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龙歌》矫沂儒

22、互明心声

　　第二十二章互明心声
　　众人都沉浸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他们都没见过青龙部的二公主的震木剑，因为她从未以武者的身份现于人前，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地认为，她就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只是个祭司。没想到，这位倾焱公主，居然真的有一把剑。
　　比武到了这里，应该算是结束了，秋神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悄悄地放下攥在手里差点就碎掉了的茶杯，开始鼓起掌来。他一鼓掌，所有白虎部的众臣也都跟着鼓起来，娄金咬着牙，心里极其愤恨，没想到这个阴险的二公主居然藏了一手。看来他得给奎木传个信儿，让他在那边能多拖着亢金一会儿是一会儿，这口气，自己说什么也得释放出来。
　　然而，表面上还是得过得去的，于是娄金走上了台子，祝贺倾焱得胜。倾焱看了他半晌，意味深长地笑道：“本宫这次侥幸未输，也是因为白虎部的觜火将军手下留情，这次比试不论输赢，只论友谊。”
　　“这是自然，不过既然未有输，自然也未有赢，那么觜火将军。”娄金突然转向觜火道，“您知道该怎么做了。”
　　觜火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白虎部极重武力，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是没有赢，就必须接受惩罚。只见觜火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刀，猛一发力，长刀的刀柄便断成了两截。台下的观众一阵吸气，武器就是武将的命，觜火这么做简直等于是自断臂膀。
　　“觜火将军这是在做什么！”倾焱也惊了，不过是一场比试，怎么就这么多波折。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平手结果，还是被娄金的一句“未输却也未赢”给破坏了。
　　“殿下有所不知，白虎部的规矩就是比武若是输了，便自毁武器。”娄金冷笑一声道。
　　武器可以再修，面子却是折损没了，这是谁定的破规矩？！倾焱实在是看不得这种没道理的事，当下也不管秋神已经走下坐席前来比武台旁接她，而是一把抢过觜火的长刀，席地而坐。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娄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难道这位二公主想要坐地撒泼不成？
　　倾焱不理他，觜火也不解其意，但是还是礼貌地也跟着坐下了，疑惑地瞅着倾焱的一举一动。只见倾焱的手中突然发出柔和的青光，伴着柔光她轻启朱唇，开始吟唱赞诗。赞诗是祭司在祝祷时所唱的歌，可以治愈一切伤痛，却是要耗损祭司很多神力，特别是像武器这种神器，刀身可以让匠师重新锻造，但是器灵的修复就需要灵力供养了。觜火与长刀心有灵犀，却在刀柄断掉的那一刻伤神耗力，就算是修复了，默契也需要重新培养，而倾焱的祝祷之力，可以平息长刀的“伤”。
　　倾焱久不祈祷，白虎部很多年轻的一辈都没见过她祝祷时的舞蹈，更没听过她唱歌，今次简直是饱了耳福，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全在全神贯注地听倾焱唱歌。她的歌声真的有治愈的力量，觜火和她的长刀再一次有了共鸣，刀身在倾焱手里发出鸣叫，像是被重新唤起了力量。
　　“二公主，这是……”觜火看到自己的刀这么有精神，也很高兴。她不知道祭司居然还有这种力量。
　　“刀柄坏了，我无能为力，不过刀灵未死，它还是你默契的同伴。”此次比试加抚慰刀灵，耗费了倾焱大量的神力，她有些体力不支，但还是强打精神把刀还给了觜火。看来自己太缺乏锻炼了，这回回去得好好继续修行才是，倾焱这么想着，暗自松了口气。
　　娄金还想说什么，却被秋神打断了，后者一跃飞上台子，来到倾焱身边，静静地说道：“此次让公主殿下如此耗神，是孤的不是，孤没有安排妥当，还请公主前去休息。”
　　倾焱点点头，勉强给秋神一个微笑，说实话，她现在真的不想见白虎部这些人了，她头一次这么盼着回家，即便是现在面前摆着一堆美味佳肴，也不能阻止她的归心似箭。可是，事情还没完，神木没有交接完毕不说，狩猎日还得持续五日，估计等她回到青龙部，都得折腾出去半条命。
　　倾焱实在也懒得说什么了，扶着丹青去秋神给她安排的帐篷内休息，秋神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反过来看着娄金。娄金被他盯得心虚，却又不敢多言，只得说道：
　　“陛下，请归座，比武仪式还没结束……”
　　“哦？孤以为闹了这半天，已经结束了呢。”秋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娄金，脸上的不悦傻子都看得出来，“娄将军，事已至此，孤也没有兴致了，就到此为止罢。觜火将军，你去休息吧。”
　　说罢，秋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比武台的看客们也陆续散了，独留下娄金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台上气得直哆嗦。今天本来可以来一场狩猎的，但是看样子秋神是不会继续了，他自认为没有做错，青龙部的那个娘们儿确实不是善茬，居然还留了一手！
　　“好，好，好个青龙部二公主，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这几天，我们好好玩一回！”娄金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然后赶紧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信给奎木。看来那些神木还需要虫子们好好地咬一咬，亢金就别想赶到这里了！
　　狩猎日第二天，胃土没有出现，昴日听从秋神的吩咐已经把胃土送上了返回西华城的车骑，秋神明确表示：这次的事件等狩猎日结束一起清算！胃土想给娄金递话，怎奈昴日在他的帐篷外面设了结界，一切书信都送不出去，急的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娄金没看到胃土，有些起疑，便去往帐篷去寻，昴日看到他，礼貌道：“将军是来寻胃土大人的？真是不巧，胃土大人被陛下派回城去了。”
　　娄金疑惑起来，到底是什么急事，居然狩猎的第二天就被派回去了？昴日却对娄金的询问无动于衷，只是答道：“陛下圣意难测，将军还是赶紧准备狩猎的事情罢。”
　　看到昴日的冷淡，娄金在心里骂了几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前去恭迎秋神。好在他已经按原计划把事情安排妥当，就等着倾焱自己往里钻了。
　　倾焱本不想参与狩猎了，可是看着秋神神采奕奕地来请，也不好推辞，只得跟着一起前往。秋神知她心里不快，也知她最明事理，于是尽可能地照顾她的感受，让她寸步不离自己身边。娄金看得着急，如果倾焱一直被自家陛下看着，他的计划就没法成功。想到这里，他站了出来，对白帝道：
　　“陛下，昨日臣等见识到了公主殿下的英姿，想来公主殿下对狩猎也必有心得。臣有个提议，不如大家兵分几路比比谁猎的猎物多，可好？”
　　比赛狩猎在白虎部也很常见，可是如今多了个倾焱，又发生了昨日那种不愉快的事情，所以现在一提起比赛秋神也跟着头疼，这万一再出什么变故他可没法跟青龙部交代。再有，娄金在他眼里现在也是重点观察对象，秋神虽责罚了胃土，但是娄金跟比武仪式一定脱不开干系，如今他说什么在秋神耳朵里都像是在给倾焱发难，秋神自不会同意他的建议。可是就这么大家一起行动也确实打不着什么猎物，那些灵兽一见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地行进，早就吓跑了。于是，秋神道：
　　“比赛狩猎，也是我们的传统，但是公主殿下昨日劳累，比不得武将们胡打海摔惯了，你们先去罢，公主殿下自会跟着孤一起行动。”
　　“陛下，公主难得来我们白虎部，总这么拘着也不好，不如……”娄金还想进言，不料还没说完便被秋神打断了。
　　“娄将军，孤的话不管用了？快去罢！”
　　眼看秋神有些不悦，娄金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带着众神卫分批前往狩猎。倾焱看了一眼秋神，对方看起来真的是在为她着想，便暗自叹了口气。她有些看不懂秋神了，要说他是故意为难自己，却也不像，她已经听说秋神因为昨天的事发了火，赶回了文将胃土，想来为难自己的神将不止娄金一人，既如此，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完了，秋神为何偏偏让青龙部的皇族来送神木呢？难道是想通过此事让青龙部和白虎部冰释前嫌？那可就太天真了，就算皇子穷奇没有命丧她家三弟氿枭之手，两个部族也永远是对手，不可能互相欣赏喜欢。
　　想到这里，倾焱反而为秋神感到可惜，顺带着对昨日发生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可是一码归一码，理解并不代表她能够释然。秋神带着倾焱，自己也不能随性狩猎，这引起了白虎部随行人员的不满，他们在后面嘀咕，倾焱自然是听到了耳里，于是她笑了笑，对秋神说道：
　　“陛下，狩猎重要，您去吧。”
　　“无妨，孤也不是那么喜欢狩猎，公主殿下是客，理应为先。”
　　你这么想虽说没错，却不能把这道理用在我身上，谁让我是青龙部的公主呢，你说的再对也是错的。倾焱心里这么想着，继续道：
　　“我是客，却也不能剥夺了白帝陛下狩猎的权力。您也说过，狩猎是传统，不可废。白帝陛下身为白虎部的君主，怎能不亲力亲为呢？”
　　她说的实在没错，秋神却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自己这个白帝看似风光，但是手底下这群神将却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看似恭顺，其实内里各怀心思。倾焱这件事让他认识到一点，那就是这之后，白虎部这些神将他应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公主殿下说的是，即便孤是白帝，也不能事事顺应本心。不过公主殿下放心，孤定当竭尽所能，维护神界的平衡。”
　　这番话看似前后不搭，但是倾焱听明白了，秋神的意思是，他并不想事事都与青龙部作对，所以倾焱也不必防着自己。即便两个部族是世仇，他也不会不顾及倾焱的安危，退一万步讲，即便倾焱的安危微不足道，可神界五方的和平也是很重要的，他不会因此找青龙部的麻烦。
　　“既然如此，陛下就去罢，我在这里等着陛下狩猎得胜，好饱口福。”倾焱微微一笑，点头道。
　　秋神一看倾焱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不去就太对不起她的通情达理了，便对着倾焱笑了笑，拍了拍身下的坐骑锯齿虎，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