有祁颜就够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李谟起身道：“朕还有些事，晚上再来。”
　　苏婕妤亦起身，行礼道：“恭送皇上。”
　　他摆摆手让祁颜回去：“不必送了，回去照顾婕妤吧。”
　　祁颜只好行礼，关了门，如果不关好门凉气漏出去屋里就不凉快了。
　　周瑞海迎上来打伞。
　　李谟走了一小段，停下了脚步。
　　周瑞海跟着他停下。
　　李谟道：“随朕转转。”
　　周瑞海应一声，撑着伞随他改了道。
　　胡六刚刚勉勉强强包了包手指头，低着头小声骂着往前走，脑袋结结实实撞上个人。
　　他刚要抬头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一抬头看见李谟身前的周瑞海，立马哆嗦着跪了下去：“皇……”
　　李谟立马示意他噤声。
　　胡六闭上嘴，惶恐地看着他们。
　　有些话李谟不能说出口，周瑞海出声问：“小厨房在哪儿？”
　　胡六有些疑惑，但还是连忙点头表示知道，起身拍拍土扭头带路。
　　揽仙阁厨房挨着宫女的住处，周瑞海对这里的布局门儿清，皇上想找李灵越，找到小厨房就行。
　　隐隐能看到厨房时，周瑞海摆手让他停下，道：“走吧，别多嘴，别人问起来……”
　　胡六答得顺溜：“皇上就是走走。”
　　周瑞海满意地点点头，放他走了。
　　李谟负着手慢慢往前走。
　　也不是非见她不可，但她这次回宫他心里总是放心不了，隔段时间还是想亲自看到她还安好。
　　走近厨房隔壁小屋时，正巧听到里面穿来清脆的怒音：“……为什么你都不干，偏让我杀了你？”
　　周瑞海一震，抬头看皇上。
　　李谟挪了个位置，正好靠着窗口能听清里面的声音——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