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间集》在下念卿

6、清明（浮生×无剑）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浮生拎一坛酒，盘腿坐在一座碑前，碑上写着无剑的名字，地下躺的是无剑的衣物。
　　那天无剑口中涌出大团大团的鲜血，躺在他的怀里没了声息后，身体也渐渐透明。
　　浮生倒酒的手微微颤抖，以至于有几滴酒溅了出来。
　　那时他疯狂地喊着无剑的名字，可是无剑的重量还是一点点在他怀里消失，最后只剩下带血的衣物。
　　除了记忆，只有这些能证明无剑曾经存在过。
　　细呷一口花雕。明明平日里酒量很好，此时却被呛得连声咳嗽。
　　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仿佛要让无家可归的人看看自己的一颗真心。
　　浮生呜咽着，阖上干涩的眼睛。
　　这一生的泪已经流尽，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你啊，”他声音喑哑，“你走了一年多了，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想来，这世上少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但这次，你总算不知道了吧？
　　“那我说与你听，好不好？”
　　耳边好像传来少年一如既往清澈明朗又略带笑意的声音：“好啊。”
　　是幻觉，他明白的。
　　“我第一次讲故事，让我想想怎么说得有趣，才可以让你留恋这个世界，才可以让你留恋我。”

　　你走了之后，木剑近乎崩溃。你知道他的固执，他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但这一次，他后悔了，因为继失去剑魔之后他又失去你。他以前总觉得，即便是一遍遍地杀了你，你也不会真的消失……他后悔了。他亲自碎了引魂镜，然后不见踪影。
　　绿竹……呵，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打狗棒，他回去当他的丐帮神器了。我有时候看见他，他跟他的一帮小弟混在一起喝酒吃肉，你是没见过，那家伙喝醉以后哭得真难看啊。他的武功果然还是低于我，我偷偷跟在后面他都发现不了……我看见他做了很多食物，包括我……他最拿手的叫花鸡，埋在你和我们曾经去过的竹林。
　　倚天似乎找到了他的道，屠龙好像也不再执着于同强者交手，他们一起去世间游历了；金铃回了古墓派，他很高兴，因为拂尘和冰魄也回去了。啊，对了，你不用担心流光那个小傲娇，他有他的好师兄凌波照看着呢，都不怎么……提起你。
　　黑羽带着花雨离开剑冢重建血莲宫，我去看过他们，黑羽拾回了白翼的身份，花雨还是当她的圣女，血莲宫的子弟们有他们以前的手下，也有新招募的门徒。夜烛言跟寒江归隐江湖，但那天我去血莲宫正巧碰见他们，我们混战一场，又一起喝酒……他们都醉了，我好像也有点。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失态，就悄悄走了。
　　…………
　　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实在是……太短太短了！所以我……所以我在你走后，去向他们了解了很多、很多、很多我不在你身边时发生的事情。我很想你，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你想听我说说我的事情吗？你肯定想的对吧？
　　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很多人。嗯，我知道你只想“深藏功与名”，不过，你就当满足一下我的私心吧。你的勇敢、你的牺牲、你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不应该随着你的离开被尘封，你的故事应该为这世上任何一个被你拯救的生命所知，我要让他们对你的恩惠永生永世都感恩戴德。
　　幽谷给了我一枚玉佩，然后和他那三位兄弟回到画境中去了。他说那枚玉佩是你买来想要送给我的。为什么不给我呢，傻瓜？你看，我就把它系在我的腰侧，带着它游历剑境，这样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

　　“你答应我，会和我一起去中都，去我的故乡，你说剑冢之主决不食言，但这次，你食言了。你不光骗了他们，你也骗了我。”
　　浮生伸手抚摸墓碑上凹下去的字样：“卿卿，我很想你。”

　　浮生走后许久，无剑的墓碑周围突然浮起许多光点。那些光点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光亮微弱但数量繁多。
　　“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们，陪伴着你——”

作者有话说

　　各位清明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