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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NO.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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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小路,三两成群的稚童,这边说爹娘给他买了糖果,那边八卦村口疯子三天前爬上山,到现在都还没回……
“可是我昨晚看到他出村了……”一个小女孩纠结地转着小发髻,磕磕巴巴地和伙伴们分享信息。
“不可能!我阿爹说了,前几天特别冷,那个疯子平时疯疯癫癫又不穿衣服肯定死了!”
小女孩一听,更加害怕:“你……你别……吓我……”
“不要怕!又不是我们害死他的,谁让他大冷天要到处乱跑!”
……
明德帝祭天大典结束后,落雪慢慢削减,不到两天,明艳的暖阳笼罩大地。民间渐起“明德帝乃真龙转世”的传闻,此其一。
而,另外的一件事,便是全国通缉一个凶犯。
听闻:该贼子心肠歹毒,妄想残害明德帝,阻止这次的祭天大典,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
又听闻:此人“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奈何此心戚戚,行事阴狠,非是菩萨而成修罗。
也因为这道通缉令,各城池戒严,势必活捉此人。
谢尧臣凭借优秀的视力,越过人海,清晰地看到公告栏上的通缉犯模样。不能说毫无相关,只能说像个人……
“此人是朝廷命犯,凡发现者,立即上报,如有隐瞒,通通打入大牢,劳役三年,以儆效尤!”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谢尧臣颇感无趣,将隔间窗户关上。木桌对面的人却格外喜欢热闹,用扇子抵着窗户一角。
二人对视,那人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谢尧臣的脸,桌上摊开一张通缉布告,画上之人与谢尧臣一般无二。
“都说美人难画,原本我是不信的,见了你,突然觉得画师的画技卑劣得难以接受。”
谢尧臣给对方倒了杯水,直言:
“三皇子刘博仁。”
“大胆!居然敢直呼殿下名讳!”
刘博仁身后的侍卫当即抽刀架在谢尧臣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削去几缕长发,这名侍卫的动作若再大些,便要见血了。
男人歪头浅笑,想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下一句怎么说,却没有制止侍卫的行为。
“想当皇帝吗。”
“叮咚——”
佩刀落地。
刘博仁坐直身体,面无表情,觑了眼傻眼的手下,那名侍卫赶忙拣刀告退。
“不愧是国师口中荧惑守心之人,两句话便诱惑到我了。”说是这般说,男人眼中却没有对那个位置表现出半分欲望。“也不枉本宫冒险救下你……”
谢尧臣没有多言,静静地看着他。这人有问题……
“无趣~咳咳咳!!!屋外的风雪害人,劳美人关窗。”
“只怕有心人生了第七窍,偏就想要风雪载途,作壁上观。”谢尧臣强硬地抢过依旧卡在窗台的扇子,将窗关上。微低头去瞧那把抵在腰间的长剑,只见,方才还咳得死去活来的人稳当地持剑。
“本宫最讨厌聪明人……”手中长剑贴着对方腰背一路向上,挑起他的下巴,“面皮不错,本宫正好缺个更漂亮的藏品。”
“殿下喜欢,便砍了吧。”
面前的青年一身灰褐色短打衫,极为普通的穿着,却因为过分俊美的容貌以及那股温雅行止的气质,显得格外特别。
“正好一举多得。”
“说得不错,继续。”刘博仁笑着将剑往前推,利刃划破细嫩的皮肤,鲜血滴落在长剑上。“太娇嫩了,不像个在乡间受苦受难的小疯子。”
“嗯。”我真是疯了才和真疯子讲那么多!
“……”刘博仁愣了几秒,有些不满,手下用力,划下第二道伤口。“小东西,你在敷衍我!”
“是。”
“……”
“殿下气息沉沉,痼疾沉疴,空有武力却使不了三成。”
“原来小先生还学了医术。”
“命数已定,无能为力。”
刘博仁闻言收剑大笑,片刻后惨白吐血,谢尧臣考虑几秒,还是将那杯冷了的水递给他。
“先生气人功力了得,本宫佩服。”
谢尧臣不语,看着他喝那杯水。
“冷水,重新倒!”刘博仁格外不满,倒掉冷水,将杯子推过去。
谢尧臣依言倒水,茶盏已凉,还是冷水。
“砰——”
候在门外的侍卫踹门而入,刀尖对着安分倒水的青年。刘博仁看到他,更加生气,又扔出一个茶杯,正中侍卫腹部。
“滚!!!”侍卫依言退下,将门关上。
“三殿下,你想报复谁?”谢尧臣决定试探一下,这个位面太过脆弱,能呵护还是先呵护,非当前位面的手段不宜暴露人前。
“美人~你呀……”刘博仁捉住他的手腕,颇为暧昧地轻抠他的虎口处。谢尧臣当即僵住,嘴角下压,用力扯开他的手,奈何这人体虚病骨却天生蛮力。
“美人动怒,本宫甚喜……呃……”
谢尧臣是真不喜这人轻佻的模样,反手用力,迫使他松开。青年起身离开,大门刚开,身后便传来低哑含笑的男声。
“拦住他,带回别院。”
谢尧臣:……忘了这人是地头蛇来着……
“走吧。”男人靠过来,一手轻搭在谢尧臣肩膀,鼻息打落在脖颈间,令人极为不舒服。
“劳您松开,我会走。”
“那可不行,本宫乏了,没有美人在怀,可走不动道~”
“荒唐!”
“如何荒唐?本宫不过是耽于美色罢了,荒唐二字太重了,本宫可受不住。”
“殿下能够瞒着那位和天下人调换通缉令,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呵呵……真可爱。”
谢尧臣被这句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咬紧后槽牙,终于忍不住要再次动粗。早有警觉的人,大手向下轻掐他腰间软肉,趁对方失神,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刘博仁转了两下受伤的右手腕,将人拦腰抱起。侍卫大惊,却也不敢多言,这位主子阴晴不定,还是莫要上赶着躺枪为妙。
马车平稳行进,车内两人黏黏糊糊地,莫名暧昧。
刘博仁从谢尧臣刚才的小动作看出,他并不喜欢旁人过多的亲密。不过他可是当朝最不听话最喜欢强人所难的三皇子,别人不喜的,他偏要如此行事!
顿时没兴致看书,将人搂怀里,把玩着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摩挲着怀中人的左手食指,他总觉得这里应该佩戴着饰品。
“还是睡着了听话……就是不会说话,有些无趣。”刘博仁抓着他的左手食指,用力戳了戳他那两处伤口,白皙的指腹沾染血色,美丽极了。
“不怕死的小狐狸,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将染血的手指放到嘴边,舌尖一卷,“真甜……”
方桌上的烟雾缭绕,昏睡的人安静的任人摆布。宫中御医配置的洛神香,静气凝神,助人睡眠。
……
三皇子平素不受明德帝召见,宫里奴才也就对这位皇子没有那么上心,何时离宫何时回来,竟是无人得知。当然,其中要说没有某人手笔,自然不可信。
抚顺郡,连江县东市。
下车时,带刀侍卫刚停稳马车,刘博仁便抱着一人下来,忐忑在门前的侍从不经意抬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因他有意遮掩,候着的仆从们并不清楚那人模样,却不妨碍他们内心的震惊。
“杜山,让人备水。”刘博仁沉声吩咐为首老者,“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有外人知晓!”
“是!”
刘博仁将人往上一颠,迈开大长腿往荷风别居走。头也不回地将门关上,人往床上一扔,便大跨步坐着喘气。
“咳咳……”
原是浅浅咳嗽,转而愈发恐怖,仿佛肺都要咳出。身后突然覆上一只手,轻轻地拍背,又给他按几处穴位,这才慢慢缓和呼吸。
“美人这般贴心,本宫会以为你心悦本宫……”
刘博仁刚缓口气,便回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手握着对方手腕高押,一手抚摸他的脸颊,颇为喜爱的轻捏着。
“你这个小坏蛋也知道,本宫向来受不住像你这般遗世独立的美人在侧的温柔。”
下方青年面上没有恼怒厌烦,反而扬唇轻笑,一派顺从的模样。趁男人发呆怔愣时,膝盖直接往上踢对方裆部,刘博仁登时面目狰狞着被推开。
“殿下性子幽默,草民愚笨,承不了这份厚爱,就此别过。”谢尧臣努力克制想暴打他一顿的心,转身走出内室,四下打量,眉尾微挑。
“小疯子,你只要敢踏出这里一步,马上会万箭穿心。”
正要开门的人微顿,内室里被袭击的男人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停在门边的谢尧臣。
“还算听话……”
谢尧臣静静等待对方走来,心里计算着如何省力擒敌。刘博仁也不知是否到了自己地盘,没那么高警惕,记吃不记打,极为自信地走到谢尧臣身前。
几息间,二人强弱对调,男人被他口中的娇弱美人控制住,白玉修长的手指成爪紧扣对方脖子。
“殿下这么喜欢草民的血?”谢尧臣整个无语问苍天,被迷晕前伤口微浅,醒来后都快血流成河了。
这家伙在我昏迷时又拿刀子在我脖子上多捅了几刀吗?
刘博仁狭长凤眸微睁,眼中闪过暗芒,继而轻笑,放松身体向后靠。
“美人的血很是香甜。”刘博仁暧昧地舔唇,左手拇指上翘轻佻地刮着谢尧臣的手。“这双手也美极了,柔若无骨,纤细漂亮……”
“……”这人是皇子,不是啥啥楼的头牌吧,说话怎么那么骚气……许殊和他比都高攀了……
“美人儿,如今天光正白又在门口的,还紧搂着本宫不放,本宫都有些许害羞了……”刘博仁越说越放松,语气也愈发荡漾,“你若是这般钟情于我,看在你模样俱佳,我与你春晓共度一番也是无妨。”
“……”
“小美人莫要不说话呀~本宫物什威武,技术绝佳,保准让你欲|仙|欲|死,缠着本宫不愿离开。本宫还期盼着美人能……”
“……闭嘴。”
他现在格外后悔被这个满脑黄色废料的玩意救走……
……
时间回到五天前,谢尧臣坠在长龙队伍末尾,随着人群缓慢向前,旁人的交谈令他心生疑窦,如今世界线紊乱,也许是蝴蝶效应导致的变故。
只是,内心隐约有些不安。
士兵查得认真仔细,队伍又长,好半天才快轮到谢尧臣。快速扫了眼一名官兵展开的画卷,顿时皱眉,那画像上的人的模样极为熟悉……
自己每天刷牙洗脸时往镜上一瞥就能看到。
“把帽兜摘了!”
谢尧臣抿唇笑,配合地摘下帽兜,露出那张与画像一模一样的脸。
许殊,找到你了……
士兵们如临大敌,抽出随身兵器,将人围住。后面的民众害怕地往后退开,生怕被误伤。
“不用紧张,我跟你们走。”谢尧臣轻轻拨开将要扎到自己的刀尖,一派的温和有礼,全然没有被通缉的感觉。
士兵长使了个眼色,马上有名士兵将他双手束缚在身后,一部分人押送犯人入牢,一部分继续驻守城门放百姓进城。
一队人马进城,记忆力好的民众马上认出被绑着的男人正是这几天风风火火被通缉的罪犯。
如梦初醒,竟有人就要抄起身边的物品砸人,幸而士兵长及时阻止,这才避免谢尧臣被围攻。
抓获“朝廷重犯”,柴桑县县令连夜上报,累死了好几匹马,摔伤了几名士兵。
柴桑县县令每日提心吊胆,生怕那个胆大包天的罪犯伺机逃跑,四天后早晨,总算在高堂等到太守来提人。
太守一行不足十人,更没有骑兵压阵,显然不符合缉拿罪犯归案的律例。那为首的男子眉眼中自带矜贵,气势非凡,那位抚顺郡太守全程低眉顺眼,为马首是瞻,格外恭敬。
“下官拜见太守大人!”县令难为地看了眼锦袍男人,“不知这位大人官居何位?姓甚名谁?”
男人展扇一笑,“姓刘,行三。”
县令拼命转动脑袋瓜子,顿时惊悚跪倒。其他人一看,呼啦跪地。
“下官叩见三皇子殿下!!!”
“请恕下官失礼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