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润》只能拉一点点

7、玫瑰不及深情眼

　　富有盛名的A大与乔烟毕业的X大曾是分属于两个地方的姐妹大学，两所大学为了增加交流，活络气氛，照例在开学前有一个迎新仪式。
　　乔烟作为X大的老学姐当年有幸在本校参与过一次，却因为哥哥的一路护送，导致最疯狂的那一夜都没有尽兴。
　　如今轮到阿颜这一届，场所轮到了A大，她恰好可以借着送阿颜的机会重新过一把青春放肆的瘾。
　　作为高考大省的学霸，又有着姣好的外貌，学校负责宣传部门的同学首先嗅到了机遇，抛出了橄榄枝。
　　于是，在学校再三发出邀请以后，乔烟连哄带骗地替自己家那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填上了节目单。
　　她算了算日子，订的机票离那日狂欢还有几天，也算是与阿颜聚少离多，自然想在离开前看他尽快融入这一片陌生的土地。

　　日以继日的排练过后，总算来到了晚会的前夕。
　　乔烟怕他分心，每每练习的日子里，都选择不来打扰他。
　　直到不久前，她许久不曾振动的手机里传来特殊的铃声。
　　阿颜:［戳戳］
　　可乐不加冰:［怎么了呀？（托腮）］
　　可乐不加冰:［撒花旋转］
　　可乐不加冰:［揍鸡］

　　“想你了”
　　“很想很想”
　　“想见你”
　　对面的少年坐在练习室的一角，休息的间隙，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下这行字，冷冰冰的屏幕映在眼里，想到了发下这行字的后果，愣了一会儿，复又认命地一个个删除。
　　乔烟这边看着他的显示正在输入中渐渐消失，便隐隐有些不安，猜测他又受了委屈，结果好半天才又收到讯息。
　　阿颜:［饿…］
　　可乐不加冰:？！
　　阿颜:［一天都没有吃饭］
　　像是吃中了她的心软似的，一个又一个炮弹袭来。
　　阿颜:［食堂的饭有点辣……］
　　透过这六个省略号，乔烟脑补了大量的信息，就是说他这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还要接受高强度的排练。
　　一幅“灰男孩”忍饥挨饿，打工挨骂的生动图像渐渐有了画面感。
　　阿颜，她错了，呜呜呜。
　　可乐不加冰:［等着！］
　　［姐姐这就来给你改善伙食~］
　　［小熊猫摸摸头］
　　［乖呀，乖呀］
　　［等我！］
　　接二连三的铃声响起后，冰冷的屏幕都逐渐有了温度，那头的人这才扬了嘴角，静待着她的出现。

　　想着社团的一干人等，乔烟做了一众比较清口的饭食放在餐盒里，赶来已是晚饭的间隙。
　　天色有些浆洗过后的墨蓝色，正是将黑未黑的时候，最是浪漫惬意。
　　她人还没有到，就已经从一众小学妹口中听到了阿颜的名字。
　　“计算机系的系草今晚有排练。”
　　一众小女生热热闹闹的，充斥着青春的味道。
　　还没有正式上课多久，这么快，系草都评出来了吗？
　　她们当年连一个合班的同学都认不全。
　　是自己太宅了吗？
　　乔烟越发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跟着学妹们的指引，才终于找到了刚刚落下大半灯光的彩排场地。
　　今晚是最后一次彩排，因为是富有盛名的高校，所以明天会是直播，场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来去匆匆的，担忧的紧。
　　她本来还在担心场子太大，找不到对方，结果刚刚进门，就已经有个戴着工作牌的学弟认出了她。
　　“不好意思啊，姐姐，刚刚顺序提前了一下，阿颜已经被叫上去了，他走之前特意叮嘱我来接你。”
　　那人说着，便一边接过了乔烟手中提着的袋子，清秀的脸上满是学生气。
　　“你们是一起彩排认识的吗？”
　　“不是，我和阿颜，还有一群同学，都是今年学校召集的一起在做同一个创新项目。”
　　“他是我们项目小组的负责人。”
　　“你别看着他平日里话不多，姐姐，其实他私下有空就在谈及与你有关的事情。”
　　学弟说着边不好意思地扣了扣头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着漂亮姐姐，又想着那个清冷少年，好像磕到了什么似的，还想要在说几句，这边的喧嚣声就已经淹没了一切。
　　彩排，开始了。

　　本是半场的灯光渐渐淹没下去，长久的静默后，只能闻及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心跳声。
　　一段特别的前奏渐渐破开夜色，一声，又一声，像是某种合成的音频。
　　疾驰而过的喧嚣中，唯一不变的是那固定的频率，按照每分钟的频率来看，乔烟终于读懂了里面的含义。
　　这个拍子，她曾经在哥哥的执医考试中听到过各式各样的。
　　这个好像是，融进了某人的心跳声！
　　下一秒，所有的灯光骤然亮明，节奏逐渐加快，舒张期与收缩期再也分辨不出，两个不同频率的拍子渐渐相融。
　　像是两颗炙热的，跳动着的心的碰撞。
　　所有灯光追寻着台中央的那一刻，人群中骤然发出一声又一声巨大的尖叫声。
　　她随之看过去，心却蓦的翻起一阵巨大的欢腾。
　　一改平日里乖顺的模样，台上的少年斜斜地挎着一把黑色的电贝司，漆漆的瞳仁泛着乌玉似的光彩，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精致的下颌线挑开夜色，带着少年人的骄傲与张扬。
　　指尖在乐器上不断翻涌，就着话筒，噙着笑意，眼神略略收紧，有所感应似的，侵略性地盯着她这边的方向。
　　饶是她处于广阔的人群中，饶是知道台上的他一定看不到自己的位置。
　　她，还是，在掉进少年视野里的那一瞬，心也随着一瞬一瞬地收紧。
　　炙热似一团点燃的火，已经烧到了两颊。
　　他演唱的是一首名叫《玫瑰不及深情眼》的粤语歌，如今做了大幅度改编，将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略略收了些，多了几分情有独钟的强势味道，一字一句，和着疏懒的嗓音。
　　若是有人一不小心掉进了他深邃的眼睛，便像是坠入了一圈一圈极具有迷惑性地漩涡中。
　　而他像是极具有耐心的猎人，就隐在暗处，乖乖地的等待着他的猎物走向他的那一瞬。
　　拆皮剥骨，吞吃入腹。
　　有那么一瞬间，她总感觉这首歌是少年为自己而演奏，里面大胆而浓烈地宣泄爱意的歌词同时将人狠狠拽进这种错觉中。
　　一声又一声，乔烟逐渐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频率急促，像是与其中的一个拍子如出一辙。
　　脑海里平日里少年乖顺的一幕幕，都与此时此刻的那个明目张胆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心里的种子瞬间破壳而出，小苗郁郁葱葱，整个心间的原野上全是盛开的一朵朵心动之花。
　　一曲高潮过后，少年利落地收了尾，额间的乌发浸了层薄汗，鼻间的朱砂痣勾人心魄。
　　胸廓起伏，喉结滚动，全场上下共同闻及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灯光渐渐熄灭，潮鸣般的掌声涌入内场，所有人都意犹未尽，跟着少年经历了一场从暗恋，到无法容忍的爱意的喷涌而出的全过程。
　　大家都在猜测着这首歌里面的女主人公，因为歌唱者的爱意是那样的真诚。
　　其他尚且可以掩藏，唯有爱意不能骗人。

　　乔烟跟着坐在昏暗里的角落里缓了良久，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急促的心跳却迟迟没有缓下来。
　　她现在有一种立马想看到少年的想法，却又在即将去找他的一瞬间，突然想要落荒而逃。
　　两种矛盾交织缠绵，心绪如一片乱麻。
　　就这样纠结着，等到刚刚在后台更衣室洗漱一新过后的某人悄然来到身边都不知道。
　　冰冰凉凉的指尖带着沐浴过后的柠檬香覆在了她的眼睫处，整个世界立马落入虚无，四处感官都敏锐了起来。
　　“阿颜？”
　　“嗯”
　　“姐姐先忍耐一会儿，我有礼物要给你。”
　　少年说着便更加贴近了身子，隔着身边的温度，她似乎感觉到两个人现在挨的很近很近。
　　近的连自己无法掩藏的心跳声悉数落入他的耳中。
　　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少年靠近了她的脸，她的唇，炙热的视线扫过一处又一处。
　　太近了！
　　近的
　　近的似乎是可以随时落下来。
　　随时落下来铺天盖地的吻。
　　不自觉抓住了裙摆，都抓出了一个又一个褶。
　　最后少年也只停留在了盖着眼睫的那一只手，闭了眼，虔诚地隔着掌心不断翻涌，透露出主人不安的睫毛，轻轻地吻了上去。
　　几天不见，她都不急着来找他，就当是提前收个利息了。
　　可怀里的人不断跳动的心跳声却出卖了她，夜色里的少年刚刚还不甚欢愉的脸渐渐浮现笑意。
　　他靠着身下的软糯的不断起伏，心里却越来越开心。
　　好像，某人心里是有自己的。

　　等到良久后，迟迟没有落下想象中的吻，乔烟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懊恼自己最近的胡思乱想，直接偏过头，不再配合，直至恢复了清明的曲颜缓缓松开了覆住的手。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处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带上了一串朱玉似的红玛瑙，一颗一颗的，鲜艳的像是他鼻间那颗撩人的小痣。
　　“送我的？”
　　她呆呆地开了口，看着那串温润的珠子贴着自己的手腕，像是若雪初霁后的腊梅。
　　“不是，是回礼。”
　　“姐姐送了我栀子，这是我的回礼。”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偏偏状似无意地提起那天的局促。
　　乔烟更加感觉自己的脸如今已经熟的能去煎鸡蛋。
　　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想法涌入脑海，她看着面前装着无辜戳着糗事的某人，莫名有种想要将他就地正法的感觉。
　　匆匆将这些羞耻的心思抛诸脑海，乔烟觉得如今在一清二白的阿颜面前有些无地自容。
　　被送回民宿的路上，她便飞也似的走在前面，再也不肯漏出那状似火烧云的面容。
　　直到关门之际，少年才终于抵着未关合的门，不确定地问了她最后一句。
　　“姐姐，明天还回会来看我演出吗？”
　　会吧，肯定，以及，一定呀。
　　他在问什么鬼问题？
　　“当然，阿颜在哪儿，姐姐就在哪儿…”
　　说完这一T_T话，她便飞速的扫到了少年面上的震惊，在他未来的及反应之间，迅速合上了门。
　　带着几分戏弄过后的快活。
　　谁叫今晚只有她尴尬？
　　但清醒过后，她又想要杀死今晚的自己，开了门想要解释，少年却早已远去。
　　她到底干了什么呀？
　　她在说什么鬼话？
　　为什么，一个人会逐渐的，如此的反常呢？
　　呜呜呜
　　乔烟悔的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