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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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阶上滚下时，磕破一个小口子，先前发烧有些迷糊，现如今脑袋清醒了，才发觉额头有许些疼，往上一摸裹着一圈白布。
我望着水缸中的倒影，吸了吸鼻子。
缸中之人头发很是杂乱，额头裹一圈白布，又蠢又丑……
我伸手摸了摸脸，很是粗糙，才发觉已五日未曾梳洗。
我同穆叁讲，我要洗澡。
村子三面环山，三座山连成一片，将村子半包起来。
村子往西走山脚下有一小河，穆叁将我带到这，他示意我在此梳洗。便背过身去了。河中是活水，看着很是清澈。
现已初秋，天快黑了，许有些凉意。我同穆叁站在河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我解开外袍，将衣服退到一半，一阵风吹过，冷风透过衣物灌入我的身体。我将外袍合起缓了一口气同穆叁讲
“回去吧。”
他转身看我一眼，并不言语。点头便向村子方向去。走了几步，他回头看我，见我依旧站在原地，似是不解。
僵持半晌，我不动他不走。我看着最后一点光亮从天边消失。四周蒙上一层隐隐约约黑纱，将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慢慢的我走向穆叁，一同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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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将我听有一重物落地，便睁眼醒来。
穆叁将水缸摆在屋中，昨日我在院中用它当铜镜使的。穆叁转身出去拎回两只木桶，将桶中的水倒入缸中。热水入缸的刹那，白气升腾。我起身坐在床上，水气将我与穆叁隔了开来。
穆叁出去将门带上，我将衣物脱下，水缸到我腰下，我迈腿便能进去。我抱腿坐在缸中，每个毛孔都感受得到热水带来的舒爽。
我将头发散开，将头发打的结一点点解开，突然发现我嘴角上扬，竟是笑了好长时间。如同昨夜我泪流满面，从山脚走回村子。
穆叁推门进来，手中拿着衣物，略过水缸放在我的床上，转身便出去了。
亵衣与外袍都是灰白色的，半旧不新，面料到是不错。我套在身上，到是大了许些，我将裤腿与衣袖挽起，披上外袍到也还好。
隔壁有一大娘姓李，早年丧偶，一人独居，这衣裳便是问她借的。
待我洗好出门时，穆叁不知哪里去了，我寻了一圈不见他人。
我去了隔壁，谢过李大娘。李大娘笑的如同花儿一般。她询问了一下我的身体，我答，无碍。
“小伙子打那儿来啊。”
“京城。”
“哦，那可是个好地方哟。”
我笑着点头。
“小伙子唤什么名啊。”
“名唤沈慈。”
“可有婚配？”
“无……”
“与你同住的那男子是谁？来过几次，问话不答，脸板的吓死个人哦！”
“……表兄。”我想像着穆叁板着脸应付着李大娘，画面有许些好笑。聊了一会儿，便与李大娘告辞。
李神医曾说他住在村东，我便向着村东去了。村子东面只一户人家，很是好找。
大门未闭，我走进院中，院子里晒着几萝药草，满是药香。靠窗的地方种了大片植物，我唤不出名来，已入秋有些已枯萎，在此中最亮眼的便是两株菊花。花苞半开有拳头大小，金黄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极雅极美。
我唤了两声李神医，片刻李神医便从屋中出来，见我便笑着将我迎进屋中，屋中很是整洁，屋子西面还隔了一个单间，透过门看，有书架上面摆着不少书，应是书房。
李神医倒一杯茶给我，伸手为我把脉，然后同我讲，身体已无事。
我来便是道谢，与他闲聊几句便打算告辞。忽闻书房内有东西落地，然后又有更多东西落地，我想大约是书，且是不少的书。还伴有一声尖锐的猫叫。
“喵！”
我见坐在对面的李神医，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唤道
“妈个鸡的死豆子，你要死啊！”
我一脸惊讶“……”
……
李神医缓过神来，朝我一笑，眼中凶狠还未退去，配着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我“……”
他道一句失陪，便进了书房。
方才落地声很大，想是那只名唤豆子的猫将书弄掉不少，我起身进书房打算与李神医一同收拾。
书房中李神医提着一只猫，地上散落着不少书，是从书架上掉下来的。猫前腿一片乌黑，其余全是雪白毛发蓬松，一看便是经常打理。见书桌上摆放着宣纸，纸上还有黑色的猫爪印。应是猫跑上书架将书推下后跳落到书桌上将墨打翻。
地上不止有书，还有几个画卷，猫将墨打翻，撒在上面。
猫被提在空中，见我进来对我喵了一声，随后见前爪抬起，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我见李神医看着它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李神医深吸一口气，面色稍缓和，打开窗户，将猫丢了出去。
他回过头同我讲“见笑了。”
我摇头，走过去与他一起收拾满地的书籍。
画卷从书架上掉落有一副已散开，而墨水大多也撒在这副画上。画卷上隐隐可以看出，画的是菊花，墨水已将花茎叶染黑，金黄细长的花瓣从墨水中延伸出来，也是可以看出，作画之人功底不俗。
“听闻公子祯言，以画菊名动天下。”我抬头看向李神医。
只是这祯言，画作极少，近两年更不见其作品。所以将那些已面世的画作，显的格外珍贵。
他弯着腰不紧不慢收拾着地下的书籍，“哦，是吗。”
我唤他一句“祯言兄。”
李神医将书放下，坐在书上，同我对视“且不说会画菊的又不止祯言一人……”
我将画卷举起，画卷左下方有一枚章印，祯言。
李神医“……他如此出名，仿品不计其数。”
我道“祯言的章印，不是印上去的，是他用朱砂与金粉调和，一笔笔画上去，不易看出，放在阳光下便能分辨。”
李神医满是惊讶“…………这你都知道！”
我笑“夫子同我讲的，祯言师兄。”
赵晰为我请的先生唤做瀚墨，隔两日为我授一次课，赵晰亦唤他先生对他很是恭敬。
有一日，他带来一副画，说是他的学生赠予他的，是一副菊花，下方章印便是祯言。当时我十五岁，先生说作画之人大我两岁，却也小有名气。
他同我讲画是那学生画的，他曾给此人授课，此人顽劣，功课做的一塌糊涂，拿的出手的只有画作了，语气极是嫌弃，眉眼却是弯的。提及章印，先生道一句，浮夸奢华，转身便去找赵晰与他一同赏画去了。
李神医“……先生？瀚墨？”
我点头。
“老头儿如何同你讲我的，娇纵顽劣？不学无术？”说到这他竟笑出声来。
……我见此人两次，觉得很是斯文，现如今……
我看着大大刺刺坐在地上的人，摇了摇头。
我将地下的书一个个捡起来，
《我与王爷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别跑，贵妃》？
《我的小娇妻》？
什么鬼东西……
有几本未写书名的书我打开来看，是画本，画风露骨，有男有女。
坐在地上大约在回忆往事（？）的人，回过神来见我翻看画本，起身捂住，将书往他的方向收了过去。
“……”
“我……我先走了告辞……”心中浮现四个字斯文败类。
我起身要走，他却道“别……别……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着他，听他解释。
他本生的白净，我见他脸色涨红，揉捏着手中的书本
“这不是我买来看的，画本是我画的，打算去卖……”
我着实不解，请得瀚墨做先生的人怎会缺钱？就算家道中落，祯言的名字亦算是值钱。
他像是知道我的疑惑，顿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我是有苦衷的……”
我看着那人，这人曾靠一株菊花名扬天下，让曾经作为他夫子的人骄傲，如今满是落寞坐在地上。
我不言语，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我没有问他为何不再作画，如何到这个村子，他同样未曾问我。
是啊，你看，我们都有故事，我们都不想同别人讲。
“咳，咳，今天的事情不要同别人讲啊。”李神医说。
“好，祯言兄。”
他好似有些不自在“别叫我祯言兄……”
李神医同我讲，他本名就叫李神医，家中世代行医，他的名字是他父亲取的，表现了他父亲对他的期望。
祯言是他的艺名（？），因为李神医这个名字真的太土了……
我打算回去时，他拿出画本问我是否想借去看看，我拒绝了。
他起身将我送到门外，我视线落在院中的菊花上，天已转凉，许些花朵早已枯萎，唯它在冷风中开的极其艳丽。
同李神医告辞，我便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