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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北城(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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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起来,白日里的雪到了夜晚尽数落在地上显的清冷起来。
绛妁回头看向在床上熟睡的田月溪,她沉了沉眸子,只想起封越所说的话——
“这白藤只有一次机会,失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把田月溪带出来,你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吧?”
那时候封越的神色晦涩,像是在问绛妁什么大事一样,可明明是一件不为人所惦念的事情,可那时候封越却是很紧张。
她没懂,却又感觉自己该是懂些什么的。
透过窗户隐约看着外面的月亮,白日里那般大雪,夜里的月色又如此透彻。
她回答封越说——你所做的有你的理由,我支持你便可以了。
那会子封越很是开心,像她在路上看到小孩子得到糖一样开心,绛妁低头抚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微微皱起眉头,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可是,好像并不可以。
有些感情也许她注定体会不到,吸了吸鼻子听到田月溪翻身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见田月溪没有醒过来又转过头。
“啊切!”田月溪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绛妁一惊,她连忙回头,田月溪已经坐起来揉鼻子。
“绛姑娘你怎么没睡啊?”她迷迷糊糊的说着,绛妁摇头道“不困。”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田月溪掀开被子,她是个自然熟的性子,这会便起身走到绛妁身边坐下来。
“无事。”
田月溪捂嘴一笑她歪着头道“才不是,你这表情我懂得很,女子为情所困,常常会面露忧愁,我见得多。”
听闻这句话,绛妁猛然笑出来,她看向田月溪道“情?”她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当然,你莫要觉得我年纪小,我见得多脑子好用的很,很明白。”
绛妁没再和她说话,田月溪也明白这个人沾染了些冷清,所以也有自知之明,她只是打开窗户让两个人更好的看清月亮。
“田姑娘,你叔叔很是疼爱你。”绛妁侧目看向田月溪,后者一愣她呆呆一笑“我叔叔他…确实很疼爱我,我们从小算是一起长大的。”
“看得出来。”绛妁收回目光,神色里看不出情绪。
“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让我同你亲近。”田月溪把被子分出来为绛妁盖上。
绛妁低眼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伸手摩挲着不曾言语。
“我昨日看过一个话本,身份悬殊算不得,若是立场对立起来,误会重重,还要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爱情吗?”
田月溪愣了愣眼珠子一转道“对啊,这不是常规话本子的剧情吗,狗血再狗血,那些身世悬殊的冲破思想也要在一起,而立场对立,正与邪的对立,也能相爱,那是真爱啊。”她声音压低“你可知,北城有一个可怕的传说,但却是幽光身上传出来的。”
“传说?”绛妁侧头看向她,而此时门口响起轻微的敲门声,若非没睡,现下定然听不见。
“阿妁,睡了吗?”
是封越,绛妁眉头松开,看了一眼田月溪,后者衣着正常点点头,她这会才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你们都没睡呢?”封越看了一眼田月溪又低头看向绛妁。
“诶?封公子,你来啦,我们这里睡不着呢,正好要讲一个传说,你要不要一起来听?”
封越听完她的话看向绛妁,绛妁轻微点头“闲来无事,听听也可。”
三个人坐在火炉边,田月溪咧嘴一笑“我这人自然熟,你们莫要介意,今天我就和你们说个传说而已,左右也无聊的很。”
田月溪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很好,虽然自己被带出来,但是他们却没有着急寻找田子栩。
“你快讲吧。”封越稍显不耐,他其实有些困意,但是绛妁似乎很有兴致,他想了想也确实,她毕竟是…
田月溪坐正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起来,外面月光照进来,火光映射在她的脸上,稍显诡异,她缓声道来——
北城初立,温度并非之前那般寒冷,更非是如今这般天寒地冻,那会子少女可以穿着薄纱之裙。
可这薄纱之裙却是毒物,吞噬欲望的毒物。
欲望,变美这是天赐欲望,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沾染了欲望。
所以当危机来临时,北城恍若荒城。
那时人人自危,身着薄纱之人将失去理智,食人面皮,所到之处血肉模糊令人心惊至极。
后来有一少年少女而立。
嘭嘭嘭。
田月溪一怔看向门口,这敲门声急促的很,甚至让人心惊,她下意识凑近绛妁,绛妁也看向门口缓声道“谁?”
门口并没有回应,只是一直敲门,不停歇,封越起身,绛妁伸手拉住他“我去。”
说着她起身,封越微皱眉头“小祖宗,我去,你身上还有伤。”说着一笑走向门口。
他刚到门口一阵风吹开了窗户,田月溪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绛妁不动神色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门口。
封越伸手慢慢向门上去放,他衣袖里的另一只手已经在幻化灵力,门被慢慢打开,刚一打开入目的便是一个身着薄纱的女子,他刚在想这天寒地冻的,怎会有人穿这么少,却转念一想方才田月溪没有说话的传说。
他慢慢向上看,女子低着头不看她嘴里嘀咕着什么。
封越下意识后退两步护在绛妁面前,女子猛然抬头冲过来“脸!”
那险恶的面容令人心惊,脸上五官看不到,她直冲冲的冲过来,封越抬手打过去,田月溪颤抖着身子“杀不死的,这些东西是杀不死的。”
绛妁拉住田月溪,右手红剑幻化,她单手翻转着剑扔出去,后面又来了一个同样的女子。
“看来这北城一点也不安宁。”封越冷哼一声。
那无脸女子张大嘴巴要吃人一般,似乎看出这里谁最弱,一眨眼变来到田月溪身后,绛妁反应极快,一瞬间把田月溪拉回来,一脚踹向无脸女子。
无脸女子后退好几步,绛妁推开田月溪,她刚准备让封越带走田月溪,转念想到自己和封越离不开十五步。
她只得咬牙看向无脸女子,她看了一眼女子身后的窗户,低声道“一会我把她打到一边,你们跳出去,我们要离开这里。”
“那行。”封越看了一眼田月溪道“你跟紧着。”
“你带着她走啊。”绛妁厉声道,封越伸手握住田月溪的胳膊“女人就是麻烦。”
田月溪心里只想翻白眼,这人真是两面派,白日里也不知道是谁拉着绛姑娘的手依依不舍。
现下拉着她跟晦气上身了一样,男人啊。
绛妁闭目凝神再睁眼时右手红剑光芒一起,其实封越没想明白绛妁为什么大费周折这样,这无脸女子虽然厉害,但不至于这般。
而后她一转身剑身出去,无脸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绛妁会这样,封越在带着田月溪离开时也拉住绛妁,绛妁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身子已经下意识跟着封越跳出窗外,跳出来时外面聚集了十个左右的无脸女子,三个人一路向东边怪物少的地方跑。
“不行了…”田月溪大口喘息着,她摆摆手“真的是跑不动了。”她扶着一棵树两条腿都在发抖。
“你这是缺乏锻炼,你应该每天都跑上一跑。”封越说这话时气息微喘,田月溪看向绛妁道“绛姑娘,你怎么一点也没事啊。”
封越心里悱恻她当然没事了。
“这不是传说吗,怎么如今成了真?”封越左右看了看没怪物追上来,便坐下来休息。
“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也只是听了这个传说,具体也不清楚。”
“哈?完整的你不知道?”封越差点没控制自己的语调,他捂住自己的嘴。
田月溪咧嘴一笑“我就听说的,肯定没听全,不过当时这个传说的结局好像是出现一个少年,用了什么法子解决了,具体传说嘛,也没有说清楚。”
“那些怪物暂且不会追来,那客栈被我封住,最多可以撑到天亮,方才一路过来没怎么看到百姓,应该是大部分都在客栈周围。”绛妁说着这句话身子一软,封越眼疾手快抱住她。
田月溪惊呼快步过来“是幽光的毒,那毒有腐蚀,她这般大动干戈运功,会加快腐蚀,每次腐蚀身子都会弱下好几分。”
封越看着怀里的姑娘,神色晦暗起来,他又抬头看向田月溪,眉间凶狠起来,这让田月溪后退了好几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某些意义上确实是自己。
“我没事。”似乎感觉到封越的杀气,绛妁按住他的手,微微抬头看向封越“我做事心中有分寸。”
“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封越厉声道,下一刻便觉得不应该这样,他抿了抿嘴看向别处,他气急了,从来没有对绛妁厉声,可是这次实在忍不住了。
“我们找个地方先躲一下好不好,这外面我总觉得怪吓人的。”田月溪搓了搓手,看着周围,绛妁也同意。
朝阳初升,房涟漪伸了一个懒腰,后腰也是极其的疼,她打了个哈欠。
“休息了好久,你还没睡够吗?”星徹析从楼顶跳下来,他凑过来看着她。
“那是腰酸背痛,哪哪都疼。”房涟漪锤了锤自己的后背,而后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回头半眯着眼睛看着星徹析“你怎么在我屋外。”
“切,慕氏那两个我不稀罕,另外那两个我也不喜欢,就你我看着还顺眼。”星徹析转身坐在石台子上,他低眼看着地面。
房涟漪眼睛一转小跑过来“你说,慕颜昀和那个许薇怜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么八卦?”星徹析往后一缩,眼里满是诧异。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你难道没有吗?”顿了顿房涟漪也坐下来“我是真的很好奇,我看许薇怜一定喜欢慕颜昀,可是慕颜昀却是不一定。”
“我也看见了,就那天我见慕颜昀的态度,他那个梦境绝对不一样。”星徹析也沉了沉眸子“看来不仅仅是我们一直念着。”
“话不说出来便可以装作不知道,我可以忍着不问,但是却忍不住不想。”
“唉。”“唉。”
两个人一同叹息着,为着同一件事苦楚着。
“小祖宗,醒醒。”
耳边有声音在呼唤着自己,绛妁勉勉强强睁开眼,她抬头看着封越身子很是疲惫,不知为何,明明是鬼却有了感觉,她堪堪撑着身子起来。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我…我怎么睡着了?”
她看到封越眼里也是疑惑的摇了摇头,封越弯下腰“我也不知道,昨晚找到这里以后你便昏睡过去。”
外面明明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却依旧暗沉,她起来走到门边,田月溪诶了一声“绛姑娘,你醒了,外面好可怕。”她指了指外面“无脸女子在晃悠,只要不开门被她看到,她就不会攻击。”
“我们左右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
田月溪有些着急“你说,城主府应该没事吧?”
“咱们都没事,那么大的城主府能有什么事情,你不如想想咱们现在。”封越坐到地上撑着下巴“小祖宗现在身子虚弱,就凭你和我,估计一里地都出不去。”
绛妁靠着墙又坐下来,被腐蚀的胳膊在微微颤抖,她低眼看着胳膊,不知怎么传来阵阵疼痛。
她这是有了感知吗,她心里想告诉封越,但是封越并没有看向她这边,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小祖宗,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他声音低沉,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绛妁摇了摇头“我们甚至不知道如何去解决这件事,如何去想。”
“我有个办法!”田月溪凑到绛妁身边,笑嘻嘻道“我同你讲,这个传说我是听…听城主夫人讲的。”
“所以,城主夫人有法子?”封越突然来了精神。
田月溪点点头“有可能,不过…我不能去问。”
“可…我和小祖宗两个人并不知道城主府的位置。”封越按了按眉心,有些苦恼,两个路痴凑到一起,完全分不清前几天在哪里。
听了这话绛妁也抬头应上他的目光,似乎默许了这件事。
“我…要我带你们去吗?”田月溪突然踌躇起来,有些为难,她紧皱着眉头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