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情蚀骨》慕堇卿

40、四十

　　墨渊冥顿了一瞬，脸色变得更差了“你们所说的‘祭灵回溯’……代价是什么？”
　　说起这件事白婍筱便怒火攻心“九尾族人天生九尾，可阿怿却是天生一尾！明明身怀上古血脉，身体却连普通族人都不如！代价？！这要的是他的命！！”
　　墨渊冥瞳孔骤缩，他来玄灵国这么久，有关妖族的事他了解了许多，自然不会不知道狐妖之尾巴便是他们的命，其他妖族命门大多只是妖丹，可狐妖却还有尾巴。尾巴一断便命不久矣，神仙难救。可是，白玹怿却用自己八尾换了一个让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不怕自己即使再来一次依旧不知悔改吗？！
　　“他这是……为了什么？”墨渊冥的声音沙哑至极。
　　白婍筱冷冷的道：“无论是为了什么，你都欠他一条命！”
　　墨渊冥想起了前世种种，又回想起重生后的事情，突然自嘲道：“命？我欠他的，早就算不清了，也还不清了……我怎么就看不清呢？！明明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
　　白婍筱没有再说话，嗤笑一声便离去了。她不必再追问，前世的事情也猜的差不多了，以白玹怿的性子，会动用到禁术“祭灵回溯”必然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能将他逼到这一步的只有墨渊冥。若只是让他离开、赶他走，白玹怿依然可以暗中跟着，会到这一步只有一个原因——墨渊冥要他死！可是他假死离开后墨渊冥又后悔了。
　　白玹怿不是在给自己改变一切的可能，而是都最后都想着墨渊冥，他不想让墨渊冥后悔。而且“祭灵者”是不会有前世的记忆的。
　　不过看白玹怿刚醒来时的反应，恐怕是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了，估摸着前世依然心死，动用禁术只是因为最后还有一丝放不下的情，虽然心已死情却还在，白玹怿始终认为是自己欠着墨渊冥的。
　　幸好，墨渊冥并没有辜负白玹怿最后的那一丝情，所以白婍筱便旁敲侧击的告诉了墨渊冥一些事情，她要让墨渊冥看清楚白玹怿的情，更要让他知道他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混账，多么的禽兽不如，没有谁能比她更清楚白玹怿刚回到青丘那两年有多么空洞，甚至于没有一丝人气。
　　白玹怿去看望白清绫后没有回玄洞，而是去了刑室将先前搁置的鞭罚领了。十五鞭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除了伤口看起来有点狰狞和行动不甚方便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上一身玄色的衣服便回了玄洞，刚走进去便迎面被墨渊冥抱了满怀。
　　白玹怿惊疑了一瞬，然后便定定的站着不动任由墨渊冥抱着。
　　良久，墨渊冥才吐出一句话：“白玹怿，跟我回去吧！你爹娘、你族人由我去说，你只要养好身体跟我回去就可以了。”
　　“好。”白玹怿这次回答的干脆利落，他接着又道：“我和阿娘已经说过了，她已经答应了。”
　　墨渊冥怔了怔，随即无可比拟的激动涌上心头，他放开白玹怿略微有些压不住的激动道：“真的？！”他见白玹怿点头，又狠狠的抱了他一下，却不料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他连忙松开问白玹怿怎么了。
　　白玹怿摇了摇头，只道自己没事。
　　墨渊冥皱眉看着白玹怿，他印象里白玹怿不论还是“白洛”的时候亦或是现在都不喜欢深颜色的衣服，他极少看见白玹怿穿深色的衣服，再加上刚才那一声闷哼，他突然换了一身玄色衣裳的原因便不言而喻了“老实说，不然我自己看。”
　　白玹怿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墨渊冥想起那因为自己而受的十五鞭便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伤口有好好处理吗？还痛不痛？”墨渊冥拉着白玹怿走到床边，让他坐到床上，作势就要拉开他的衣襟。
　　白玹怿连忙按住墨渊冥的手“上过药了，小伤而已，没什么大问题的。”
　　白玹怿不欲给他看，墨渊冥便只好又追问了好几遍，在都得到相同的回答后，见他脸色不差才稍稍放心。
　　“下回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有什么就直说，听到没有？”墨渊冥看着白玹怿认真道。
　　白玹怿有些无奈，墨渊冥如今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执着，他也只能应下了。
　　墨渊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身上的蛇毒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青羽去琅月时，黑蛇族动的手脚。他们原本想用青羽牵制住我和青涯大哥，但我将毒引到了自己身上，前些日子见了毒蔓夫人才知道这毒表面看是妄生，实则藏着黑蛇族的暗毒，不过有毒蔓夫人在，不用担心的。”白玹怿老老实实的把原因告诉给墨渊冥。
　　“毒蔓夫人？她可以解？”墨渊冥还是有些担忧。
　　白玹怿点了点头“毒蔓夫人是妖族中最善毒的，这些天她一直和阿衍在研究。”他顿了顿，又道：“听说毒蔓夫人这些天有些小兴奋，估计是快好了。”
　　墨渊冥轻叹一声，低头吻了吻白玹怿的额头“是我不好，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回去。”
　　白玹怿被墨渊冥吻的呆了呆，回过神道：“这怎么能怪殿下，黑蛇族的目标是我。”
　　“若不是因为我，黑蛇族能这么轻易拿捏你？若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身体会这么弱？”知道了前世和这一世的事情后，墨渊冥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因果，发生在白玹怿身上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不是的，殿下。”白玹怿只否认了一句，别的却是不肯再多说。
　　墨渊冥连连追问，一开始白玹怿还会摇头否认，到后来干脆低着头什么都不说，无论墨渊冥怎么问都不再说一个字。
　　墨渊冥见他如此，心下有些恼怒，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白玹怿耳尖有些泛红，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不是有事情想瞒着自己，而是害羞了。他做这些事全都只是因为他喜欢墨渊冥而已，不是为了墨渊冥，而是为了他自己。
　　随即，墨渊冥轻笑了一声，坐到白玹怿身边，伸手捏了捏白玹怿的耳朵，轻声道：“耳尖都红了，怕羞了？这么喜欢我？”
　　听墨渊冥这么说，白玹怿便觉得好似自己所有小秘密都坦露在墨渊冥面前似的，面上猛然暴红，活似煮熟的虾米一般“不，不是的……”
　　“不是什么？不是喜欢我？讨厌我？”墨渊冥第一次见白玹怿这般模样，不禁起了逗弄的想法。
　　一直以来沉着冷静甚至到后来养成的淡漠的面具都在墨渊冥面前一触即破“我，我没有……不是……我……”白玹怿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墨渊冥又捏了捏他的耳朵“那就是喜欢了？”
　　“我……我……殿下！您就别捉弄我了！”白玹怿整个人都红透了，有些自暴自弃的低声说道。
　　“我怎么捉弄你了？敢做却不敢承认？嗯？”墨渊冥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玹怿。
　　白玹怿呼吸有些急促，他什么都没说，猛地闭眼深呼吸，一息后他便恢复了冷静。当然，只是看起来冷静。他起身躲开墨渊冥，走向书案旁的书架。
　　刚走开两步，墨渊冥的声音便在身后炸开。
　　“我喜欢你，你不必现在就回应我。但我会用我以后所有的时间来向你证明你没有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