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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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菜回到学校，赵一言轻车熟路地钻进食堂后厨做饭，杨芳行也跟了进去，二人手艺都还过得去。杨芳行今天算是知道了大铁碗怎么用，原来是直接盖锅里蒸米用的。蒸出的米劲道的很，刚好够二人吃，一顿午饭很快解决。午时温度上来了，他俩躲进宿舍避热。
“你来了有多久了？”杨芳行把枕头垫好舒舒服服的靠上去，想起来之前赵一言说过自己不是本地人的事。
“也就比你早大半年吧，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来了。你肯定是想问我为什么，大概是和你一样的原因吧。”赵一言脱下外套，给两人都倒了水之后坐到了床边。
“谢谢。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
“很好判断，你来这儿就跟小鸟出笼似的，很有可能是之前的学校待烦了。”
“确实是，呆在那儿一点也不自在。”
“我之前也在城里学校任教了，浑身难受，学生难伺候得很，家长也难缠。教了四五个月吧，辞职了来这。”
“你是代课老师？”
“嗯，没打算在城里考编制，现在考到这里了。”
二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捧着杯子喝水润喉。
“你不要和我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话只有你这种乐观的蠢货才会相信！就算你是金子你也要能等到发光那一天，蒙尘太久了和破铜烂铁也没差别了！”
“爸，我不是这块料，继承不了你的衣钵，况且成了破铜烂铁也没关系，融化在这里，百年之后也能安眠了。”
“你简直不可救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放弃的任何一个机会都有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梦！”
“我认为我人生的机遇还没真正到来。”
“你！滚！”
赵一言想起了两年前和父亲的那场争执，他能来到这里绝没有刚刚说的那么容易，记忆最后停在了掉落满地的文件夹和呼啸而过的救护车。但等到父亲出院后他就走了，到现在再没联系过。说他是不肖子孙也好，但他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事到如今，他无法回头，于是只好把自己困在壳子里，披上伪装的温柔笑眼盈盈的假装开心快乐，哪怕内里已经流脓。可突然间他想剖开自己，和眼前人倾诉，就是这一瞬间的犹疑，让杨芳行看出了端倪。
“你……，算了，我直言不讳了”杨芳行豁出去似的张了口，“来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有心事，悲欢好像浮在表面，假的不要太明显。如果可以，我其实很乐意倾听的。”
“有么，我其实觉得我伪装的很好啊。”赵一言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其实根本没有，杨芳行来的第一天只是微有疑惑，而确定是在刚刚，赵一言说辞职时脸上一闪而逝的脆弱几乎灼烧了他的眼睛。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硬着头皮也要承认﹕“但我就是看出来了，这几年你一直在硬抗吧。”
赵一言抬头，看见杨芳行认真的有些偏执的脸，睫毛卷翘，狭长的眼型不觉刻薄，此刻盛满了真实的担忧。
于是他一个冲动，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秋日，向一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同龄人交代了自己前二十多年都乏善可陈的人生。人会在一瞬间产生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丰沛的感情，或是喜爱，或是同情，或是无助。
“这些我一般不会说起，因为我觉得不足为外人道。”赵一言交代了自己的事，压下顶到喉间的酸涩，声音有些微弱“别人没有义务收容你的负面情绪，也没有人甘愿当垃圾场，这里工作的同事年龄大多和我父亲差不多，心里的那杆秤不见得多公正，说了也没用。”
“那就和我说，我不觉得这些情感是没用的垃圾，喜和乐人人向往，那怒和哀就不该存在了么？你为什么要苦苦伪装？高兴就笑，不高兴就不笑，迎合别人凌迟自己是你的特殊爱好吗？”杨芳行一口气说完，胸膛起伏不定，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台CPU温度过高的电脑，再多说一句就会爆炸。
“抱歉，失礼了。”这几个字简直是像牙缝里抠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事，很谢谢你。”明明早上的时候还能若无其事的开玩笑，现在却连开玩笑的力气都失去了，赵一言不知道怎么剖白自己，当他和杨芳行聊天时每一个笑容都是真情实意，不含丝毫讨好的成分。
“我也有过不幸的遭遇，但今天已经够让人悲伤了，我不能再让悲伤叠加了，所以我打算改天再告诉你。你愿意和我聊，我也会拿出十足的诚意，难兄难弟，不离不弃，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杨芳行在今天第一次感觉到心有余力不足是一件多么让人无能为力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