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日记》素手佛心

14、共进午餐

　　当曹公公带着父皇的口谕来到“锦福宫”时我已足足等了三个时辰。

　　曹公公一来我便缠着他问结果，曹公公被我骚扰得很是无奈，一叠声道：“殿下，殿下，莫要心急，莫要心急，哎呀，女儿家家的，可不兴做如此不雅姿态，端庄稳重！切忌随便轻浮！”

　　曹公公说这话是我正盘腿坐在“叠翠苑”后园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蒿草，我以眼神示意曹公公立刻将话题转移到我关心的问题上，务必言简意赅地告诉我最终的结果。

　　“殿下，莫要心急，请听老奴宣读皇上的口谕。”曹公公无奈道：“皇上口谕，即日起宛婕妤，宛兰星迁出冷宫，韩兰星不予封赐任何封号，是为庶人。今日午时，奉命前来‘锦福宫’谒见锦纤公主，去留均由公主定夺。”

　　“庶人？这是何故？韩兰星？为何不是齐兰星？免去一切封号？父皇为何如此？待我找父皇评理去。”我急促地追问道。

　　“殿下，殿下，莫要再扯老奴的衣襟了，在扯就要扯坏了。”曹公公无奈地朝我连连作揖道：“公主莫要再拿此事去打扰皇上了，以皇上往日的性子能作出如此决定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宽容，若非心疼殿下，是绝不会做如此结论的。若殿下不依不饶，只能让适得其反。”

　　我亦知道曹公公说道有理，心中虽不甘愿，但也只好无奈接受。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午膳时间，离昨夜已经有整整十四个时辰，方才，父皇宫中的大殿太监传话过来说：宛婕妤和兰星会在今晨拜见过父皇、正德夫人、崇德夫人后便前来‘锦福宫’见我，而时间大概也就在午时三刻。

　　我打算暂时将她们二人安置在我“锦福宫”的“偏殿”，以便照拂。而“锦福宫”在这个以‘奢华堂皇’著称的大齐后宫中依然算得上是整个皇宫里最精致奢华的宫殿。

　　宫内丹楹石柱，飞梁雕翠，金碧辉煌、雅致绝伦，明堂楹拱高悬三盏水晶万年灯，虽然叫灯，可是体积比一般大水缸还要大上好几倍，每一盏灯碗里怕不盛有上千灯油，只燃其一，虽不能烛照万年，点燃个三五百年是毫无问题的。

　　自从以前被小兰星弄熄灭了其中几盏后皇上便下旨将水晶万年灯悬挂起来，任何人经过时都异常小心，唯恐招致无妄之灾。

　　整个“锦福宫”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年三季”都铺着厚厚的一层羊毛长地毯。

　　纯粹的如云般的雪白，一直铺满了整个“锦福宫”的地面，

　　为的也不过是防止冰冷的地板让我脚底着凉，因此只要是我能走得过去的地方都被长长的羊毛地毯覆盖着。

　　踩在上面如同踩在云端。

　　因此也严格地区分了在宫里伺候和在宫外伺候的太监宫女。

　　皇宫中几乎所有的宫女都以能在“锦福宫”伺候任职为荣。

　　此时，我一人端坐于一长桌之一端，默默想着不着边际的心事，桌上布置银碗银碟无数，皆盛以极珍异之食物。

　　六个宫妆少女侍奉在一侧，语儿仍然站在我的身后。

　　外间伺候之宫女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宛婕妤和兰星二人前来，我很是高兴，连连挥手“赐坐”。

　　宛婕妤和兰星虽然穿着打扮很是朴素，但极是清洁，只比我上次在冷宫中所见时要略微好些，衣饰虽然并不华贵，但简朴的衣饰难言两人举手投足之间的清丽秀气。

　　周围的宫娥们见我对二人如此热络呵护，精明的宫女们早已手脚利索地伺候二人准备用膳：

　　只见门外伺候的婢女用银盆盛来小半盆牛奶，跪在兰星和宛婕妤身前，双手高高托起，好让二人净手。

　　兰星一脸茫然，求助似地望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宛婕妤从容地在牛奶里浴净双手，自己也跟着依葫芦画瓢。

　　之后又有婢女端来飘着玫瑰花瓣的清水，这便是第二次净手的清水了。

　　待婢女奉上洁白柔软的棉巾，伺候二人擦干净双手便可以正式用餐了。

　　或许是折腾了整整一天，兰星早已饥肠辘辘，看着桌上从未品尝过的美食，不禁饥饿难当，想吃却又不敢的样子。

　　宛婕妤却神情一黯，看着兰星的目光里杂糅了怜惜、疼爱、内疚，以及，或许是对我的……感激。

　　晨语连忙示意婢女为宛婕妤与兰星布菜，伺候二人用膳。

　　长桌上摆放着有条不紊地摆放了大概二十道菜肴，有：
　　火锅一品：野味酸菜；
　　大碗菜二品：燕窝鸭条，什锦鸡丝；
　　中碗菜四品：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
　　碟菜六品：燕窝炒烧鸭丝、鸡泥萝卜酱、肉丝炒翅子、咸菜炒茭白、仁清汤雪耳、鹿羧水鸭；
　　四甜点：水晶鲜奶冻、莲子蓉方脯、得汁鸳鸯筒、芝麻凤凰卷；
　　四咸点：母子鲜虾饺、蟹肉海棠果、百花酿鱼肚、酥炸鲈鱼条。

　　通常情况下，我用膳的时候，是由女官报上菜名，但凡我中意的菜品便由宫女盛入碗碟，放到我跟前方便让我享用。我若爱上了较远的某一种菜，就吩咐侍膳的太监端近前来。

　　而我近日用膳通常吃得很少，喜爱的菜不过略尝一两口，大多数的菜品甚至动也没动过。但今日我却胃口奇佳，就连晨语亦喜动颜色：“公主见了宛婕妤娘娘和兰星姑娘，真是打从心眼里高兴呀，这已经有多少日子没见公主如此开胃了，平时，任你多好的菜肴公主也难得多动筷箸，近日实在难得。瑞雪，快，速去回禀皇上，说公主近日午膳胃口大开，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我见晨语如此小题大做，翻了个白眼，嗔怪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急火燎地跑去通报父皇做什么，真是让宛婕妤和兰星妹妹见笑了。”我一边说一边示意宫女注意二人的口味喜好，并将二人喜爱的菜肴端近二人面前。

　　“公主您是大齐的金枝玉叶，是大齐最最贵的人，更是皇上最心爱的明珠，因此在别人或许是小事，但只要是攸关于公主的任何事都是大事，要事。所以也难怪晨语姑娘要急着向皇上回禀了。”宛婕妤的话语中处处透着理解与体贴。我不禁朝她温然一笑。

　　我转眼瞧见兰星小心翼翼的吃着碗里的饭菜，虽然饿狠了，又是平身第一次吃到如此丰盛美味的膳食，但却仍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嘴里的食物，一点咀嚼的声音都未发出来，怕吃得太急招人笑话。

　　我专注地瞧着她，不禁觉得好可怜劲儿，温和地对兰星说道：“星儿，你在锦福宫里不用太拘束的。从今天起，你便是本宫的皇妹了。宛婕妤您将兰星教养得很好呀。”

　　兰星闻言抬起头来，朝着我灿烂一笑，甜甜地说道：“多谢皇姐。”

　　“不可越礼！”宛婕妤忽然放下筷子，提高了声音朝兰星呵斥道。“公主永远是公主，星儿怎可妄图高攀？简直无礼之至！”

　　我不赞同道：“宛婕妤，此言差矣，兰星也是父皇的女儿，自然就是本宫皇妹。”

　　宛婕妤忽然朝我跪下连连叩首泣道：“公主大恩大德，韩宛感激不尽，公主能让我母女两重见天日，已是天大的恩惠，韩宛不敢再有奢求。只盼日后我母女俩能伺候在公主左右，略尽薄力，皇妹一事恳请公主切勿再提。”

　　我心中一震，想起早上曹公公的话，也不再多言，只起身将宛婕妤轻轻扶起。

　　一时之间，桌上无人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凝滞。

　　我环顾四周，只见我宫里最末等的宫女都比兰星穿戴整齐，不禁心中一酸，对宛婕妤道：“本宫已着人将锦福宫南苑的‘玉粹轩’收拾停当，本宫曾在玉粹轩住过一段日子，感觉很是优雅别致，最为难得的是，气候冬暖夏凉，春日和旬，日后宛婕妤和星儿妹妹就居住在那处可是再好不过。咋们离得近些，日后也可以多多走动。”

　　宛婕妤又再三谢我。

　　说完我着晨语吩咐宫娥伺候宛婕妤与兰星二人去“濯尘泉”梳洗打扮。

　　那“濯尘泉”润滑清平，浸浴其中最适合消除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