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启如斯》林里的大福

5、第 5 章

　　那次吵架成了两个人感情的润滑剂，白启好像想通了，偶尔也会参加乔冉她们的聚会，更多的，是把乔冉带在身边和他的朋友一起，乔冉就和白启的室友李嘉迁熟识起来，她和李嘉迁因为是老乡的关系本来就认识，现在借由白启两个人倒是天天玩在一起了。
　　李嘉迁是乔冉高中中国学生中的社交达人，要说人气绝对比白启高，他们这所东部有名的私立高中，学费高昂要求严格，录取的中国学生也大都家世不凡。家里条件好的女生见识多势力的也多，李嘉迁因为外表不差挥金如土，大家口耳相传也了解到他家里是某著名房地产大股东的身份，结交他的男生女生不在少数。

　　通过李嘉迁，乔冉真正了解了白启，他的性格，他的家庭和他对乔冉真实的感情。
　　与乔冉记忆中对于白启的空白不同，在白启的记忆中乔冉几乎占据着每一个时间段。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乔冉的冬天，他是初二的冬天入的学，彼时乔冉已经在那个寄宿初中呆了一个学期了。一月份的美国东部雪格外的厚，他和母亲到宿舍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带着红帽子的女生，眼睛很大，这是他对乔冉的第一个印象。
　　在他来之前乔冉是这个初中唯一的中国人，她理所当然的把白启当成了自己人，带他参观学校介绍老师介绍朋友，跟他讲自己刚来学校时的寂寞，学习上的困难。白启才认识她一天就把这个女孩的一切了解了个透，并且得出了个结论，这个女生真的很唠叨，这是他对乔冉的第二个印象。
　　乔冉以为白启和她一样刚来美国两眼一抹黑，其实他从小就是在美国学校上学，来到这个初中对他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其他毫无区别，他可以流利的和美国男生互开玩笑勾肩搭背，各门课程对他来说更是轻松。在他看来乔冉对他的所有帮助都是多此一举，那时的他对乔冉不可能有好感，甚至有点烦她，白启心中的女生应该是像他的母亲一样，聪明，能干，大方。
　　白启在开学之后有意开始疏远乔冉，他从小接受游泳训练，很快就代表学校参加了州比赛并且取得了第一名，在美国运动健将是最受大家崇拜的，短短一个月他就成了学校的明星，没有人不知道Mark Bai这个帅气的中国男孩，倒是没有人记得还乔冉这么个人了。
　　在初二的一年里白启都没怎么跟乔冉讲话，看见他冷冷的乔冉也不像以前一样主动去找他了，两人虽然天天住同一个楼上同样的课，可是生疏的很。白启就这样冷眼旁观着乔冉。看着她英语不好却老是上课抢着举手回答问题；看着她个子那么小打篮球被砸到摸摸头继续运球；看着她词不达意的跟那些美国女生聊天还总被嘲笑。傻，白启对乔冉又有了个全新的印象。
　　也许男孩对女孩的喜欢都是从傻开始的吧，白启的从前的人生中从没见过像乔冉这么傻的女孩。他唯命是从的母亲是一个女强人，不会多说一句逻辑之外的句子，他从小受到的是精英教育，不说无用的话，不做无聊的事。他本能的想注意乔冉观察乔冉，看她每天无用功的积极热情有什么用。
　　事实上是没什么用的，不过倒是很讨人喜欢，乔冉虽说跟他关系一般，可是每次他游泳比赛的时候总是替他加油助威，那么多女生的呼喊中，白启总能听出乔冉的声音，白启知道她不是为了和他搞好关系，而是真心的为他感到骄傲。他喜欢上了她活泼开朗的个性，喜欢上了这个善良单纯的乔冉。
　　当时的白启毕竟还小，有什么喜欢的事喜欢的人首先要告诉他的母亲，白启的父亲白纪峰早年丧妻育有一子白程，比白启大7岁，后娶了白启的母亲高雅琴，高雅琴出身高干家庭，一向是白纪峰的贤内助，在家对白程视如己出，在集团里也颇有威望。白启从小小很崇拜父亲和母亲，从小母亲什么事情都支持他，唯独这件事母亲夹枪带棒的评价了乔冉。

　　“妈妈不欣赏你口中这个女孩，单纯是好事，但太过单纯就是傻，男人要找的女人应该是优秀聪慧，可以辅佐事业的，而不是这样要靠你保护的小公主。”
　　“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你哥哥和嫂子高中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爸爸妈妈有反对过吗？你嫂子和哥哥两个人一起考入哥伦比亚，两个人不仅仅是情侣也是互相激励的对手。感情不仅仅是风花雪月，你的另一半更是激励你成功的动力，一个优秀的女人能使你更加优秀！”

　　听了母亲的话白启也打消了早恋的念头，高雅琴说的没错，乔冉太平庸了，她出身在安逸的家庭，她的父母对她没什么要求，就希望她快快乐乐的长大。而他从小就是活在竞争的压力中，优秀的哥哥是他永远在追逐的目标，不论多努力好像总是差一点，他只想看到父母对他露出与谈起哥哥时一样骄傲的表情。
　　初三开始白启继续努力读书参加比赛，只敢偶尔偷偷的观察乔冉，他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只要不接近这个女生自己就不会喜欢她。他是个很执着的人，每天读书，游泳训练都是固定习惯。注意着乔冉的一举一动好像也成了他的习惯。他思索着，只要多看看乔冉，肯定会看厌的，然后有一天就不想看了。他试图带着批判和消极的想法去观察乔冉的缺点。
　　乔冉很笨，中国人最擅长的数学和科学对她来说都很难，考试从来没过过80分。
　　乔冉很厚脸皮，人家Sarah明明不是很喜欢她她却老缠着Sarah聊天。
　　乔冉英语真的很差，那天Ben问她Do you wanna go out with me她居然以为是问她要不要出去玩还答应了，害的他不得不替她解释
　　乔冉每天上数学课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在笔记本上画画
　　乔冉词汇量也很差，居然不知道美式英语的橡皮怎么说还开口问隔壁男生借rubber（避孕套），害的他不得不又替她解释了
　　综合下来乔冉基本一无是处，经过两个月的观察下来白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他果然观察到乔冉的所有缺点了，再过两个月他就可以彻底讨厌乔冉了。
　　乔冉特别没用，随便什么恐怖片都可以把她吓的大叫；
　　她学习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跟老师家的金毛玩的时候倒是很来劲，每天都帮着溜那只金毛，
　　乔冉的脸很肉，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白启发现乔冉在他的观察中逐渐长大了，比他刚认识她的时候长高了半个头，头发留长了不少，脸上也褪去了婴儿肥，显的眼睛更大了
　　她脸上最漂亮的就是眼睛，眼珠黑白分明睫毛特别长，她每次上课不小心睡着的时候白启都偷偷看她的睫毛，想拔一根下来量一量到底有几厘米。
　　初中毕业时白启已经从故意观察乔冉，变成了忍不住观察乔冉，看她得笑容，看她得忧愁，他开始能读懂她每个表情下藏着得心情，笑容中藏着忧愁，忧愁中藏着感动。
　　初中得毕业旅行给了白启全天候观察乔冉的机会，那次两个月得夏令营白启对乔冉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她很容易晕车在乘大巴得时候吐了一地，坐在她旁边得白启不得不替她收拾，她为此跟他说了无数声对不起
　　原来乔冉比他想象中坚强得多，明明生着病却坚持走完山路，从没有跟老师喊过一声累，脸上得表情却瞒不过白启得眼睛
　　她真的很有艺术天分，在那个贫困得南美洲小学脏兮兮得白墙上用油漆上壁画，抽象得太阳用5种颜色渲染，那是她心中得阳光。
　　她带了好多橡皮泥给那里的孩子，她说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橡皮泥，她为孩子们捏了各种小动物，与孩子们一起捏橡皮泥时的笑容被老师拍下来传到facebook上，后来被白启永远的珍藏。

　　高中开学时白启身边不少生开始注意乔冉，白启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乔冉是没有眼光，可看到别的男生为了追她蠢蠢欲动的时候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们肤浅，
　　'这些人不过是看中那个傻妞的外表罢了，只要是了解了她的性格之后没人会喜欢他的。'白启为自己透彻深以为然。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忙碌从而忘记乔冉，这招也奏效了。两个人住在不同的宿舍，上着不同的课，偶尔在路上遇到她时发现已经有了新的朋友，乔冉好像真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终于，在白启15岁那年，他终于成功放弃了偷偷观察乔冉的习惯，而改成了每天更新乔冉的Facebook和微博。

　　那时候他周围很多男生都迷上了大麻，从偶尔一次到上了瘾每天都忍不住要去偷偷买叶子回来卷了天天抽。他问过他的室友李嘉迁到底是什么感觉，李嘉迁吞云吐雾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大麻的快乐是来自于你明明知道有毒却宁愿中毒的刺激，宁愿让他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有了它就不再空虚，你有过这种感觉过吗？”
　　白启仔细用他逻辑思维思考了这个问题，套用了他生活中的每个习惯，想到了一点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是他第一次正视了自己对乔冉的感情，经历了三年他终于借助李嘉迁，这个最不靠谱的人的话总结出了一个道理，乔冉存在的意义对他来说就是大麻之于李嘉迁，她的存在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帮助，可是他却忍不住想要窥视她的人生，幻想她参与自己的人生，乔冉是他的瘾，是他治疗空虚的毒品，是他想戒也戒不掉的大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