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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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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多谢殿下。”周周拱手弯腰致谢,庄重又严肃。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周周,李睿心中,苦涩无比,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明明她还在这,却被清醒的告知,此生唯一心动的女子将不久于人世。
强压下内心的苦涩与悲伤,李睿温和的问:“周姑娘身体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周周轻轻的摇摇头,摘下面具,平静的看着李睿,仿若敛去了心中所有的悲伤,明明是那般安静又温暖,却让李睿心中泛起无限的遗憾和落寞。
“她果然是个绝美的女子,仿若天神。”李睿心中这般想,向来高傲自信的他都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了自卑,人都有渎神之心,向往美好的事物,可是,李睿连机会都没有,更没有勇气去肖想她。
周周朝李睿温柔的笑了笑道:“多谢关心,只是我时间已经不多了,星辰恐怕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你,我想带着他与你相认,多陪一陪他”
李睿却担忧道:“要不要吃一颗凝香丸?能否让你好受些?”
周周依旧温柔地摇了摇头,“凝香丸本就以我心头之血炼制而成,对我的身体没有帮助,多谢世子的关心,我们还是去找星辰吧,莫让他久等了,免得他担心。”
李睿心里泛起一股无力之感,没有哪一刻如此刻一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拗不过生命的流逝,转不了时间的轮回。
此刻,李睿无比羡慕自己的儿子,更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位美好的女子。
压下心中所有的妄念,李睿温和有礼的拱手领着周周去见星辰,仿若以前冷血无情的不是他一般,现在只是一个高贵温雅的翩翩公子,嘴角微微上扬,清隽疏朗的笑似乎是碧波映月,虚渺如斯,却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到了大厅,周星辰安静的坐在客座,如老僧入定般,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立马睁开眼睛,笑着慢跑道周周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娘亲,你终于回来了,你跟他聊些什么了?聊了这么久。”
周周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柔的笑道:“都多大了,还这般没个正形,见到自己的爹爹,哪能这般无视,以后你是要在你爹爹身边承欢膝下的,可不能这般无礼。”
周星辰听到自家娘亲如此重视那个意外的来的爹爹,委屈道:“娘亲,真的要认他吗,儿子也可以和你一起去游山玩水的呀,娘亲舍得把儿子一个人丢在侯府?”
“娘亲不是和你说了吗,娘亲的皇兄容不得年轻活在这世上,你也知道我与你爹爹没有什么感情,娘亲最大的梦想是周游世界,踏遍大好河山,所以娘亲只能隐姓埋名啦!
你还这么小,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娘亲有山玩水吧,男儿当志存高远,建功立业。
你爹爹能力非凡,会保护好你的,娘亲才能安心,跟在你爹爹身边好好学习,将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娘亲才会高兴啊。”
周星辰撒娇委屈道:“好嘛好嘛,我知道娘亲是为了我好,可我就是舍不得娘亲嘛,我与娘亲一直在一起,突然要分开那么长时间,儿子想想就心里难受。”
周周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面上却仍旧温柔的笑道:“想娘亲的时候,就画娘亲的画像,弹弹钢琴,等你像你爹爹一样厉害的时候,娘亲就回来了。”
周星辰不屑道:“娘亲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都已经把娘亲的本事给学到了,像他这么厉害有什么难的,娘亲等着我,我把他的本事都给学来,等你回来了,儿子就护着你一起去游山玩水。”
周周看着真挚单纯的儿子,心中沉痛,却还是笑着刮了刮儿子的鼻梁,“你呀!不要太小看了你爹爹。”
周星辰哈哈大笑,“我只是陈述事实嘛,娘亲本来就是这厉害的人。”
周周看着儿子耍宝,无奈道:“小马屁精,就知道说娘亲的好话。”
母子二人其乐融融,欢笑一堂。
那笑声仿若自天边传来,直直的打进李睿的心里,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狠狠动了一动,竟似有一种漫长而隐晦的疼痛自心尖泛起,让他连嘴里都染上了一层苦涩。
这般美好的画面,这般温暖人心的时光,李睿却只能拥有三天,李睿本以为自己冷漠无情,心冷如石,
却不想原来自己这般渴望温暖,以至于看到这样温暖的画面,竟产生了不舍和眷恋,以至于不忍心打扰,恐怕惊扰了画中的美好。
原来终究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周周与儿子说笑完,才恍然发现,自己忽略了李睿,连忙温柔歉意的笑了笑:“抱歉,让你见笑了。”
李睿温和的笑道:“无事。”心中却止不住的羡慕自己的儿子能得她这般温柔相待。
周周倒是没有想到李睿这般温和有礼又大度,暗想传闻果然是传闻,转头郑重地对儿子说:“世子殿下是你的亲生父亲,日后你定要对父亲敬之爱之,好好跟在你父亲身边学习,孝顺父亲,为父分忧,不可顽皮,给父亲惹麻烦,知道吗?”
周星辰听到母亲头一次这般郑重的说话,心中虽有一丝不愿,嘴上却还是不情不愿道:“知道了,娘亲,儿子听你的,今后必会好好孝顺父亲,不让娘亲忧心。”
周周听到儿子的话很是欣慰,“过来拜见你父亲,日后见到你父亲,切不可像今日这般无视,莫说是你父亲,就是对旁人也不可这般无礼,无视他人。”
“儿子知道了。”说完便朝李睿拱手弯腰道:“拜见父亲,星辰方才失礼了,日后定不会如此,请父亲见谅。”
李睿听着周周对星辰的教导,心想:他们母子俩与自己真是两个世界的人,知礼仪,守仁心,却难得的心思豁达,身在俗世,却不畏俗世所扰,坚守内心,与自己的阴暗真是大不相同。
“无妨,你肯认我,已是我此生之幸,日后父亲必会保护好你,过去十年未能尽到一丝责任,是我亏欠了你们,我该向你们道歉。”说完便拱手弯腰致歉。
明明整件事情完全怪不了李睿,他完全不必自责,但听到李睿这般负责任的君子风度之言,周周越发觉得传言不可信,李睿值得信赖。
周周心想:能在16岁便于边关将士出生入死,两年内平复边疆,掌握兵权,若真是阴险之徒,又气会得边关将士之人心,明明权倾朝野,镇国侯之位甚至是皇位都唾手可得,却多年勤勉朝政,虽然留言纷纷,云国皆传言李睿杀伐果断,冷漠无情,手段阴狠,做事不留情面。
恐怕这些都只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形成的性格,手段虽阴狠,但保的却是江山安定,百姓安康,难怪不过十年,原本陈国的附属国云国,日渐强盛,国家版图日渐扩大,多年来无战争纷扰,早已成为众国之首。
周周忍不住说出口:“若我陈国,有世子这般的忠臣良将,又何至于衰退至此。”
周星辰听到娘亲这般话,重新审视了一下李睿,李睿微笑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毫不回避地对视上周星辰,似乎在探究他的反应,却似乎只是一位父亲看儿子的目光。
周星辰看李睿的眼中多了一丝尊重,和对父亲的孺慕之情,暗想:娘亲都说他厉害了,我也看不透他,娘亲说,看不透的人都是很厉害的,难道他真这么厉害?多一个厉害的父亲保护娘亲也挺好的。
李睿听到周周的话,倒是心中震撼,不经意间流过一阵暖流,暖的他心底想拥抱了太阳。
忍不住调侃道:“恐怕也只有姑娘会这般想了,在世人眼中,我李睿可是独揽大权,玩弄权术的大奸臣,阴险狡诈,狠辣无情,多少人恨不得我这个祸害早死早超生,长公主口中的忠臣良将,怕是说错人了。”
“世人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愧于心,殿下可从未做过一件愧对于家国之事,至于那些传言,不过手段罢了,身居高位,有时迫不得已,无能为力。
如今殿下,已经有能力随性自在的活着,没人可以威胁到你,你也从不畏惧他人的目光,殿下大可以做自己,你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怎样活着最开心,殿下大可自由选择,如今这世上,
最能自主选择自己命运的人,最能自由决定自己性格的人便是殿下了。
有时命运不公,很多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自由地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殿下不是普通百姓,只要安分守己,虽无富贵,但能安康一生,
殿下,要想好好活着,只能选择让自己变强的路,一切皆是因缘际会,殿下不必太过于纠结,您自己开心,做自己便好。”
只要我开心做自己便好,从来没有人对李睿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性格,也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的感受。
李睿觉得他与周周相识不过一个时辰,去互相了解,彼此看透对方,但依旧温柔相待对方,仿佛认识了很久。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在李睿不完美的人生里,能够遇到像周周这样美好而又温柔的人,能懂他,理解他,甚至能看到他心底保留的那一思他自己都快忽略的赤子之心,家国抱负。
李睿觉得此生足矣,然,却更加遗憾相遇太晚。
明明一眼便相知,却因相遇太晚,错失了相爱的机会,明明他们之间有着最深的羁绊,但造化弄人,还未来得及相爱,便要面临生离死别。
李睿知道,他心中生了妄念,但他很清楚,命运上这一丝妄念都成了奢望。
李睿心中百转千回,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连表情都几乎无法自控。
但李睿如今,唯有克制,因为他明白,此时此景,此番境遇,周周对他无一丝男女之情,也无产生男女之爱的可能。
微风拂过,李睿朗朗一笑:“姑娘年纪与我一般大,我却不如姑娘看的通透豁达,多谢姑娘赐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令我豁然开朗,余生,我必定听姑娘所言,活成让自己开心,自己喜欢的模样。”
周星辰望着自己的父亲,好似那一刻,父亲重新活了一般,没有了初见时的生人勿近,冰冷无情。
周周看着这芝兰玉树般的李睿,眼中有着欣慰和赞赏,这拿的起放的下,通透有礼的翩翩公子,才是李睿该有的模样。
享受权利富贵之人,岂会没有旁人见不得的苦楚与身不由己,李睿没有错,如今他能看透,于他今后的人生而言,必是一片明月清风。
贴身小厮前来通传:“世子殿下,接近正午,可要传膳?”
“今日在院中用膳,午膳过后通知侯爷和夫人,镇国侯嫡长孙李星辰将入族谱,认祖归宗,将清风苑好好收拾,给星辰和周姑娘住。”
小厮惊讶,清风苑可是侯府中最好的院子,世子竟吩咐好好收拾给两个外人住。
看下星辰和周周,只觉得侯府的天马上要变了,立马回道:“是,小人这便去。”
李睿微笑的看向周周和星辰,“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到我院中用午膳吧。”
李星辰此时不乐意道:“那我呢?爹不问问我介不介意?”
李睿笑道:“你娘亲不介意,你自然是不介意的,这点眼力见,你爹我还是有的。”
这话说的李星辰倒是不好意思了,便拉着周周的袖子撒娇:“娘亲,刚才爹说,院子收出来,我们两个人住,娘亲会陪我多少时日?我还以为娘亲让我与爹爹相认之后,便要急忙游山玩水去了呢,果然年轻还是最疼我的。”
周周温柔的望向李星辰,“娘亲哪有那么狠心,自然是要多陪你两天的。”
“啊?娘亲,你才陪我两天啊!不能多陪我些时日吗?我在这侯府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爹不是人吗?又忘记娘亲跟你说的话啦。况且你二表叔此刻怕是还是在派人追杀我们,娘亲在侯府呆的太久,对你对侯府众人都不利。”
“可是我总担心娘亲一个人游山玩水,还是会被二表叔发现。”
“星辰放心,你爹手下能人众多,况且娘亲又会易容,娘亲哪会这么笨,一个人游山玩水,你爹会派人保护我的,不要担心啦,看你这日操心的小模样,当心老的快就不好看啦。”
“娘亲又取笑我,儿子操心还不是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娘亲,总怕我娘亲哪天就被人给拐走了。”
二人一路笑谈,李睿微笑着看着二人,这回院中的一路,不知惊掉了多少丫鬟小厮的眼睛。
众人心想:世子殿下莫非被人调包了,竟然浑身散发着一丝温柔的气息,简直不可置信?
但此时,李瑞一个冷烈的眼神瞥向偷看的丫鬟小厮,立马让他们回过神来,果然,殿下,还是原来那个殿下,只不过有了特殊对待的人。
众人心中一致觉得:侯府怕是会有世子妃了,连大公子都有了,一定不能得罪那二人,得小心伺候。
午膳用餐时,李睿看着那互相夹菜,欢声笑语的两人,心中有羡慕,但更多的是遗憾不能长久。
这世间再大的深情,都敌不过相遇太晚。
当我爱上你时,却不能将你留在这世间,甚至都不敢向你表露心意,只怕给你造成困扰,打扰了你时日无多的余生。
如果,能早一点相遇,我们之间是否会有不同的结果?至少能把你留在这人世间,哪怕你不爱我。
可,造化弄人,人生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