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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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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外,竹林中,一名锦衣男子负手而立,站在他后面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面色不豫、仿似正在抱怨着什么,看起来极为愤怒。
“殿下,就算皇上不念及你十多年来为大越立下的战功,你也终究是他的儿子啊,他怎么能、怎么能就将个那样的女人赐给你做正妃呢?他……他这是要让你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不成!”黑衣男子一脸愤恨,抬手就将左侧一根竹子劈倒。
青竹慢慢落下,惊起几只雀鸟。
“秦川,慎言!” 锦衣男子转过身,语带温和地说。瞧见他似又要发作,便又缓缓开口:“正是因为如此,父皇这样做才更加理所当然。”他目光平淡地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父皇既让我有了军功,便不会再让我娶一个势力强大的女子为妻。”
他这样一说,秦川生起来的气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慢慢的给泻掉了,一股无力感袭来,道理他都懂,但是让他做到像男子一样风轻云淡,那也是不可能!
户部尚书家的三小姐痴缠离王爷,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那日春日宴,任是谁都看得出来那户部侍郎家的小姐使计要赖上离王,还用的落水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法子,真当宫里的人也像他们小门小户一样上没有见识么?简直愚蠢至极!本以为只是场闹剧,可当今皇上却顺水推舟,将那叶家小姐赐给王爷,这怎能不叫人气愤?
“便是如此,皇上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离王萧玄曜伸手摸了摸秦川的头,眼中也带了几分宠溺:“秦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还小,有很多事还不懂,但是师父常跟你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曜哥哥这就受不住了的话,曜哥哥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曜哥哥么?”
秦川的眼眶不禁渐渐红了,自从萧玄曜三年前被皇上从边关召回京城,封为离王,他已经很久没再喊那个熟悉的称呼了。
但感动过后又不禁觉得委屈:“想当年战场杀敌,纵是战死沙场,那也是快意人生,可如今身在京城,却遭如此对待,还不若从来没回过京城呢!”
萧玄曜包容地看着他,“好了,如今边关安稳,我已经给师父去信说明我即将大婚,想来到时他们必定要回来观礼,你也要更沉稳些,到时候让师父师娘看到你的长进才好。”
秦川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又垂下眼,声音低沉:“曜哥哥…….”
萧玄曜突然捏紧秦川手臂,秦川惊异抬头看到萧玄曜眼神一厉,秦川与萧玄曜迅速对视一眼,旋身两背相抵,两人皆身体绷直,神情戒备。
细听之下,秦川也发现了不对劲,刚刚明明鸟雀喧闹的竹林,不知何时开始却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大风骤然卷起林中落叶,一阵沙尘扑面而来,竹叶纷扬而起,模糊了两人视线。
隐隐约约间,萧玄曜和秦川听到段段乐声伴着踏竹声由远及近而来,乐声幽暗难以捕捉,却又丝丝缕缕不曾断绝、扰人心神。
秦川心中一泯,“不好,是《鸩杀》!”
话落,四名黑衣杀手忽然从天而降,劈刀直往两人面门砍去,萧玄曜与秦川闪身一避,抽出腰间软剑与之缠斗。
刹那间又从飞出数名杀手,银剑翻飞,林中一时刀光剑影。
乐声越渐清晰,时而升腾跌宕、步步高昂,时而委婉连绵,其内自含无限杀意。秦川击杀面前一个黑衣人之后,拿出一个烟花棒,正欲点燃,忽而射出一暗器,恰恰将其打落。
秦川一惊,抬头一看,一片血色雾霾中,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周围每根竹子上俱都攀附着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他们面无表情、眼中皆无一丝色彩,但他们人手一片竹叶,似是完成一个庄严的使命般,正认认真真地吹奏着。
竹叶,可做乐器,也可做凶器,他们竟被布下这天罗地网了。
萧玄曜神情戒备,余光瞟过地上的信号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归于平静。
曲声突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尾音,数片叶片随之簌簌而下,每一片都带着浓浓的杀意直往萧玄曜击去。
秦川看向正被黑衣人缠住的萧玄曜,急得眼睛都红了,想去那边帮忙,又被眼前的黑衣人挡住去路。秦川一剑刺死前面的人,大喊道:“殿下小心!”
正当竹叶要刺进萧玄曜时,突然被一道剑气震碎,秦川一喜:“流风你来了!”
来人正是萧玄曜的贴身护卫流风,他飞身过来将围住萧玄曜的黑衣人解决掉,道:“属下来迟,殿下可有受伤?”
萧玄曜摇了摇头,道“留活口。”
正在这时,竹上的人飞扑直下,却不急着攻击,而是落于地上之后变幻步法,四下穿移、形如鬼魅,不出多时已是分不清到底哪处是幻影、哪处是真人。
萧玄曜与秦川两人过去都是军中大将,熟悉的都是真刀真枪的打法,如此诡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就连比较熟悉江湖手段的流风,一时间也堪不破这阵法。
流风尽力护住萧玄曜,但秦川身上已不可避免的落了数剑,心中越来越焦急,边打边骂:“有本事你们出来打啊,这样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
这种暗杀手段,真是叫人防不胜防,虚虚实实,更是叫人无处可破!萧玄曜面露严肃,聚精会神观察着,眼中虽仍是毫无波澜,手上却悄悄往腰间挪动。
“唰—”萧玄曜掷出一枚玉佩,同时,便听到一声惨叫声。
“流风,左边。”萧玄曜道。
流风迅速往左边一击,便将一黑衣人斩杀。
阵法缺少一人,虽同样棘手,但好歹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无懈可击了。
没来由的,秦川就想到了当年他与萧玄曜第一次独当一面时的情景。
小时候的他对这个从京都的锦绣堆里出来的皇子有着一贯的偏见,即使到了少年期,在做他副将的时候也总是阴奉阳违。可也就是那场仗,萧玄曜以一万击退戎啸五万大军,让他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也许别人听了更多的也只是觉得史上又多了个以少胜多的例子,但身在那场战争的秦川,却是踏踏实实地经历了当时的凶险,他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他被敌军暗算、连自己都觉得恐怕过不了这关了的时候,萧玄曜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跟他说:“起来,既身在沙场,好男儿纵然战死,也比卧在床上窝囊死强!”
敌军实力强悍,我方人数不足,领将又经验不够,援军未到,众将士难免心下踹踹。
一日黄昏,萧玄曜登上高台。身后两个士兵押着一戎啸人,那戎啸人还在垂死挣扎、叫骂声不断,萧玄曜眼底无波、语气平静地开口:“这是敌军左将,那,你们现在还觉得我们必败么?你们还觉得我一万大越热血男儿会败给区区蛮夷么?”
然后举剑,那戎啸人的头颅便与他那愤怒不甘的眼睛从脖子上滚了下来。一时间全军哗然、军心大振。
而台上淡淡的夕阳余晖打在萧玄曜身上,萧玄曜的脸上还沾染了些许那戎啸左将的血。此刻的表情肃然的萧玄曜,就是台下每个战士心中的战神。
后来,秦川知道了,那一次为了稳定军心他出其不意地去夜袭,竟是差一点就失去了一条胳膊。
秦川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困境,他想,其实也没什么,不说殿下肯定有办法,就算没有办法,大不了就舍了这条命也要救殿下出去罢了。
心下一平静,倒是没有了先前的慌乱,正打算凝神寻找某个点突破的时候,突然,几个杀手步法停滞,随即哄然倒地。
空中旋转着一把天青折扇,仔细一看,那几名杀手皆是被那折扇划过脖颈而死。
萧玄曜眼睛眯起,凝视着从远处走来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身姿挺拔,手持一把天青折扇,行动间优雅从容,面如冠玉,风姿出尘。而眉间一点朱砂红,却又平添几分魅惑。此时他正带笑回视着萧玄曜。眼中几分调侃、几分幽深。“哎呀呀,还以为我这英雄能救一个以身相许的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三个臭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