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惊鸿，奈何萧萧》宋花不解

11、京蛰

　　京蛰
　　转眼已是十一月，都城的天气越发的寒冷。
　　京鸿畏寒，冬日里便不喜出门，范之贤几次邀他去喝酒，他都回绝了，得空便窝在府中看书打发时间，这一窝就是大半个月。
　　“少爷，刚烧了热茶，您再喝点暖暖胃吧！”看书看的正入迷的京鸿被推门而入的何叔打断。
　　冬日里何叔都是亲自为京鸿送茶，一个时辰便要换上一壶。
　　京鸿嗅了嗅茶杯冒出的热气，“这是我爹才捎来的新茶吧？”
　　“是的，老爷前一段时间捎了好些茶叶，都是自家茶山采的上品，专门留了捎给您的！”
　　“爹也真是的，我哪里喝的了这么多！不如你派人给范兄和方兄送上两包，再给左相……”京鸿突然想到萧何，但立刻甩头，“左相还是算了！”
　　“是，我这就让人给两位大人送去！”
　　“何叔等一下！”京鸿连忙叫住转身要走的何叔，“京蛰到哪了？”
　　“哟！瞧我把正事儿都忘了！”何叔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
　　“小姐在南阳县境内巧遇大雪，怕是要耽搁一两天才能抵达京都。”
　　“耽搁便耽搁吧，安全为重……不然你还是多派几个人早点把她接回来吧！”京鸿想想还是觉得早点把那丫头接回来比较好，连忙又改了口。
　　“是，那我这就去安排！”
　　何叔出门时，一阵凉风灌进来，冻的京鸿抖了个哆嗦，更加坚定了他不想出门的想法。
　　五日后，京都也下起了小雪，一连下了三天，街巷屋檐都细碎积满了雪。这种天气对于京鸿来说是绝对的煎熬，住惯了冬日也较暖和的阳城，突然转换到冰天雪地的京都，别提多难受了。
　　上谏司已经升了两个暖炉，比起外面自然要暖和的多，但京鸿还是手脚冰凉。
　　“京鸿兄！你的凳子长刺了吗？从刚才开始你就没停过！”坐在对面的范之贤小声的问道。
　　“范兄不觉得很冷？我手快冻僵了，根本没法阅折子……”京鸿甩了甩冰凉的双手，凄凄地说。
　　“现在便说冷，再过见天看你可怎么熬……”
　　“叽叽喳喳说什么呢！上谏司是闲聊的地方？”没等范之贤说完，魏长风沙哑而威严的声音便打断了他们的悄悄话。
　　京鸿与范之贤对视一眼自觉噤声。
　　京鸿搓了搓冰凉的手，又揉了揉眼，不知怎么他今天眼皮跳了一整天，心中隐隐不安，似有事要发生。
　　京鸿预感没错。
　　下值时，一出宫门的京鸿就见到了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的何叔，辞别范之贤，京鸿唤了一声，
　　“何叔！”
　　“少爷！不好了！”何叔应声小跑到京鸿跟前，脸上带着少有的慌张。“前几日去接小姐的人今天来消息说没接到人！”
　　“客栈问了吗？”京鸿心下一沉，这丫头八成自己跑了。
　　果不其然，何叔从袖子上掏出一封信，“问了，掌柜说小姐留下了书信给您！”
　　京鸿展开信纸，只见纸上熟悉的笔迹，寥寥几字：
　　初入京都，小玩几天，吾兄勿念。――京蛰
　　京鸿又气又急，胸中怒火上来，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末了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捡起来，展开整平叠好小心的放在怀中。
　　“我就知道这丫头非得给我闹出点幺蛾子，算了，何叔你这两天派人在京都仔细寻找小姐的行踪，找到她立马给我揪回来！”
　　“哎！少爷先上车吧！”知道京蛰是贪玩出走，何叔稍微踏实了些。
　　而此时，京都某家客栈内，两男两女围坐在一张方桌上。其中一个着毛领蓝衣的少年戳着碗里的米饭，委屈巴巴的望了一眼对坐着的姑娘，说道：“小姐，咱们都来这两天了，还是快点去找少爷吧~”
　　那姑娘小俏鼻，嘟嘟嘴，眉清目秀，生的倒是灵气十足。
　　听到少年的话，本是埋头吃饭的姑娘抬头瞥了一眼委屈的少年，桃花眼里满满的恐吓，“何欢你要是敢偷偷背着我去找我哥，我就……”姑娘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灵气瞬间变“杀气”，少年感觉脖子一凉，立马缩头，噤声埋头继续戳饭，但眼珠子却滴溜溜转了起来。
　　这位“杀气”十足的姑娘便是将京鸿气到失态，偷偷逃跑的京蛰，和她的同伙，委屈少年何欢，丫鬟阿珠以及保镖大壮。
　　“快些吃，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去朱雀街转转，听说京都就数朱雀大街最是有趣……”早早吃完的京蛰抱着一杯暖手的热茶，瞧着客栈外来往的人说道，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雀跃。
　　阿珠闻言也放下了筷子，何欢一肚子委屈，早没了吃饭的心思，只有大壮还抱着饭碗跟一桌子的菜较劲，阿珠见状，桌下的脚使劲的的踩在大壮的左脚上。大壮脚下一痛，被嘴里的菜噎了一口，抬头正要发作，就瞥见阿珠刀子一般的眼神，委屈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朱雀大街的确繁华，依旧是热气扑腾的杂食铺，大大小小的酒馆，西蜀商人摆满珍奇玩意儿的杂货摊，还有一些风流的小红楼，几个妓子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红红的街灯照映着行人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街尾。绵绵密密的小雪没让这里变得冷清，反而显得更加热闹了。
　　这种热闹对小女孩的吸引无疑是致命的。何欢与大壮无奈的对视一眼，吃力的拿稳手上抱着的一大堆东西，认命的跟上前面两个欢脱的女孩。
　　“阿珠阿珠，快看这个首饰盒，我好喜欢……”
　　“阿珠，这把小匕首我用着刚刚好……”
　　“何欢，这个扇坠儿哥哥一定喜欢……”
　　京蛰好似不知疲倦，拉着阿珠东蹿西跑，每看到一个新奇物件就两眼放光，何欢与大壮手上的东西也越堆越多。
　　“大哥，您看，就是那个丫头，我跟着他们一路了，看来身上有点东西！”在京蛰一行人身后不远处，一个胡子拉碴，约莫二十的青年小伙对一个块头高大的中年男子说道，眼里是令人作呕的贪婪。
　　“看样子有点家世，不会是京都哪家的小姐吧！”大块头打量着沉浸在兴奋中的京蛰，眼中很是谨慎。干他们这一行，可不能惹上京都里头的人物。
　　“啧，您瞅那乡巴佬的样子，京都里哪个小姐像她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多半是来京游玩走亲戚的。”青年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京蛰不是本地人。
　　“……”大块头眼中有着思量，也不说话。
　　“大哥，咱可是好久没干大的了，这么些天就拦那些个小羊，根本不够兄弟们花销，现在手上可都是干干净净了。”青年见大块头还在犹豫，继续游说。
　　眼见着京蛰一行人就要走远了，大块头终于松了口：“跟着他们！”
　　“哎！”青年喜上眉梢，转身进了昏暗的小巷子，不久就带着几个人悄悄的尾随在京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