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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
      升高中的第一天我便认识了薛涛。
      那天刚下过雨,新生见面会开完我和依若相伴到操场上玩,操场上围着一群学生在看什么,我和依若挤进去,却见两个高大壮实的男生正在打架,两人脸上都是污泥,毫无风度地在地上翻滚。围观的学生都宁神屏气地站着,并没有人上前劝阻,我问依若:“高中生可以公开打架?老师也不管吗?”
      依若笑:“老师都忙着准备新学期的事呢,哪有空来操场上闲逛。”
      “没有人去报告老师?”在初中要是有这种事,小报告早到老师那里了。
      “打架的是高三的薛涛和张恩赐,谁敢去向老师告状,不想在一中混了。”依若是我初中的死党,一向情报丰富。
      我咋舌,读初中时就常听到薛涛和张恩赐的大名,可说是如雷贯耳。薛涛是年级状元,成绩一向很好,张恩赐功课也不错,虽说比起薛涛稍逊一筹,但他是学生会主席,亦是高中的风云人物。更难得这两个男生相貌俊朗,是不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呢。
      一中的初中和高中是分开的,而我又一向封闭,一直没见过这两位帅哥的天颜,没想到第一次目睹风采竟然是这样。
      我大喊:“不要再打了,老师要来了。”
      学生怕老师这是真理,高中的精英也不例外,果然两人住了手一跃而起,四下张望一番知道上了当,齐齐向我望来,眼光都是要杀死人那种。我拉起依若就跑,这两人看起来都不是有绅士风度的那种,要是生气打我一顿就惨了,我是弱女子,跑为上策。
      二、
      我和依若狼狈地逃回宿舍,也不过刚刚喘匀了气门口就有人叫:“江晓帆,麻烦出来一下。”
      我探出头去,薛涛和张恩赐笑咪咪在门外站着,衣服已经换过,脸也洗干净了,他们效率倒是蛮高的。我有些心虚,怯怯地问:“干吗?”这报复来得太快了吧?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薛涛绽开令人放心的笑容:“原来是你啊。听说你是才女很会写东西,想请你给校报写点文章。”
      我轻舒口气,点头答应。张恩赐道了谢,临走道:“以你刚才跑步的速度可以参加运动会了,要不要我介绍你进学校的田径队?”
      我恨恨瞪他,他和薛涛大笑着扬长而去。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薛涛和张恩赐其实是一对好朋友,两人常常以打架作放松消遣,真是个奇怪的爱好。
      校报是由张恩赐负责的,高三的功课紧张繁重,慢慢就交到了我手里。移交过程中我和张恩赐几乎天天见面,而他和薛涛形影不离的,我们交谈的就多了些。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见到薛涛时我的心怦怦地跳,感觉温暖而甜蜜,我知道我喜欢上他了。
      而薛涛已经顺利地考进了一所重点大学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发现自己的感情有点晚了。
      三、
      我是名十五岁的高中生,有大把机会可以经营自己的爱情。此后两年我用功读书,终于考进了薛涛在的学校,开学那一天薛涛在校门口接我,二十岁的他有着令我心醉的阳光帅气,他接过我的行李同送我的父亲打了招呼,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我,我觉得天堂距我只差一步了。
      我问薛涛是否有了女朋友,我的神情非常坦荡,完全是学妹好奇的样子,心里紧张得要死。薛涛摇头,告诉我他现在是学生会主席,每天有许多社会活动要忙,根本没时间恋爱。我放了心,又觉得不可思议,在高中时薛涛一向对当干部没兴趣,怎么现在性情变了。他大乐:“高中的干部有什么当的?只会影响学习而已,现在做却对以后立足社会有好处。晓帆,知道我的志向是什么吗?当官,我准备毕业后从政,噢,告诉你,我已经写了入党申请书,要打好基础才行。”他笑问,“是不是觉得我的志向很俗?”
      我摇头:“想当官的大学生不只是你一个,只是人家没有说出来罢了。再说当官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做贪官坏官就行。我支持你。”
      薛涛向我保证:“我不会做贪官的,因为我想一直往上爬啊,才不会因为钱栽跟头。”
      钱这东西却是回避不了的,没多久我便发现薛涛开支很大,这也很正常,许多社交活动都要花钱,别人靠做家教或者兼职挣些外快,而他的花费全靠家里供给,他家不过是寻常小城市的寻常家庭,给他的钱是有数的,他欠了不少帐。我提醒他节约些,他道:“都是些不得不花的钱,你放心,我会还清帐的。”
      我收到了一些稿费,很小的数目,我又从生活费里拿出一些给他,我不赞成他大手大脚的做法,但我也不想他很拮据。他推辞着不肯要,哪能花女人的钱呢?我塞进他的口袋里:“以后加倍还我吧。”
      十年后回头看去,也许从一开始我的爱法便错了。
      四、
      我也不是富家千金,而且因着经常有稿费的缘故我很少向家里要钱,但这些稿费维持我和薛涛两人的生活是不够的。一次薛涛找我拿钱我直接把钱包给了他,倒使自己的晚饭都没了着落。我不愿意借钱,同宿舍的女生一直想要我自己动手织的美丽的毛衣,我便以比较贵的价钱卖给了她,算是解决了生活问题。
      这触发了我的灵感,我是个天生手巧的女孩,会做许多漂亮可爱的小物件,为什么不拿这些来换钱呢?我又对家教没兴趣,更不烦耐做兼职。我买来了大堆材料开始了我的手工生涯,女生们一向钟情小饰物,我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慢慢地我发现男生的钱更好赚,为了讨心爱的女生欢心他们更不惜血本,我四处张贴广告专门接收订单,保证是仅此一件绝无重复。我渐渐出了名,收入相当可观。
      一次同薛涛一起吃饭他突然说:“我好像很久没见你写过文章了,把心思都用来挣钱了吧?不食人间烟火的才女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我还真不习惯呢。”
      我无言,除了读书我的时间都用来做手工了,实在没精力写稿费可怜的文章了。但这又是为了谁呢?不是我的唯利是图我们能坐在环境高雅的餐厅吃饭?看着衣着光鲜神采飞扬的薛涛,他已经入了党,是学校里风头最劲的人物,我们市里的高层领导来这里出差时同他也有接触,可说是毕业后进市委已成定局。他正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安稳前进,我轻叹口气,我的付出是值得的。
      吃过饭我和薛涛在校园里散步,我们手挽着手,薛涛说:“我快毕业了,可以说这两年都是你在花钱,等我拿到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条裙子。要是我以后有了钱就给你买首饰,要什么买什么。”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我并不欠缺物质,我要的是别的。薛涛没有同别的女孩接触过,跟我一直出双入对的,别人也都把我们看成一对,但薛涛从没说过喜欢我,也没有公开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而这些才是我介意的。
      张恩赐来找我们玩,带着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孩,我问他有没有可能结婚,张恩赐做个怪相:“晓帆妹妹还是这样单纯,恋爱同结婚是两回事。毕业后我要回咱们家乡的,她肯跟我去吗?就算是她肯我还不愿呢,每年她回娘家探亲都是笔不小的开支,太麻烦了。”
      薛涛白他一眼:“你同晓帆倒是投机,两人都把钱放在第一位。”
      张恩赐大叫:“老兄,你是没试过生活艰难才这样说的,你运气真好。”他当然知道薛涛花我的钱,他把到口的难听话咽了下去问:“你们呢?是不是晓帆一毕业就结婚?”
      薛涛迟疑了一下笑了:“谁能把握以后呢?晓帆既有才情又有财力,是许多人心中的完美女生。现在有我还好,没准等我毕业后追她的人如过江之鳅,想想我都担心啊。”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因着薛涛的迟疑。张恩赐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使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并不是个蠢女孩,我了解薛涛也许喜欢我,但他不爱我,处了这么久他对我会有一些感情,只是比起我的爱他这点感情不值一提。
      五、
      薛涛毕业了,如愿以偿进了我们的市委,他的第一月工资给我买裙子的诺言没有兑现,他的钱还是不够用,但他给我买了几本我爱看的书,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接到礼物那天我高兴得像是飞到了天上,谁让我爱他呢,他的一点关爱就会使我非常满足。有时候想想爱人真不如被爱,但我无法放弃薛涛,我叹气,选择认命。
      我毕业时薛涛在市里已有些活动能力,但我用不着他的安排。我早就同张恩赐谈妥合伙开公司,他是学经贸的,对分配的工作不满意一直没上班,只是自己四处捣鼓些小生意,手里略有积蓄,加上我的钱可以联手开个小公司。薛涛有些郁闷,他本想让我进报社当记者的,也许他觉得有个当记者的女朋友比较有面子吧。我早就失去了写作热情,再说我们也需要一个人挣较多的钱,如果两人靠工资吃饭我敢说我们很快就会是俗话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薛涛心里也是清楚的,他有些失落的笑:“我主要是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我都没为你办过什么事。”
      我只要你爱我。我深吸口气,我不想再同薛涛这样不明不白的暧昧下去,我直接问:“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既然他不开口,那就由我来说吧。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薛涛的口气很温柔。
      我被他的语气鼓励,他对我不像是全无感觉呢。我有些幽怨道:“你可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我以为不必说你也能体会得到。”他拉起我的手,“你认为这些年咱们的交往不算是恋爱?”
      我老实道:“当然不算,鲜花啊甜言蜜语啊都没有。”
      薛涛笑得弯了腰,举手道:“你爱这些虚的啊,我以后会送花给你,甜言蜜语也会说给你听。女人呐。”
      这等于确定了我们的关系,从此就是正式的恋爱了。我十分开心,提议两人出去旅游一次,到风景如画的桂林去玩,薛涛有些为难:“我挺忙的。”看我脸马上拉了下来他点头,“行,我请假,恋爱守则第一条,女朋友永远是对的。
      市委准备派一名年青的有培养前途的去乡里挂职当乡长,这是个太平富裕乡,在那里做一任乡长无疑很利于以后的提拨升迁。蛋糕人人都要争的,薛涛也不例外,虽说可以用钱来铺路,但也不是完全可以用钱砸出来的,薛涛在上蹿下跳托关系找路子,我看得难受,不就是一个挂职乡长吗?心高气傲的薛涛为了当官肯这样委屈自己。薛涛说了句“我不是陶渊明”,他的确不是,他只是个醉心仕途的普通青年罢了。我想了想:“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可以决定这事的人吧?”
      事后薛涛说我有一颗八面玲珑心,是最合适的公关人材。我的巧笑嫣然,我的妙语连珠,我的价值不菲精致脱俗的礼物,那位负责人拍着薛涛的肩说:“有这么一位贤内助帮你,前途不可限量啊。快点娶她吧,被别人抢走可是大损失。”
      我想笑又想哭,我是最佳公关人材?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做这种事,三次拜访几乎把我精力耗尽要虚脱了,我本来是个认认真真读书安安静静写文章的小女子啊,现在的我变成什么了?我不指望薛涛会因着那人的话向我求婚,他深知我死心塌地的爱他,才不担心我跑了呢。
      六、
      薛涛去乡里了,我和张恩赐着手开公司。那是一段忙得昏天黑地的日子,桂林之行无人再提,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去的,等双方都有了事业基础再去也不迟。张恩赐安慰我:“桂林山水一百年内不会有变化,安心赚钱吧。”
      期间有个容貌十分美丽的女子来找张恩赐,张恩赐说是我们的校友,比我高一级比他低一级,我对这女子全无印象,张恩赐等那女子走后说:“老祖宗有语云: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话是真理,这女的在学校时是货真价实的丑小鸭,几年不见成了天鹅,我和薛涛第一次见她愣没认出来。”
      我不以为意:“咱们的校友多了,哪能个个都记得?”
      张恩赐挥挥手:“这女的不一样,在学校时特迷薛涛,还写过不少情书。那些情书写得很吸引人,一度薛涛还以为她是内秀呢,后来一打听,原来女生中间有个公开的秘密,江晓帆同学卖情书换零食吃。薛涛大呼上当,觉得同她交往那几天真是很冤,后悔不迭。”
      我替人写情书换零食是从初中就开始的,对此我从来都是供认不讳的。只是实在不记得这个女子了,上学时替写的情书太多了。令我意外的是薛涛在高中时早恋过,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张恩赐白我一眼:“你觉得你很聪明?你是个最迟钝不过的人,又傻得以为人人都是天使。你呀你呀……”他摇摇头,好像我是不可雕的朽木一般。
      我做势打他,再想想那女子,因为她同薛涛有过一段便忍不住想比较一番,我问张恩赐:“在男人眼里我是怎么样的?有吸引力吗?”
      张恩赐笑了:“她有女人味,你更像是女孩子。”他加重了语气,很认真的样子说,“我还是喜欢你多些,女人好找,好女孩难遇啊。”
      我啐他,他仍然是认真的神态:“你同高中时比起来也就是个子高了些,别的都没什么变化,岁月一点都没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你属于那种不易老的类型。晓帆,你有你的魅力。”
      我不禁有些感动,张恩赐的夸奖或者安慰的成分更多些,他是清楚我热恋薛涛的,而爱一个人是那样的累,我像是一只吐丝的蚕在不住地付出再付出,有时我觉得身心疲惫。薛涛对我并不算差,该有的关心体贴都有,只是少了爱,这让我心酸。
      “天道酬勤,老天爷是公平的,现在的付出肯定明天会有收获。”张恩赐突然说,“你们该结婚了。”
      “暂时不会结,薛涛的事业刚起步,咱们的公司也刚开张,哪里有时间想婚事,等稳定下来再说吧。”
      张恩赐闷声道:“你和薛涛真是知音,话说得一模一样。”
      我涩涩地笑了,我的回答本就是薛涛的意思,爱他这么多年,当然了解他的想法。而我是极想结婚的,同我爱的人相伴一生是我的梦想啊。
      张恩赐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结婚是因为不想结婚,同时间没有关系。
      七、
      公司的业务进展顺利,薛涛的仕途之路也一帆风顺,我买了套房,薛涛顺理成章搬了进来,在外人看来我们是极恩爱美满的一对,也是,我和薛涛相识十年了从没有吵架红脸过,我是爱他爱进了骨子里,万事以他利益为重,而他的回报是尊重和体贴,我们实在没有闹别扭的理由。
      薛涛偶尔会提到婚姻,坦言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亦不逼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结婚早晚有什么关系呢?再者我也在赌气,是我先说喜欢他的,求婚总不能还要我来开口,我一定要等他说出来。
      张恩赐走马灯似的换女朋友,我看不过眼说他两句,他居然振振有词:“我年青有为,潇洒多金,为什么不能频繁换女朋友?什么叫玩弄别人的感情?你敢保证那些女孩全是看上我的人而不是我的钱?”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钱的男人全一个腔调,你的人同你的钱本就是一体啊,干吗要分开看?你有钱证明你这人很能干,找个能干的男朋友是很自然的事。难道要女人都去爱身无长物的败家子以示清高?你是在强词夺理嘛。”我力劝,“恩赐学长,你都三十岁了,该结婚安定下来了。”
      “说得好,薛涛和我同岁啊,你们几时结婚呢?”
      我阴了脸,强辩道:“我们不一样,我们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张恩赐冷笑:“这话可说不得,天下事没有绝对肯定的,结婚还有离婚的呢,你们仅仅是同居,同居可不是铁板钉钉不能变更的关系。”
      我气极,掉头就走不理他。张恩赐追上来陪笑:“信口胡诌的话别当真啊,我道歉还不行吗?晓帆公主别绷着脸了,笑一个吧。”
      十几年的朋友了,我给他个不情愿的笑,没想到这家伙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嚷:“天呐,晓帆,你眼角有皱纹了。”他无视我气恼的表情继续说,“时间过得真快,可爱的晓帆也会老,我想不到,我不能接受。”他的眼神变得很迷离,像是回到了遥远的时空,嘴里喃喃,“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谎报老师来后拉起依若的手叫‘跑啊’,动如脱兔形容你最恰当不过了,我所以记得依若这个名字就是因为那天她同你结伴,她的样子我反而早忘了。”
      我目瞪口呆,怔了半晌讷讷地问:“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张恩赐暗恋我?那我真是太迟钝了。
      张恩赐片刻便恢复正常,油腔滑调道:“我当然喜欢你,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喜欢你很正常啊,别自作多情了,喜欢同暗恋是两码事。”
      我松了口气,我应付不来复杂的关系,单纯做朋友就够了。
      张恩赐贴进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少女同邮递员的故事?”
      我当然知道这个故事,少女因为等心上人的信而天天盼望着邮递员的到来,最后竟然爱上了邮递员。我看到张恩赐眼中不怀好意的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打他一拳道:“再乱开玩笑我真生气了。”
      张恩赐摆出心驰神往的样子道:“你是因为想对薛涛的事业有帮助才同我合伙开公司的,要是咱们长期相处产生感情那也是一段佳话呢。”末了他补充,“我不介意当邮递员,可爱的晓帆公主。”
      我指指眼角:“现在是公主阿姨了。”
      “你是我永远的公主。”如果不是张恩赐表情语气都太夸张我真的相信他暗恋我了,就算是开玩笑这种话我还是爱听的,不觉想到薛涛从来没有这样过,不是这种内容的话,而是说话时带有宠溺意味的语气。
      八、
      一连几天薛涛显得心事重重的,我知道最近有批新的人事任命,我为这事也费了不少劲了,薛涛的升迁应该是没问题的。而升迁这种事如果有了变化薛涛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我,因为我们要共同商量补救法子,应该不是为这个。是什么让薛涛难以启齿自己的烦恼呢?因为感情?薛涛有了别的女人?
      深夜里薛涛在碾转反侧,我闭着眼听他的动静,薛涛这样的为难说明他还是有良心的,他也怕伤害我。我的泪顺着眼角落下来,十几年辛苦的爱到头来仍然是一场空,我屏息等着薛涛开口摊牌,我知道只要薛涛提出分手我马上就会答应成全他,我是无可救药的爱他啊,我要他幸福。
      薛涛突然搂住我紧紧地贴住我的面颊,我被他没有预兆的亲热吓了一跳,他也让我湿湿的脸惊得快速扭亮了灯问:“你怎么哭了?有不顺心的事?”他无助地看着我抹眼泪,仿佛不相信我也会哭,我一向都是有办法的,他的表情越来越担心问:“出大事了?是公司破产了?”
      我深吸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擦干净泪我努力用平常的声调问:“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吧?”
      薛涛的表情像是遇见了鬼,脱口而出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强令自己不要晕倒,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薛涛低下头:“只有一次,我发誓真的只有一次。许丽娜你知道吧?就是她。”
      我当然知道许丽娜,就是那个风情万种的漂亮女人,她经常到我们公司来玩,我做梦都没想到是她,不禁愕然:“她已经结婚了呀。”
      “那天有个聚会我喝多了,刚好许丽娜也在,我们是校友,她理所当然说送我,结果她把我带到了她家,我都不记得了,事后想起来就恶心。”薛涛抬头问,“你怎么会知道?许丽娜找你了?这个女人。”
      原来是一夜情,我还以为他遇见了真正的红颜知己。一时间我想大声的笑,转而又想哭,单恋真是如履薄冰啊,有点风吹草动我就以为他不要我了。我问:“这是多久发生的事?”
      “有几个月了,我想过去就过去好了,告诉你净惹你生气。但是许丽娜一直不肯罢手,她说她喜欢我,我现在真的非常怕她,她每天都打我的手机,手机关机她就打到单位,甚至往我父母家打电话找我,且不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要是她老公知道闹到我单位怎么办?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所在,薛涛才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我温柔地说:“她要是再打电话你就告诉她这事我知道了。”
      薛涛有些意外:“这么简单?”
      我点头,薛涛微微吐了口气,看我不像是要生气大吵的样子更是完全放松了,他说:“晓帆,咱们结婚吧。”
      我握住他的手,仔细端详着他,如果他做了出轨的事因为内疚告诉我一定会原谅他的,但他告诉我竟是要我帮他解决麻烦。我感觉骨头似乎在一节节粉碎,我彻底垮了,这事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再也撑不住了,不管我有多爱薛涛,我决定放弃。我轻轻摇头,我是多么的舍不得他,我轻声道:“咱们分手吧。”
      “我不分手,我要同你结婚。”薛涛急急声明,“我同许丽娜真的只有一次,原谅我。”
      我不介意许丽娜,我只是爱的太累了,我想歇息了。我的泪如泉涌:“薛涛,你不爱我,结婚对你不公平,以后你会遇见你爱的女人的。”
      “我爱你。”薛涛将我的手握得生疼,生怕我就此消失似的,“我离不开你,我要同你结婚。”
      我相信他离不开我,但这不等于爱情。这么多年我帮他打理一切,他已是习惯了。而我因着爱他做的事并不是我所喜欢的,我要求的生活其实很简单,读书旅游写作,我快三十岁了,我想为自己活了。我哭出声了,为了失而复得的自我和再难留住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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