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离婚吧》花间醉月

10、第 10 章

　　四天，萧凌还是没有回来。
　　尽管我整天守在这里，可是他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个电话或信息。
　　白天，我在房间的阳台上等着他，看着成排的林荫路上或许会出现他那辆黑色的车；夜晚，躺在床上耳朵里不由自主的探听着屋外的动静。
　　时间就这样的流逝，在我还来不及抓住什么的时候，却已是四天。
　　时常，我也会笑自己怎么就变成了“望夫石”。我不是那种软弱的女人，可是我也不是那么的坚强洒脱，我渴盼着他能够回来，让他记得他还有个家，有个太太，有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孩子。不久那么轻易地就被他遗忘，不想承认自己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更不愿去想象在他的身边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的存在，依偎在他的怀里。而我，只能在这里守着。
　　可是，
　　守着又能做什么呢？见他一面？然后呢？
　　我不知道。
　　我只想知道，萧凌，你究竟在哪里呢？
　　“太太，刚才夫人打电话来，说让你今晚去主宅。今天是老爷七十大寿，车子会在七点来接你。”
　　“知道了。”
　　“太太，你脸色不太好，该吃午饭了，你是在楼上还是下去吃？”
　　“小萍，不用了，我不饿。”
　　“可是不吃怎么能行呢？等王妈煮好了，我给你端上来吧？”
　　这个是那样的善良啊！
　　“谢谢你，小萍。”
　　她走了，又只留下我一个人，空寂……
　　萧凌会希望我参加的吗？今天是他父亲七十大寿，可是他却没有通知我，甚至是他的母亲让我去的。
　　或许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出席吧。
　　去？或者，不去？
　　他的母亲特意嘱咐让我参加，不去或许太没有礼貌了。私心里总是期望在萧凌的至亲心中能够留下个好印象，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打开衣橱，只有那些乏善可陈朴素的衣物，实在是没有可以用来参加这种场合的，如何是好。
　　想起还有另一些高档衣饰，是我在成为“萧太太”的第二天小齐特地送来的。作为“萧太太”总是会需要用到的，这是他告诉我的。
　　平日里从来没有打开过，也没有想过要看一眼，因为没有必要。
　　女人的虚荣是永远都不会被满足的，因为“女为悦己者容”，亘古不变的原因。我自然亦是不能免俗的，我想要让萧凌欣赏的目光能驻足在我的身上，我想要萧凌能感受到我也是美丽的，我甚至卑微地想到或许他会因为我的美丽而回到我的身边。
　　何时，我卑微至此。
　　何时，我竟在贬低自己来博取一个男人的垂怜？

　　穿衣镜中，身着白色及地礼服的我。生平第一次穿上这样名贵的衣服，第一次尝试到26年来那么想让一个男人的目光留恋在我身上的卑微。
　　这……不是我。
　　这怎么会是我呢？憔悴的眼神。单薄的，第一次觉得自己就要被打倒了，被任何一件事，只要有关萧凌。
　　双手环住不可抑制颤抖的肩膀，紧咬住下唇，泪光在眼眶里打转着，可是我却不愿让它落下。落下，便是承认自己的脆弱。而脆弱，才是我最大的“致命”。
　　因为我的恋云需要我的照顾；还有，我和萧凌的孩子，需要我的坚强让它平安出世。
　　我怎么能脆弱呢？
　　可是，可是这空旷无人的房间，这么的寂静，沉寂到可怕。
　　揪心的痛袭来，扰乱了我的呼吸。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回响，没有人，没有人能帮我……
　　好痛！
　　扶着衣橱缓缓下滑，只感觉到揪心的痛刺激着全身的神经。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像个无底洞。窒息，我想要呼吸，可是痛得无法出声。
　　发作了吗？
　　不行！我的孩子……如果就这样……就这样躺在这里昏迷……孩子……恋云……我不能有事的……
　　萧凌……
　　努力地爬着，想要拿到在沙发上的手机。
　　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紧贴在身上的礼服像裹住我一样，要把握往下拖，往下拖，拖到黑暗中，永不翻身。
　　阵阵激烈的抽痛向我袭来，紧咬着唇，我不能就这么晕过去，我不要！
　　我不要孩子陪着我一起去那个黑暗的世界。
　　不要！
　　直道嘴角传来股血腥味，我伏在冰冷的地上，再也没有力气了，裹住我跌入黑暗。
　　“萧凌……”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
　　漫长的，我以为那就是现实。
　　梦里，我又着爸爸，英俊而温柔的爸爸。可是我没有妈妈。
　　“妈妈……我要妈妈……”
　　哭喊着的，是小小的恋云。我的妹妹，伏在和蔼的爸爸怀里，哭得那么伤心。
　　我只是坐在那里，听着爸爸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没有了，没有了妈妈，还有爸爸，爸爸……”
　　突然间，连爸爸都消失了，就这么消失了，没有预兆。
　　快得毫无征兆，快到小小的恋云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哭泣着，叫着：“爸爸……妈妈……”
　　只是叫着“爸爸，妈妈。”
　　没有了，没有了爸爸，没有了妈妈，她只有我了，只有我一个了。
　　“姐姐……呜呜呜……姐姐……”
　　“恋云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上前抱起那个小小的颤抖的身躯，轻轻拍着那脆弱的身体，我用全力抱住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只有一个姐姐。
　　梦里，我的小小的恋云长大了。
　　穿着她最喜爱的那身粉红色的连衣裙，两条粗黑的发辫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嫩白的肌肤，黑亮的双眼跳跃着兴奋：“姐姐，我出去了哦！”
　　我无奈地笑着：“你骑车小心点。”
　　“知道啦！知道啦！走了喔！买菜去了。”
　　兴奋的恋云啊，今天你得到了自己20岁的生日礼物，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是我打工赚来的。
　　为什么心痛的感觉那么强烈，我站在简陋的房前看着消失在夕阳转角中的恋云。
　　金色的阳光是那么柔和，红色的夕阳却是在滴血……
　　梦里，我的恋云啊！
　　为什么你苍白的躺在那里？为什么姐姐怎样呼唤，怎样摇晃，你就是不能睁开你的双眼呢？
　　为什么你不再像以前那样甜甜的，甜甜的，再叫我一声：“姐姐……”
　　再也不能醒来了么？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你一定会醒来，就像昨天一样，睁开眼再笑着对姐姐说：“姐姐早！”
　　梦里，我见到了一个男人。
　　同样的午后，同样的河边，我已经连续三天见到这个男人了。
　　帅气的脸庞，锐利的眼，却洋溢着孤独，周身的孤独。
　　他也和我一样寂寞吗？
　　即使家财万贯，即使身边美女如云，阿谀奉承，可是他的心是寂寞的啊！
　　寂寞的眼里流露出的是那么震心的痛。
　　梦里，我见识到了那个在商海，在外人面前冷酷霸气的萧凌。
　　原来，那个河边寂寞的萧凌是孤独时才会出现的么？
　　好像，知道了一个惊世秘密，我的心在振颤。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的寂寞。
　　我成了萧氏一个小小的职员。
　　每天早上都刻意等着，远远地见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每次，都在他的身后偷偷的微笑，默默地在心里对着那个寂寞的萧凌说着：“早上好。”
　　早上好，萧凌。
　　这句话，我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机会对他说，却从未说出口。
　　梦里，一张桌子，二张纸。
　　这是份将我带入天堂，也把握推入地狱的合同。
　　我成了萧凌的妻子。
　　我不明白，萧凌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我不明白，在萧凌心中我究竟是什么定位。我只知道，他用这份合同将我推入了矛盾的深渊。
　　我总是在挣扎，想要逃脱，却又无可奈何。
　　萧凌……萧凌……
　　心中无数次的念着这个名字，已经刻在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如今被翻开了。但是，他却将我一个人扔在那座冰冷的“城堡”中。
　　曾经，我以为那会是我们的“家”。
　　两个人的，家。
　　“我以为”，我总是这样一遍遍的编织着我自己一个人的美梦。
　　其实，那只会更凸现我的悲哀。
　　梦里，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女人，和我又着如此相似的脸。
　　我该称之为“妈妈”的女人。
　　原来，心被伤害了，被抛弃了，告诉自己要忘记这一切，好好的，坚强的活着。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伤痛，只是没有被揭开伤疤。
　　原来心中还是在某个角落里，深深的埋藏着。
　　16岁的年龄，和10岁的妹妹，被抛弃了。
　　从此，无父无母。
　　从此，所有的压力一夕之间都压到了我的肩上。
　　为了不让10岁的妹妹和自己分开，半工半读。
　　那时，辛苦忍泪；那时，满腔怨恨；那时，第一次发作，知道自己和父亲得了同样的病。
　　死亡，突然间离我那么近。似乎随时随地都在我的身边伺机而动，等着将我吞噬在黑暗中。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依靠，我只有自己，我只能靠自己。
　　以为那么深的怨恨，原来也只是一个借口，借口不要忘了。
　　梦里，我有了那个可以依靠的殷实的怀抱，温厚的胸膛。
　　只是，为什么那么快就要离我而去？
　　就像父亲的离世，母亲的遗弃，我，又要被你抛弃了么？
　　萧凌，你也不要我了么？
　　是啊！知道的，你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我，爱我……
　　可是，你还是给了我最珍贵的礼物，我的孩子，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萧凌，我好难受……
　　你知道吗？
　　好难受……
　　我清楚的知道，这些，不是梦，是现实。
　　如今，是不是梦醒了，心却碎了。
　　原来，这么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