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大长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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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上京依旧美丽妖娆，大雪覆盖整个京城，上京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是面带喜气。有些路人背着包裹神色匆匆，也许是因为过年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遇见熟人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毕竟是新年啊！天蒙蒙亮时，半城的爆竹声惊天动地。俞国的风俗是年后初七放惊天雷，迎接新一年的新生活，各大行业重新开业，希望采个好彩头，新年新气象。
辛臻被过节的一些繁文缛节折腾地够呛，初七在家休息了整整一天，初八就带着长顺几个仆从上街准备购置点东西，下个月皇帝和太皇太后都要过生辰，寿礼是一定要准备的，只是家用减少了，还是得省着点好。拉拉杂杂买了一大堆东西，吩咐店主直接送到曜王府去，找管事们要钱，身为王族，他出门是不带现钱的……
接着辛臻弯路到置给闵若问诊的小院子附近，碰巧遇见了闵若从院子里出来准备上轿回府，两人见面自然要聊聊，辛臻也没怎么把啥身份地位放在心上，美人嘛，能多多欣赏几眼也是好的，便跟上去打了招呼，“闵小姐，好久不见，令尊安好。”
闵若脱下蒙面黑纱斗笠，瞧那一身上下都是辛臻捯饬出来的高级装备，蓝狐狸皮的皮草袖手笼，红缎面的连袖斗篷，衬得那张绝世倾城的脸庞更是光彩夺目，娇艳动人，她见曜王爷都主动迎了上来，自己总不能落跑，盈盈上前躬身，“小女见过王爷，家父一切安好，多谢王爷关心。”
辛臻正想找空当面向闵若打听一下楼里的姑娘们到底情况怎么样，没想赶巧到碰上了，也就顺口问起了。闵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拿出一本册子交给辛臻，“此册乃是所有姑娘的病案，里面详细记载了她们的身体情况。”
闵若是个好姑娘，虽然知道自己问诊的对象皆是青楼女子，但却没有排斥和鄙夷，虽然刚开始对那些女子并无多少好感，但接触多了，她深觉那些姑娘也是可怜人，正如王爷所说，都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好姑娘，若非天灾人祸，谁又愿意去那么个下作卑贱的地方生活。闵若怀着这样的想法，做事就更加用心细致，赢得了青楼姑娘们的尊重和信任。而辛臻对闵若也越发尊敬，认为对方是位医德无双的好大夫。
辛臻接过来随意翻了几页，闵若的字迹不像她父亲闵果那般龙飞凤舞，是那种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而是一笔一划清晰明了，辛臻暗叹总算有个明白人，若是还像闵果那样，他还真受不了。认真看了几张，便退还给闵若，“闵小姐有心了，小王相信闵小姐可以做得很好……今后万事有劳闵小姐了。”
闵若把册子放进随身的口袋里，利爽地笑笑，“王爷客气了。”
辛臻想起贵妃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就向闵若打听了几个滋阴补血的方子，准备给贵妃试试。闵若也早听说辛臻知道一些食疗药膳的知识，两个人就这么聊开了。一路上两人且行且谈，十分引人注目，一个是名动上京的霸道王爷，一个是闻名遐迩的上京明珠，老百姓们又多了许多谈资，纷纷指指点点的，辛臻走了半晌才意识到对方的容貌自己虽然没有感觉，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就不是这样了，有几个男人已经蠢蠢欲动，只不过看见闵若身边跟着的人实在是惹不得，只能远远地看着，那淫邪的目光让闵若的眉头深深蹙起，辛臻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就走进了一个街边的茶楼，找了个暖间坐下，升起暖炉，摆上热茶，两人正谈着，闵若说起有几个姑娘的身体不太好，要好好修养……辛臻认真的听着，突然想起什么，直愣愣地盯着闵若看了半晌，考虑着该怎么开口才比较妥当。
闵若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心不在焉，心生不悦，“王爷？”
辛臻眨眨眼，回过神来，正色问道，“闵小姐可愿做件大事？”
闵若有些莫名其妙，这王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处，没头没脑地找上她，又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不过想到她能发挥所学，也多亏面前这位贵人，整整神色，轻笑说道，“王爷请讲，若洗耳恭听。”
辛臻见闵若有些紧张的样子，笑开了花，“开医馆！”
“医馆？”
“没错，开一间女子医馆！”
闵若还以为辛臻会说什么，没想到却是这个话题，歪着脑袋，思忖一阵，笑着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本王是在想以小姐的才能独领一家医馆，能否造福于民，兼济天下。”
闵若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微笑，“愿闻其详。”
辛臻喝了口茶，朗声答道，“大俞女子地位不算高，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很是有很多事情女人不能做，例如大夫。所以现在的许多大夫都是男子，一来男女有别，男大夫问诊时多有不便，许多女子或是讳疾忌医，或是羞涩自持，不敢求诊，如此一来病情延误，罔送性命；二来可能是因为面子或是其他问题，愿意沉下心来研究妇女疾病的大夫也是屈指可数，一般只有稳婆略懂医术，只是她们专精生产，对于其他也是一知半解，有几个女医也应诏入宫，民间女子少大夫啊……所以，本王想，闵小姐女承父业，医术不凡，何不自己开一家女子医馆，专医女子，定会大有可为，也算是功德一件……”
辛臻侃侃而谈，他有这个想法很久了，俞国没有像朝鲜那样的医女制度，民间基本上没有女大夫，都是一些依附宗教的灵姑或者是负责接生的稳婆，那种半吊子大夫根本没什么大用处，倒是有几个民望很高的女大夫，不过都被接进皇宫去了，附属在尚宫局下，受太医院节制，根本不算品阶。所以当初辛臻见到闵若的时候就有开办一个女子医馆的想法，如果有可能，他还想把医女制度给弄出来，给天下的女大夫一个名分。
“王爷，我乃女子之身，独自开馆多有不便，且我不过略通医术，怎敢不自量力……”闵若眨眨眼，不置可否地笑笑。
“本王只是有这个想法，至于具体事宜，本王尚未想好，不过心中有个大致的计划……当然，一切还要看小姐的心意，若是小姐不愿，即便本王想得周全，也无济于事！”辛臻说完，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涩味太重，便把茶杯放在一边，只喝白开水。如果这位大美人愿意的话，辛臻相信她的医馆是绝对没人敢动的，俞国的大长今啊！嘿嘿！他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
闵若听了，虽然面色依旧平静无波，但很明显她心动了。自从开始独自问诊之后，她对行医的渴望就已经不能压抑，隐瞒身份只帮暖玉楼的姑娘们诊病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她日益膨胀的期望……
可是，若真施行起来，难度只怕不是一点点。首先，父亲就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去问诊娼门，已经是父亲的极限了，若是她要单开医馆，只怕父亲会被气得吐血。再说，她一个千金小姐，抛头露面，旁人的闲话都会把她淹死……
若说不想，闵若自己都不相信。她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看到的是百草，闻到的是药香，学到的是医术，每次见到父亲问诊时面上的专注与认真，那一抹淡淡的慈悲，让父亲整个人都散发出神仙一般的光彩，在她的心里学医不仅仅只是为了安慰父亲，更是她从小的志愿，为了学医她放弃了同龄女子的欢乐，她从未后悔，父亲宽慰的笑容已经足够……只是……
闵若正在踌躇间，大街对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一个满脸污垢、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拉着一个酒楼掌柜苦苦哀求，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身体上，化成雪水渗进衣服里，那单薄的身躯好像随时会倒在雪地中。
那腰肥体胖的掌柜一脚踹开脏兮兮的小乞丐，嘴里不依不饶地骂道，“臭乞丐，狗东西，滚滚！真是晦气！刚过完年，就碰见这些倒霉倒灶的事儿！你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你爷爷快死了与我何干，不要挡着门口妨碍我开门做生意……就你这么个小瞎子，瘦得像竹筷，卖身为奴都没人要！快滚开！别耽误爷做生意！滚！”
旁边一个客人看不过，开口劝道，“掌柜的，大过年的，积点口德，不过是个小乞丐，打发几个铜钱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刻薄！”
掌柜回头谄媚一笑，“客官，您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这小子来了好几次，每次都说爷爷病了，讨钱给他爷爷治病，可我一次都没见过他爷爷，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骗子也不少啊，咱们小本经营，也难啊……”
那客人听了，不再说什么，摇摇头上楼去了。
小乞丐红了眼，咬咬唇，忍受着对方的辱骂和殴打，心里尽是委屈和难受，如果他能再有本事一点，如果他能够再长大一点……扑上前去，拉着掌柜的衣摆正想说什么，冰冷的双手落入一片温暖，没有焦距的双眼就那么直愣愣地盯在黑暗中的某处，是谁？只听见一个温柔的男性嗓音，“闵小姐，不介意出诊吧。”
一阵轻笑，女人说，“当然不介意，王爷既然开口，小女自当从命。”
男人说，“小弟弟，这里有个姐姐是大夫，她可以帮你爷爷治病……你家住哪里？带我去好吗？”
小乞丐抬头朝声音的方向跪下，狠狠地磕头感谢对方的恩德，却没想到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他很惊慌，除了爷爷，从来没有人抱过他，爹和娘都没有……好温暖的怀抱，对方的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爷爷说过，这样的东西只有很有钱的大人物才用得起……小乞丐瑟瑟地推开对方温暖的双手，低低说道，“大爷，别……你的衣服……会弄脏的……”
“知道怎么回家吗？”男人很有耐心，摸着他的脑袋，等待着他平复心情。
小乞丐点点头，“知道，不过……要自己走才知道路……”
男人轻轻放下他，握着他冰凉的小手，柔柔地笑了，那笑声很清朗，就像他去年秋天吃过的薄荷糖，让整个大街都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这个男人的声音。“这样啊，小弟弟就给我们带路好吗？……对了，你要牵着我的手哦，万一我跑掉了，就没有人去给你爷爷看病了。”
小乞丐听了一阵紧张，想起卧床不起的爷爷，心里慌得厉害，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出手相助，绝对不能放弃……如果……爷爷，他不想爷爷有事……死命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男人的手，带着男人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很安静，只有踩在雪地上微微的喳喳声。坑坑洼洼的路依旧泥泞，只是似乎没有他出门时那般难行，雪停了吗？
好像很久没有雪花落在身上了……
男人始终没有说话，小乞丐只能由手上温度感受到对方的确是和他在一起，他会救他的爷爷……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大长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