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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兔子的缺爱童年 ...

  •   我和爸爸离开了E城,在遥远而又陌生的另一个地方,我们搬进了一座大房子里面。
      房子是黑白色调的,是那个时候我非常讨厌的颜色。
      搬进那座黑白别墅之后,我常常一个人待在里面,空洞的房子里,只有一位名叫美姨的佣人。
      我记得我常常抱着与我一般高大的兔形玩偶,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远远地眺望。
      我在等爸爸回来,天黑了,他应该回家了吧?
      于是我就等啊等啊……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睡着了。
      之后,第二天,早早地起来,却看见爸爸刚巧出门上班去了。
      我的童年,很长的时间都是在等待中度过。在等待中,热腾腾的饭菜逐渐冰冷,远眺又期盼的眼神逐渐落寞,一次一次从希望到失望,我的童年真是糟糕透了。
      想想我真是可怜,没有妈妈和姐姐,也没有爸爸。那幢黑白色的房子也很讨厌,死气沉沉的,还冷的很。
      我抱着那巨大的兔形玩偶,跑到美姨跟前,悲伤的:“美姨,我爸是不是不爱我?我觉得他好像不爱我。”
      “怎么会呢?小姐不要胡思乱想,老爷是很爱小姐的。”
      在美姨一片真诚的目光中,我的心安定下来,可是下一秒,我还是不信:“我不信,他每天那么忙,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我都快要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在我九岁生日的那天,他说:“爸爸今天一下班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生日蛋糕。还有,让美姨多做些你喜欢吃的菜,我们沈妍小朋友今天要开开心心的过生日!”
      我记得那天的我很是兴奋,一放学便将作业写完了,整个人站在玻璃窗前翘首以盼,怀里还抱着一只软趴趴的大熊猫布偶。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特别喜欢这些东西,房间各个角落里总是这一个那一个放了好些,有的是他送的,有的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也无非就是些各种各样的动物,全是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其中兔形玩偶是放在我的枕边的,曾经有许多个夜晚,当我睡不着难过到哭泣的时候,是她默默陪伴着我,尽管她从不说话。大熊猫抱起来真的很舒服,我不禁抱紧了些。
      他还没回来,时间过了很久,我听见有人敲了敲门,转头一看,原来是美姨。“小姐,晚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我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看窗外,却惊讶的发现,天空已经挂起黑幕,星星以点缀夜空。而他,还没回来。
      我叹了口气:“美姨,他还回来吗?”
      “他?”美姨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眼里有些悲伤,但还是替他解释道:“小姐,老爷可能是有些堵车。”
      我不说话,然而我也不信什么堵车的破烂借口。
      这个人,他肯定是把我忘了。什么爸爸、父亲?永远就只会忙忙忙,总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还不够乖嘛?我乖乖的自己上学、放学,我乖乖的写作业从来不需要他操心,我乖乖的保护好自己连感冒都不曾有,我乖乖的从来不需要他为我费一点心思……其实我要求的也不高,我就是想每天可以见个面,一起吃饭,谈谈最近发生的事。为什么这些在其他同学家里平平淡淡的事在这里就那么难呢?
      我看着窗外面冉冉升起的月亮,想起妈妈和姐姐来。
      今天也是姐姐的生日,妈妈一定给姐姐做了丰盛的饭菜,两个人围着一个不大的却温馨的蛋糕在吹蜡烛了。
      “生日快乐。”我对着反射出自己影子的玻璃窗轻轻说道,嘴角扬起的微笑有些刺目,因为眼神是不幸福的,所以再怎么做开心的表情都显得怪异。
      那一晚过得平静而普通,月亮的光华在大地上流动,院子里的灯盏吸引着小小的蚊虫,我躺在丝滑的白色绒被里,静静地看着雪白的天花顶,只觉得四肢都消失了,身体与灵魂都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往上飘,飘,飘。
      在我心中,父亲的形象可以划分成好几个阶段,分别是:未发现父亲出轨前,发现父亲出轨后,忙于工作的父亲等。
      出轨前的父亲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我很爱他,深深爱着。出轨后的父亲变得复杂了,我看不懂他,甚至觉得他可能并不向他说的那样爱我,毕竟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我,就不会搞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弟弟来。最后是忙于工作的父亲,我以为他大概不是我的父亲了,可是我依然是爱他的。
      是的,不管是哪个阶段的父亲我都无法不爱他,只是这个爱越来越复杂。
      这本该是一份纯粹的爱,现在却在这份爱里面,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这真是让我觉得难受。因为这很容易让我,爱他,却不想爱他了。
      我决定放纵自我。那天的生日我们没有一起吃饭,也没有一起吹蜡烛,事实上那天我根本没有生日蛋糕。他所说的生日蛋糕是在深夜才提回来的,后面因为我已经睡着,也因为12点已经过去,他没有来吵我。
      我是第二天打开冰箱才看到的。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粉蓝色的水果夹层蛋糕。最上面用奶油挤了好几只蹦蹦跳跳的兔子,精致又可爱,让人看着喜欢的不得了。
      我很喜欢,然后我当着他的面把蛋糕丢了。
      可能是对我怀有歉疚,那天他很晚才出门上班,刚走到厨房就看见我打开了冰箱门发呆,他叫了我一声:“妍妍……”
      我回头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又回头看着那个粉蓝色水果蛋糕,想了想,我伸手提了它,转身扔进了侧边的垃圾桶里。
      他好像被我的举动气到了,皱着眉:“你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就是,看着心里闷得慌。
      我:“我不想那么乖了。”
      他依旧愁着眉,看着我。
      “你昨天没有回来。”
      这句话好像触动到他似的,他摸了摸头,语言不自觉染上一点歉意:“妍妍,是爸爸不好,爸爸昨天太忙了,临近下班又突然……”
      “我不想听。”我打断他的话,“反正我不会那么乖了。”
      说完,我绕过他走了出去。
      他好像很是惊讶,可能也是,毕竟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起来是挺奇怪的。可是我自己不会觉得奇怪。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那么乖,放了学我要去逛我想逛的美食街,周末我要去游乐场坐过山车、超级大摆锤,晚上我要偷偷跑到院子里去数星星,下雨了我要出去找青蛙、踩水。
      什么一放学就得回家写作业、练琴上外教课,什么周末等你有空了再带我出去玩,什么晚上不能出外面去会着凉,什么下雨了绝对不能淋雨会感冒的,通通都见鬼去吧!
      自从我开始做些我想做的事,我觉得我的生活好多了。而美姨却有些担心我,因为她好几次看见我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虚无的天空发呆了。
      其实她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只是想要发呆而已,这也是我想做的一件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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