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在召唤》蓝颜丷

27、第二十五章 我的名字

　　元稚一边想，一边往椅子上坐下，他敲了敲柜台试探着说道：“老板啊，你有没有什么新货？我想要更特别一点的宝石，这橱柜里的，我可看不上。”
　　“有的有的。”崔飞虎转身忙活了好一阵后才拿出一个托盘，那托盘上堆了一堆的珠宝首饰，崔飞虎把托盘放在柜台上说道：“这些都是最新到的珠宝，我都还来不及帮它们分类呢，您挑挑看。”
　　元稚看着盘子里缠成一堆的首饰项链，暗想着，这珍珠项链还不赖，形状虽然磕巴，但起码是真的珍珠；那个银镯子也不错，就是有点变形了，只是...这银镯子分明是一对的其中一个，另一个在哪？
　　仔细一看，这些所谓“新到”的首饰，很多都是残缺不齐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骗来偷来的，其中，有一颗比指骨稍大一些的紫水晶是完好无损的，元稚拿起这紫水晶细细端详起来，这个正八面体的紫水晶，颜色饱和均匀，带着蓝调，内部极为纯净，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可这不正是崔飞虎方才信誓旦旦说过的“传家之宝”么？
　　元稚也不揭穿崔飞虎，只是泰然自若地问道：“老板，这宝石我挺喜欢的，多少钱啊？”
　　“唔...”崔飞虎摸了摸下巴，显然他还没来得及对这刚偷回来的紫水晶定出价格：“见是您喜欢，那我价格就便宜一点，四两银子吧。”
　　“四两！？”
　　见客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崔飞虎也犹豫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店里没有多少东西是真的，方才见那银发小子毫不在意转身就走的样子，说不定这水晶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的确一颗假的破水晶开口就要价四两银子是有点过分了。
　　“呀，我记错了，是三两。”
　　“哎呀，不就一小块玻璃石子么，再便宜一点嘛，三两这么贵不是欺负人么？”元稚在说这话的时候，都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往前倾。
　　被靠近的紫眸迷得晕头转向的崔飞虎，一咬牙：“二两！不能再少了！”
　　元稚也爽快：“行，那我可是把今日份的零花钱都给您了。”
　　“好咧，谢谢您光顾。”
　　元稚嘴角含笑把包好的宝石收进怀中，正想离开，却被崔飞虎叫住了。
　　元稚转过身来听崔飞虎问道：“对了这位公子，容小的问一句，您是这镇上的人？还是旅人？看着着实面生。”
　　“都不是。”
　　“那您是？”
　　元稚指了指潭耀山的方向，然后在崔飞虎惊讶的目光中戴好恶鬼面具后转身离开。
　　崔飞虎看着元稚离去的身影不禁感叹道：“就算是仙门弟子，那也长得太好看了些，唉...我这店中的东西在他面前真是连石头都不如，惭愧啊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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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乔伊有点失落地朝啤梨码头的方向走去，乌罗镇只是牠此次旅途的中转站，牠真正的目的地其实是西方的亚摩斯，只是牠不想在坐了大半个月的轮船来到额洛玛后又马上转乘去亚摩斯，于是想在镇上稍作补给和休息几天再走，没曾想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更没想到有着礼仪之邦之称的额洛玛，国内所谓仙山脚下的乌罗镇竟是这般人心险恶的模样。牠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诞生石和他们挺配的。
　　乔伊的诞生石，从小就被族人们称为恶魔之石，那纯洁的紫水晶在一开始随着牠的诞生就害死了牠的母亲，随后又克死了不少族人，乔伊无论丢了多少次，这紫水晶总会像鬼魅一样回到牠身边，反正这东西谁捡到谁倒霉。这么一想，乔伊又忽然为那对父子祈祷起来，希望今晚他们的屋子不会无故崩塌，明天街角的店铺也不会突然着火——要不自己干脆当一回“坏人”去把宝石抢回来吧？他们虽然有错，但不至于受到这么大的惩罚。
　　就连胡思乱想也很专注，乔伊一时间没发现故意走在牠前面的元稚，走在前头的元稚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反应，不禁心想，莫非牠已经不记得我了？不管了，先想办法搭个话把宝石还给牠吧？
　　元稚转过身来，一边倒退走着一边学着乔伊之前的语气点了点牠的肩膀，开玩笑说道：“你，为什么，跟我走？”
　　乔伊一愣，抬头在看见元稚的时候，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没有？”
　　“没有？”元稚转念一想心下了然：“啊，你也要去码头搭船吗？”
　　乔伊点点头：“嗯，码头。”
　　元稚笑道：“那我们同路呢！因为我还没决定好要去哪，所以我也正要去码头看看各国时刻表呢。”
　　乔伊没有多做回应是因为牠对额语实在是不熟悉，况且牠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跟人闲聊。
　　元稚看乔伊脸色不佳，好像也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了，于是他也不再多说废话，正想把紫水晶掏出来的时候——“小心——”乔伊猛地把他往旁边一拉，元稚转头一看，平地上莫名出现几颗大包菜和番茄，原来是旁边的蔬果店被老鼠啃断了一根桌角，摊子一斜，果蔬都滚了下来。
　　两人在帮老板捡起蔬菜后，老板以感谢为由，给了他们每人一颗珍贵的热带蛇果，在离开蔬果店后乔伊却对元稚说道：“你别这样（倒退着走路），要看路，（不然踩到东西容易摔倒）危险！”
　　不知道是眼神狠厉还是声音低沉的原因，元稚总感觉自己被凶了一顿，神情顿时变得委屈巴巴，好像到手的蛇果都是苦的了。
　　两人一路无话，过了一会儿，元稚重新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乔伊：“亚摩斯。”
　　元稚点了点头，自说自话：“亚摩斯帝国啊...虽说亚摩斯享有秩序之国的美誉，只是那里的秩序是以严格的等级划分为基础组建起来的...无论是谁去了都得要多加小心啊...”
　　当然整句话乔伊能听得懂的就只有自己方才说过的“小心”，乔伊心想大概对方也是想说“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吧？
　　元稚：“几点的船？几点·的·船？”
　　乔伊：“二点。”
　　“不是二点，是两点，跟我读，两·点。”
　　“亮...亮点...？”
　　“果然额语发音对你们异国人来说还是很困难的啊...”
　　“...”

　　算命师宝明远刚买完船票，打算先去药店一趟，转身却再次见到那女扮男装的妖童和一银发少年并肩从他面前经过，宝明远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忽然打了个冷颤浑身一阵恶寒，他摇了摇头赶紧撕掉手上的船票，背好包裹哆嗦着快步离开了码头——见阴者，大凶，今天不宜出行。

　　见乔伊不再跟他闲聊，而是真的要走，元稚赶紧把果核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拉住了牠，乔伊其实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但牠还是忍住甩开元稚的冲动，转过身来，却看见了一只干净的小白手，手心上正躺着牠的诞生宝石。
　　“你...”乔伊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把宝石拿回来的）？...为什么（要帮我）？”
　　“这...我虽然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但...”元稚有点难为情地看了一眼乔伊：“那什么...就是希望这件事不会让你对额洛玛造成偏见，额洛玛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国家，好心人还是有很多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下次也要小心点，不要再被骗了。”
　　乔伊见眼前的人不但帮牠拿回宝石，还不屈不挠地说了这么多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愧疚和感谢同时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只能汇成了一句真心的“谢谢”，乔伊收好自己的紫水晶，实在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了，于是牠对元稚露出了一个浅笑。
　　见乔伊缓和的神色，元稚也松了一口气：“我就送你到这里吧，祝你一路顺风。”
　　乔伊：“你...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吗？”元稚掏出口袋里的杏子咬了一口，嚼了嚼。元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挺奇怪的，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便爽快地直截了当说道：“我叫元稚。”
　　“...”即使知道对方说的是额语，但“元稚”一词的发音，意外地和索司伯语中“棉袄”的发音是一样的，可是有谁会叫小棉袄呢？如果到了七老八十还被人叫做小棉袄，那岂不是很搞笑？这么想着，乔伊突然露齿笑了。
　　元稚见牠无故傻笑，心想这银发小子情绪起伏还挺大的，说不定还真是个缺心眼的：“有什么好笑的，我说我叫元稚。”
　　乔伊便直接用索语说了一句：“嗯，小棉袄。”
　　元稚惊讶：“嗯？发音还不错哦。”
　　乔伊却笑意更甚，甚至按住了自己的肚子想要忍笑。
　　元稚无奈地看了牠一眼：“...赶紧上船吧，拜拜。”
　　乔伊这才站直了身体对元稚仔细地说道：“嗯，再见。”

　　当轮船鸣笛准备出发的时候，乔伊这才想起家乡一个和这个词有关的故事，可是看向窗外，那个叫“小棉袄”的人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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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命师宝明远背着行囊从码头方向跌跌撞撞往回跑的时候，撞到了一个高大的女人，那女人围着纱巾，一幅生人勿扰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当地人，那女人被撞了一下也不恼，只是晦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宝明远见她一个女人家推着这么多酒坛子，道歉之后便指着女人的推车说道：“作为赔礼，要不我帮您一起推吧？您这是要去哪？”
　　可是那女子却冷漠地说道：“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就可以。”
　　看着那些酒坛子，宝明远皱了皱鼻子，心想这酒香就像寒风一样搜刮着你的鼻腔，又像巴掌扇醒了你的脑袋似的，总之让人精神一振。这些味道如果细细分辨，闻起来有陈年佳酿，也有药酒，还有一些花酒，更有一些莫名好闻的味道，莫非是什么名贵的西域香料？
　　单娜见状，踢了宝明远一脚：“哪来的乞丐！没钱还想偷闻我的酒！？”
　　宝明远被踢了一下，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奇怪，他直觉，这些酒坛子有古怪，他脱口而出：“你怎么就知道我没钱买酒？闻一下又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不能闻的味道么！？”
　　单娜见周围有不少路人因为宝明远的话而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也不休息了，推着推车直接往胡同里走去，宝明远摸了摸小腿，也顾不上去捡自己掉落在地的方旗了，他偷偷跟在那女人身后，向胡同靠近，路过的崔小虎好奇地捡起地上的方旗，也跟着宝明远跑进胡同里。
　　太阳下山，孩子们从私塾里一窝蜂地冲出来准备回家，街道上瞬间多了许多孩童的欢声笑语。只是那瞎子算命师和杂货铺的崔小虎却再也没有从胡同里走出来过，遗落在巷尾的旗子，不久之后也被人们扫进垃圾桶里。

　　码头货仓后方，有个男孩从酒坛里探出头，单娜见状，把牠的头重新按了回去，然后盖上盖子，在男人的帮助下把这些巨大的酒坛逐个推进货仓里。
　　这一幕却把一个跑来码头玩耍的孩子吓坏了，因为她看见那从酒坛里出来的“东西”，没有脸，又或者说，一些像血浆一样的东西糊在了他的脸上！
　　男人在锁好货舱之后，转身对着单娜说道：“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