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夕阳山下会

8、番外2

　　她心知此去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她也知道其实她的神女带着恶意，悄悄看着所有姨娘对她的恶意。实际上，她的神女才是最大的推手，小把戏，慢性药物，都在她的纵容下成功实现。

　　她咳了口血，心知时日无多。那日那几个人模狗样的浪荡子一起奸污了自己，不知有无她的授意或纵容？

　　想到这，醒来只觉怨恨抑郁，庵里的其他小尼姑帮她清理了身体被褥，对她身上的事情只装做看不见，仿佛一心一意等待，到她入殓时搭把手。

　　她逐渐放弃对那个人的等待，虽然她梦里常常来温柔呵护，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小青梦了几百场，她也没有来过。万幸这座山在南方深山林木中，雾气弥漫且时常下雨，小青想，她必定是因为下雨路滑的缘故，不能来到。

　　秋意渐浓，寒气侵入身体，奄奄一息的小青迎来了转机。她幼时遇到的老尼虽然已经坐化，但是她的弟子偶然来到这座山拜访友人，刚好遇到小青，遂了结了这段因果，帮助小青永远离开此地。

　　这段过往太过离奇，小青逃了出去，不知道那个人次日便到了，恰好赶上小青的下葬。她沉默着捏紧了小青还遗存在梳妆台上的几张纸片，零零散散的词句……她叹气，眼圈却渐渐红了。她缓缓松开手，一并将这几张纸扔进火焰，化为灰烬……

　　冯小青，如今已经成为师太，终于要下山了结这桩因果。她先去了那座山，山上已经是新一代弟子了，神情纯真可爱，对当初事物毫不知情。她攀至当年的佛舍，如今的废弃柴屋处，除了一片新草，零散柴木外别无他物。

　　武林繁华依旧，不过是大厦将倾，物价攀升，市井的确热闹，但是饥民孤寡遍布大街小巷。她无法干涉，这是这个朝代的运道，就像她自己，盛极而衰，时间到了，自然也会停止呼吸。

　　步行至旧时府邸，她脚底微微有些痛意，布鞋鞋底昨日已经磨破。师太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只是急着赶路暂时忘记疼痛罢了。

　　恰巧有婆子出来采买。因着她出家人的身份，将她引入见客厅。正中座上坐着一妇人，正低头核对账簿。

　　看见她依旧艳丽的眉眼与逼人的气势，师太仿佛又成为了当年怯生生的冯小青，片刻怔然后，师太微微颔首，道：“无言拜见王夫人。”声音四平八稳，只有一派宽和。那妇人闻声一颤，慌忙起身却险些被台阶带倒。师太小幅度地晃动身体，似乎想去扶起那妇人，终于没有移动。

　　过去种种已经如奔流不复回的河水涌去远方，过去的人事也就不应该再成为困扰。可惜那主母似乎不懂这些。王商既已逝去，过去的妻妾间的仇怨似乎也不值一提了，后世有人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兄弟如此，生活在一片屋檐下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呢？

　　小青，不，是无言师太悄然离去，遂不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