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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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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阳光正好,暖中带寒。
屋内的八仙桌在光线下,刀刻的纹路清晰可见,这桌子也是几十年高龄的古董了。
青儿端正坐着,提笔练字,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再看泛黄的宣纸,上面写的全是柏字,一页又一页。字迹收放有度、秀丽疏朗,颇有几分功底。
“嘶嘶嘶嘶。”
青儿听见兔子的嘶叫,放下笔,找寻声音来源。
“嘶嘶嘶嘶。”
探过桌下,查过椅后,最后隔窗看见一只雪白的兔子。
青儿开窗,兔子毫不犹豫跳进来,一跃蹦上八仙桌。
“嘶嘶嘶嘶。”
它两脚掂着,头昂的老高,阳光下,红红的圆眼直勾勾盯着青儿。
青儿用手指点兔子的额头:“小兔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花辞大力点头。
青儿眉头一皱,这兔子怎么像是听得懂人话。
“嘶嘶嘶嘶,”花辞说,“我是来还《流影真本》的,把柏洛惟那个死脑筋放了吧。”
可惜青儿全然不懂她的话。
花辞垂头丧气,要是人人都跟永春道姑那样会兽语该多好。
低头看见桌上的笔墨纸砚,花辞乐了,用嘴叼着毛笔,蘸点墨汁,在宣纸上气势滂沱书写起来。
青儿愣神,她从没见过会写字的兔子。
这字着实有点难看,笔画粗猛庞大,一整张宣纸只够它写几个字。
青儿看懂兔子写的字后,大吃一惊。
“原来你就是柏哥哥的那只幼兔?几日没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花辞眨巴眼睛,别的她都没听清,“柏哥哥”这三个字她听得很清楚。那个死脑筋什么时候成了这小姐姐的哥哥了,他两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不管这些,花辞继续叼着笔写字。
青儿看着她的字:“你是来还《流影真本》的,你希望我们放了柏哥哥?”
花辞甩了笔,点头如蒜捣。
青儿杏眼忽闪,很为难:“他关在地牢,我也无能为力。”
“嘶嘶嘶嘶,”花辞说,“带我去地牢入口看看。”
青儿半天才会过意来,抱起兔子,走向主厅正中,在一块三尺见方的地砖前停下。
“地牢就在这地砖之下,可是只有哥哥能抬得动这地砖。”
这看似普通的一块地砖竟有这么重?花辞决定亲自试试。
将兔爪塞进地缝,兔身后仰,两脚死死蹬住地面。
哇!用力过猛,花辞一下子仰倒在地上,屁股着地,发出咚的闷响。地砖自然是纹丝不动。
青儿摇头,这兔子也太自不量力,她作为一米七高的人类都搬不动的地砖,巴掌大的兔子还想搬动,真是鸡蛋碰石头。
与所想不同,青儿面上一副紧张神情,匆匆抱起花辞,揉揉她受伤的小屁股,关心道:“你没摔疼吧?快揉揉。”
这兔子是柏哥哥心爱的兽宠,又懂人言,必须得跟她搞好关系,不然她在柏哥哥面前说她坏话怎么办。
被青儿这一揉,屁股半刻就不疼了,花辞心里直夸这小姐姐既温柔又善良,比她那暴脾气哥哥强多了。
青儿抚摸兔子的白毛,道:“我说的吧,地牢我们根本进不去。”
花辞心想,我还有绝招。
不肯多休息,花辞蹿出青儿手掌心,在院内扒拉了好些泥土铺到地砖上。一级遁地术只能在土质地面上使用。
青儿不解地看着兔子的行动。
等土盖的差不多了,花辞一个屁股蹲坐上去,默念:遁地术。一息之间,花辞遁形无踪。只留下傻乎乎的青儿望着泥土发呆。
花辞穿过地砖之后,几乎是全速摔了下来。巴掌大的兔子摔下六米高,相当于一个人从二十层楼跳下来,不死也残。
完了完了,花辞绝望,她哪知道这地牢如此之深。
她在空中紧闭双眼。
她掉在一个温暖的软垫上,睁眼一看,是柏洛惟的手掌,他用手接住了她。
柏洛惟看见花辞很开心,眉毛都挑起来了。
花辞却吓得一抖,缩成个球,圆润地滚出他的手掌心。
“嘶嘶嘶嘶,”花辞说,“别靠近我,我知道你要抓我,这回不会让你轻易得逞了,你那金色铁笼的居住体验很差劲。”
柏洛惟定神都掩不住重逢的喜悦,笑着:“你面露凶光,是不是这几日遇到了危险?对了,你怎么突然长的这般大了。”
柏洛惟自顾自点头:“这个样子也不错,你褪去细软的毛后在冬夜里便不会冷了。”
花辞觉得这家伙话真多。她不知道,柏洛惟对着别人那叫一个惜字如金,只对她这只兔子话痨。
“嘶嘶嘶嘶嘶,”花辞说,“你快跑,阿德山谷的道姑来找你报杀弟之仇了。”
柏洛惟仍然只是微笑。
花辞知道他没听懂,利用灰尘扒拉起字来,可惜这地牢太黑,柏洛惟作为人类,隔远了看不清,便凑近了些。
花辞一看他靠近,马上蹦出五米远。
不管花辞怎样失礼,柏洛惟都不生气。
“你害怕我把你抓起来做成灵眼,所以躲着我对不对?”
花辞大力点头。
柏洛惟不再为难花辞。他认真看地上的字迹。忽的,笑容不见,眉头紧蹙,看上去心绪翻涌。
花辞以为他是被吓到。
柏洛惟正经地问:“你再次回来见我,只为了告诉我道姑寻仇的消息?”
花辞大力点头。
柏洛惟一脸认真,走近花辞,花辞退闪三步。
柏洛惟看她不愿靠近的模样,很失落,说:“你明知我要杀你,还回来通知我,我……我心里不知道怎么了,十分不平静。你这个小兔子……真令人……”
柏洛惟是被感动了,他本以为兔子再也不会回来。
花辞心脏砰砰跳,她没想到柏洛惟会这样说。她只是单纯不希望他死而已。
此刻,灵眼任务被抛之脑后,柏洛惟单纯想摸摸她的白毛,可兔子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他心似被针扎般难受。
花辞将《流影真本》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把这个交给胡猎人,解除误会,就可以离开地牢了。
头顶的地砖咯咯啦啦响,刺目的光线照进来。
胡猎人一跃而下,至柏洛惟面前,着地之时,震起半米灰尘。
“听说兔崽子来了?”胡猎人扫视地面,终于看见五米之外看见花辞,“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护主情深,柏兄弟,你这只兽宠不错,忠诚!”
柏洛惟望着兔子,双瞳似水。花辞被瞧的挺不自在,赶紧叼着《流影真本》跑到胡猎人那里,躲避柏洛惟的视线。
柏洛惟道:“《流影真本》已奉还,壮士可放我们出去?”
胡猎人目光如炬,笑道:“若是真的完璧归赵,当然放你们出去,待我检查检查。”
花辞心虚,《流影真本》被撕成两半,胡猎人不会借机找茬吧?
胡猎人接过《流影真本》,一看这一分为二的样子,大怒。右手一捏,秘籍化为无数碎纸片,飘荡地牢之中。
柏洛惟和花辞都惊了。
胡猎人高声道:“好你个畜生,还我一本残缺的破烂,几个意思?”
“嘶嘶嘶嘶。”——那不是残缺本,只不过变成了上下卷而已!
胡猎人不听任何辩解。
“现在我的家传秘籍已经化为纸片,你们必须承担责任,你们不拿出一万灵石来,休想走出这个地牢!”
柏洛惟厉声道:“壮士,秘籍是被你自己撕成碎片,休想诬赖他人。我敬你养家不易,一再礼让,你若执意行霸凌之事,我不会再客气。”
“这一万灵石,你是出还是不出!”
柏洛惟淡淡道:“不出。”
“那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柏洛惟虽被软筋散封了经脉,经过一晚的运功已经消解大半,武力已回复不少。
他不用任何兵器,甚至不需要移动,几个指击就克的胡猎人手足无措,根本近不了身。
“有点本事,我自愧不如,”胡猎人呸的一声,不服气道,“好,放你走!”
柏洛惟和花辞相视一笑。
胡猎人掏出一袋油纸包,硬生生递过来。
“这是软筋散的解药,服下后即刻恢复功力。”
柏洛惟正欲服下,头顶传来青儿的尖声。
“柏哥哥别吃!”青儿扒着地砖边缘,高高俯视,她看不清柏哥哥到底吃了没有,很着急。
说时迟那时快,胡猎人用手一震,已在口边的粉末,少许被震入口中。
味道入舌,柏洛惟马上辨明,这包并非什么解药,还是一包软筋散。
“你就算喂我再多的软筋散也没用,只要我运功,自会消解。”
“那可未必,”胡猎人得意,“一包软筋散可使你经脉瘫软七天,两包软筋散并不是让你瘫软十四天,而是永久封绝。”
“永久?!”
柏洛惟吓出一身冷汗,他身上还有使命未完成,他还要为火陵派效力,怎么可以在这小小的岛上绝了经脉。
胡猎人很享受捉弄他人的快感,一言不发任由柏洛惟胡思乱想。
青儿喊:“柏哥哥,你别急,两包软筋散的毒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在十四天内服下解药,经脉便顺畅了。”
青儿次次拆台,惹得胡猎人怒不可遏,他怎么就有这么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妹妹呢?他一跃跳起,抓住青儿的头发,把她扯下来,狠狠摔入地牢。
花辞跳到青儿的身边,女儿家哪经得这么摔,肋骨都摔折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花辞怒发冲冠,跳到胡猎人身上,一顿兔兔拳乱打。
胡猎人提着她的兔耳就甩,柏洛惟伸手想接,花辞不让他接,宁愿摔在冰凉的地上。
“你还是去看看那个小姐姐有没有事吧。”花辞嘶嘶叫。
柏洛惟心领神会,查看青儿的伤势。
青儿被柏洛惟抱起,心中很开心,软玉香怀,这肋骨断的也值了。
柏洛惟叹气:“壮士,她好歹是你亲生妹妹,而且心底善良,你怎能如此待她。”
“心底善良?她就是个吃里扒外、水性杨花的主儿,”胡猎人异常激动,“不跟你扯这些,我家的事你能懂多少,我告诉你,现在你二次中毒,不仅不能自行消解,十四天内若无解药,经脉自绝,修为全废!”
胡猎人缓口气,继续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拿出一万灵石来换解药;第二,去把水灵岛的镇岛神兽给我抓来抵钱。”
青儿闻言大骇,素手止不住的颤抖:“镇岛神兽可碰不得,哥!这可是千年前上届修真域集合百位金丹修士才镇封住的凶猛妖兽。柏哥哥一人岂不是以卵击石?你平时赚的钱还不够多吗?竟把主意打到镇岛神兽的身上,万一驾驭不住,整个水灵岛都会被神兽踩踏!”
“胆子小又怎么赚大钱!你女儿家懂什么,难道你想一辈子躲在这孤岛上当牛做马?就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幽阑大陆之大,哪里不能落脚,水灵岛没有了,还有火灵岛,土灵岛。我主意已定!”
胡猎人转头对柏洛惟道:“也是你运气不好,我想抓神兽已有十二年之久,可惜没有能力。那日凤仙楼交换会,我也在场,你放出神识,我就知道你修为高深莫测,后来客栈相遇,临时起意抓了你。至于《流影真本》,只是个幌子,这三流秘籍,不要也罢。”
柏洛惟摇头:“难怪师尊千叮咛万嘱咐,出门在外不可招摇。树大招风,惹人注目,时刻被人惦记着。”
胡猎人一改霸道之色,拱手敬礼:“修士,这次,我胡某人对天发誓,绝无欺骗,只要你将镇岛神兽用此瓶封印带回,我必交出解药,永不为难。”
柏洛惟接过封印瓶,淡淡道:“我也有一事相求,这次若能将神兽抓回了你心愿,你要自毁软筋散配方,永不再制,不再祸害无辜之人。”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