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九区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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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掉维多·卡特尔这个想法萦绕在连昕脑海里挥之不去。
东方基地成员在六区防卫战中受到消耗，大伤小伤的成员一大堆，现阶段根本无力应对卡特尔。
维多是卡特尔家族四名核心成员之一，如果维多死了，卡特尔家族或许会陷入混乱，无暇顾及东方基地，这样至少可以拖延时间，让基地作好应对卡特尔的准备。
但另一方面，如果维多的死和东方基地扯上关系，那么非但起不到拖延时间的作用，反而会招致卡特尔更恐怖的报复。
要干掉维多·卡特尔，必须想个两全法，谨慎行事。
强忍困意，连昕穷尽数据流空间里能用的所有数据手段，搜集维多还有卡特尔家族的情报，费了一番功夫，没能找到更有用的信息。
八区地表土壤曾受到严重的化学污染，大部分居民转移到地下城居住和生活。与地表世界不同，地下城隐蔽而与世隔绝，不受政府管控，也因此黑市横行，是锈都排名第一的犯罪重灾区。
黑市统治着八区地下城，传说中，以卡特尔家族为首的黑市的生意不仅仅面向其他区，还面向未来港的权贵们开放。
连昕没有在地下城找到监控数据流一类的实时视频数据。黑市的交易需要在无声无息中完成，没有监控这一点并未出乎连昕意料。
借着月色，连昕再次看向东方烬伤痕累累的身体，眸色越来越沉。
恍惚中，连昕似乎看到两天后的夜晚，维多率领手下闯进东方基地，将所有人的双腿生生打折。在一片哀嚎声中，东方烬被拖到院中，等待他的，是活动着手腕和筋骨，准备用拳头给他爆头的维多。
连昕猛地晃了下头，才从这噩梦一般的景象中走出来。
她想起上一次，她也是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陈啸冲进东方基地，自己被陈啸拿枪杀死的画面。
随后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很清楚。
连昕后背生出一阵凉意。
这莫名其妙的预感半真半假，仿佛不同世界线的故事交织在一起，所有看到的画面仿佛都真实发生过。
……不过是游戏而已，自己也入戏太深了吧。
连昕晃了晃快要昏睡过去的大脑，一个激灵过后又是无尽的疲倦，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锈都罕见的清晨阳光均匀地洒在连昕的右脸上，她眯了眯眼，唤醒大脑。
肖一刀不知何时坐在了东方烬床边，她正拿着棉签和医用消毒酒精给东方烬清理伤口，更换纱布。听到身后的窸窣声，她手中动作未停，问：“醒了？”
连昕大脑有些神经痛，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看向东方烬的脸庞。
他的脸毫无血色，短时间内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肖医生，你以前在缉查总署当机械医疗师？”
连昕问。
肖一刀拿着棉签的右手停顿一秒，落在东方烬的额头的伤口上：“小弗兰克和你说的？”
“是。”
连昕问：
“卡特尔家族的改造人，你有了解吗？”
肖一刀这下彻底停下动作，转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小连昕，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需要了解对手。”
肖一刀瞳孔微张，显然有些惊讶。
她没有作声，迅速给东方烬换完药，摘下橡胶手套，扔进了垃圾桶。
接着，肖一刀推着连昕来到诊疗室里间，她径直走向工作台旁的不锈钢储物柜，打开最上层一格抽屉。
连昕刚进入里间，视线就被工作台上的无头尸体吸引了目光。
她滑动轮椅靠近工作台，准确来说，这具尸体的头颅还连接在尸体的躯干上，只不过原本圆球状的脑壳已经被碾压成不规则的块状物，不均匀地露出干巴巴、宛如被碾碎的西柚一般的大脑内容物，令人头皮发麻。
尸体未着丝缕，小麦色的肌肤一路从脖颈蔓延覆盖过胸口、腹部、三角区，而躯干连接的四肢全都一演而变成金属冷色，那是装在人类躯干上的机械义肢。
肖一刀在抽屉里取出厚厚一沓资料，回头时已经见连昕盯着工作台上的尸体，一言不发。
肖一刀没有说话，她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连昕，径直走到尸体旁，双手将尸体翻面，露出了被手术刀切割过后的伤口。
这一道伤口像一条长蛇一般从后颈顶部一路蔓延到后腰。肖一刀拿起手术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尸体后颈处取出一个长约三厘米、宽约一厘米的黑色片状物。
连昕看着那粘连着血肉混合物的黑色片状物，蹙眉问：“……这是？”
“芯片。”
肖一刀沉声道。
“准确来说，是用来控制机械改造人行动，防止改造人暴走的芯片。”
连昕微微睁大眼睛：“芯片里有什么？”
“这取决于改造方如何设定芯片程序。”
“比如政府的机械改造人军队，人人都被植入了最高控制和授权级别的芯片，这些芯片不仅可以控制机械义肢的活动轨迹，还可以侵入未改造躯体部分的神经系统，甚至可以入侵大脑，收集和改造人的思想活动。”
简直和傀儡人军队无异。
连昕想。
“当然，除了军队，多数改造方并没有资格获得最高授权级别的芯片。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授权和保密级别一级到三级的芯片，无法入侵被改造者的思想，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机械义肢的行动轨迹。”
控制机械义肢的行动轨迹？
连昕呼吸一紧，她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卡特尔的改造人队伍，也都被植入了这样的芯片吗？”
“你看第576页。”
连昕从肖一刀手里接来的纸质版资料被装订成册，封面上写着一行标题—《赛博格调查分析报告》，封面下方中部写着一行小字——
[缉查总署制]
连昕翻到第576页，粗略一看，这一页是对机械改造人体内芯片数量、内容、强度的介绍，页面最下方的脚注旁边画着一个红色圆圈，顺着红圈看去，脚注内容写道：
[调查组注意到，除去经政府授权、拥有合法资质的改造公司外，我国境内存在大大小小多达数百家非法的地下改造公司和主体，经由非法改造的机械义体人的情况不在本报告范围之内。]
[调查组建议，建立机械改造人犯罪数据库，收集非法改造的机械义体人的犯罪数据和身体结构数据，逐渐掌握非法改造的情况，从而降低非法改造人的犯罪率。]
“非法改造人使用芯片的情况并不明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有各种非法渠道获取各个级别的芯片，卡特尔当然也不例外。”
“包括军用芯片？”
“包括军用芯片。”
连昕沉默片刻，看向工作台上的尸体，转移了话题：
“肖医生，利贝她还有救吗？”
肖一刀把芯片又放回利贝尸体的后脖颈，将她的尸体翻过来，说道：“小利贝头骨毁损严重，如果是普通人，绝对活不了了。不过——”
她看向利贝的心脏处，继续说道，“她的心脏也接受过改造，如果芯片里有她的记忆，也许还有救。前提是，我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械头骨，将芯片装上去试一试。”
连昕刚要继续问什么，诊疗室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片刻，陆铮然迈着大步走进诊疗室里间，带来了东方烬苏醒的好消息。
三人急忙赶到东方烬房间，只见他倚床而坐，干涸的嘴唇正一点点小口抿水。
听到来人声音，他不紧不慢地抬起眼帘，视线越过肖一刀，越过陆铮然，落在了连昕身上。
那眼神意味深长。
连昕回看过去。
一瞬间，周遭事物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变成一片苍白。
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床上。
用眼神互相试探，你来我往。
终是东方烬率先垂下眼帘，又轻抿一口白水，这才开口道：
“东西埋在荒域，第三大道起点向东十公里的地下。”
荒域？
肖一刀和陆铮然交换了个惊讶的眼色。
荒域位于第九区北部，由成片的岩漠组成，岩漠区域植被稀疏，处处是岩石碎屑物。
肖一刀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问：“东方，卡特尔家族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批军用机械义肢。”
东方烬沉默片刻，补充道：
“和军用激光枪。”
东方烬话音刚落，意识流空间里，连昕周身的代码忽然发生异常波动。
在密密麻麻的数据代码中，一段新鲜的代码蹦到连昕眼前——
[注意：监测到异常数据流]
[数据流解析中]
[数据分析完毕]
[数据来源：No.C70981。初始载体：芯片。发送坐标：宿体三米距离范围内。接收坐标：解析失败]
[数据还原结果：]
[“东西埋在荒域，第三大道起点向东十公里的地下。”]
[“一批军用机械义肢。”]
[“和军用激光枪。”]
不安分跳动着的数据代码宛如鬼魅一般完整重现了刚刚东方烬说的每一个字。
连昕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妙——
不知哪里的芯片，正在将东方烬说的字字句句，通过幽灵般的网络，实时传输给另一头的接收方。
连昕喉咙微动，轻声咽了口水。
视线在东方烬浑身的伤口上往来反复，连昕逐渐想到了一个令人后背发凉的可能性。
实时传输数据的芯片不在别处。
它就在东方烬的身体里，像寄生虫一般，将它主人希望偷偷获知的一切，隐秘地传输到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