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撄宁君

7、第七章 变生不测

　　原悠悠施施然下了车，抬手看了一看手表，已经是七点二十分了，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过了路口，斜前方正对着的就是医院大门。她如今供职的这家医院是全省数一数二的三甲综合医院，原悠悠的堂兄也在这里工作。当初高考时，原悠悠之所以选择报了护理学专业，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专业就业容易，且不需要考研就能工作；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堂兄也在这个医院上班，原悠悠上班后能多少有个照应。
　　可惜原悠悠实在是对医学不感兴趣，大学五年里她的专业课勉勉强强混了个中等，大部分课外时间都是泡在图书馆看“闲书”。这要说起来，她的医学及护理知识逐渐丰富起来，还是要靠在她上班之后积累起来的临床经验。
　　原悠悠今年二十七岁，毕业已经四年有余。她除了最初两年是在各个科室轮转之外，剩下的两年多时间，都是待在重症监护室。有人说，省会大医院监护室的护士，到乡镇医院都能做个住院医师没有问题。这话听起来也许有些夸张了，可这两年多以来的学习和磨练却不是糊弄人的，原悠悠在自己的专科方面，还真是懂得不少。
　　一上午的时间，莫不是处理处理医嘱，再到药房取取药，下午也差不多如此。周日比较清闲，医嘱也少一些，原悠悠上午早早地取回了药，在12点钟之前就将明日一天的口服药摆完了。看着口服药筐里的劳动成果，她松了口气，盘算着中午吃过了饭，就可以好好看看刚买的新书。
　　夏天午休是三个小时，虽是如此，却因疲于奔波，原悠悠并不打算回家。她吃了外卖送来的鲜虾云吞竹升面，并加两个咖喱鱼丸，觉得广东饭食不咸不腻，正合自己口味，然后于13点钟准时躺在了值班室的床上。
　　书上讲，成亳市在上古时代，属于九州中的“豫州之域”。公元前16世纪，商朝的开国帝王成汤居于这里。西周灭殷后，周武王将其弟管叔鲜封于管，大概位置应该就是现在的成亳市管区。当时周王在亳地区的封国，除了管之外，还有郐、东虢、祭、密等。西周灭亡后，周平王东迁东都，是为东周。
　　其它的地名，原悠悠其实也不甚熟悉，却是唯独对管、郐还有祭非常亲切。因为自小她的户口就在管区某派出所，实在是对管国的来历非常清楚。知晓郐，则是因为她恰巧在上大学的时候翻过《诗经》，对其中的《郐风》印象深刻。至于祭，那是因为成亳市东郊至今还有个地名叫做祭城。
　　一小时之后，原悠悠慢慢放下了书本。她一直谨记着大学时候那个闲散的、教“寄生虫”课的教授之言。那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整日跟学生讲他的“养生经”。原悠悠牢牢记得他说的“午睡不过一小时”的话，从此，她的午睡时间从来都是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
　　14点45分起了床，如了厕、洗了把脸，又换上了护士服，原悠悠穿过连接生活区和病房的大门，接着上班了。
　　这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遵照医院的规定，各个病房的窗帘已经拉开了。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直直地射进病房，原悠悠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阵子。她先是坐在电脑前看了看，发现白班组长已经把中午的医嘱处理完了。她看着光洁的系统界面，心里空唠唠的。
　　这就是命吧，护士特别是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平时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天清闲下来，自己个儿却是很不适应。
　　她想了想，把三个抢救车推到护士站，准备整理一下急救用品。不知不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抢救车终于查对完好，贴上了签有原悠悠名字的封条。她接着回到了电脑前，看着床位视图那里闪烁的名字，终于觉得有正事可做了。
　　不知不觉间，那些医嘱终于处理完了。原悠悠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钟。16点钟，探视开始了。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下班了，她伸了伸懒腰，用内线给针剂药房打了个电话。
　　“您好，给心内监护取药吧。”
　　“好的。”
　　原悠悠连忙转身跑进治疗室，准备下楼取药。星期天下午不怎么忙，医嘱不多，取药的话拿一个篮子就足够了。
　　她头上戴着全国监护室通用的像“睡帽”一样的花帽子。上身穿较宽松的纯棉质地的短款护士服，下身是一条配套的护士裤。因为是外出，所以脚上不再是防滑拖鞋，而是换上了一双白色的护士皮鞋。宽松的短款衣服是为了更便利地操作和抢救，所以尽管衣服并不修身，但是却能够体现出她的干练。
　　进了电梯正好遇到了一个人，消化内科病区的刘易思医生。刘医生看见原悠悠后很是高兴，说：“我记得你是心内监护室的吧？今天上午我去你们科给16床会诊，不小心把你们床头的听诊器给带走了。你给带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把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下，递给了原悠悠。原悠悠接过看了一下，完好无损，并贴有“16”的字样，于是她笑着道了谢，把听诊器放进了篮子里。
　　下了电梯，就和刘医生互说拜拜，分道扬镳了。等她取好了药回到电梯间，电梯仍在一楼等候着。周日下午的医院永远是那么安静，就连电梯也不用等。也许是快要下班了吧，原悠悠心中欢喜，桃腮带笑，目光熠熠生辉，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了下“5”键。
　　进了电梯，左手边的墙壁上挂着一瓶已经用了三分之一的快速手消毒液，旁边贴着“七步洗手法”的步骤贴图。乘坐电梯的时候其实最是无聊，她机械地翻看着篮子里面的药物，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双手找点事情做做。
　　在晃晃悠悠中电梯停了下来，原悠悠头也不抬地就这么走出了电梯。一瞬间，她就发现了脚下的光景不对，接着急急忙忙抬起了头后左右一看，不禁傻了眼。眼见得四周是一片黄土，身旁是一条宽阔的黄土道路。道路两旁是成排的郁郁葱葱的大树。她再惊慌失措地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电梯！
　　她卯足了劲向身后跑去，却发现身后的黄土路绵绵延延望不到尽头。这下终于可以确定了，身后不是背景墙，电梯是真的消失了。
　　她不禁发了慌，一颗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直跳，身体像是抛了锚的巨轮一样，动弹不得。她惊恐地看着四周，大脑一片空白。
　　她拎着药篮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究竟是哪儿？爸爸妈妈，我在哪儿啊？”
　　她惊惶失措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心里害怕极了：“我要死在这儿了吗？”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天色渐渐开始暗了下来，她渐渐止住了眼泪，稍稍安定了下心神。消失的电梯看样子是不会再回来了，接下来只能好好盘算一下，以后的路该怎么办。
　　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地方，原悠悠咬了咬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黄土，拎起篮子开始顺着大路向前走去。
　　她不知道面前的道路能通向哪里，心中隐隐生出恐惧。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接下来要面临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她焦急地心想：“今晚要是遇不到人可就要露宿荒野了。”但紧接着又想：“要是遇到坏人该怎么办啊！还不如露宿荒野呢！”但紧接着又一想：“如果遇到的不是人，妈呀！”异鬼、僵尸、异形、贞子、花子、山村老尸等不受控制地一个接一个在她脑海里闪现。
　　一丝丝寒意涌现，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右手摸了摸左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渐渐地，太阳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月上柳梢头，夜色如黑色的幕布一样铺满了整个天空，漫天的繁星如颗颗钻石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原悠悠偶尔抬起头，却无心感叹未被污染的世界是多么的美丽。
　　她就这样迷茫地、心神不宁地走着，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看到人烟。
　　“这一切……”她焦虑地想着，“不会是‘楚门的世界’吧？”但马上，她又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我何德何能，能吸引大团队大制作来算计我？现在还是先好好想想这究竟是在哪里，处于什么时期，以后该怎么应对吧！”
　　她仍旧倔强、孤独地在茫茫旷野中走着，单薄的身躯在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孤独的、淡淡的影子。
　　突然间，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直到一匹马拦在了她的身前她才猛然间恢复了意识。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究竟是谁，就只见刀光寒寒，毫不留情地斩下来。霎时，脖子一凉，血花四溅，颈内动脉犹如消防车上的喷水枪，血红一片，原悠悠瞬间倒下，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留言评论，对剧情走向提出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