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梦》二夜昙花

7、相思

　　潇湘馆这边，黛玉听说宝玉被打一事，手忙脚乱的要往怡红院赶，紫鹃拉住黛玉劝道：“姑娘，此时怡红院内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定是什么都看不到，不如咱们待怡红院那边收拾好了，再去不迟。”

　　紫鹃说的在理，可黛玉又放心不下宝玉，只得去贾母那里探听消息，行至贾母居处，黛玉便听见在里屋的贾母说：“我们家向来不和忠顺王有来往，更别提宝玉了，可今日瞧着那忠顺王的长府官分明是来找宝玉茬的，他又如何与那戏子相识的。”

　　一旁的凤姐道：“起初我也纳闷，后来叫我们二爷去外面打探了消息，才知这事儿的始末。”

　　贾母佯装怒道：“既知晓了，还不快说来。”

　　凤姐道：“老祖宗，要单是这琪官一事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北静王也在里头呢！”

　　贾母疑惑不解，对凤姐说：“北静王？这北静王又如何掺和到这事里头了？”

　　凤姐扶着贾母坐下，说：“这琪官啊，原叫蒋玉菡，是忠顺王府里唱戏的，人又会说话，忠顺王很是喜欢，后来啊，这北静王不知如何知晓他的，也请他去北府唱了一台戏，那北静太妃见他唱的好，便时时请他过府登台，你也知道，宝玉一向和北静王交好，一来二去，两人便认识了，琪官去北府里唱戏，北静王又是个大方的，不知赏了些什么稀奇玩意，这琪官一有了钱，便在外面置了房舍，不回忠顺王府了。”

　　贾母点点头道：“原是如此，可这琪官丢了，忠顺王也怪不着咱们宝玉啊！”

　　凤姐回道：“老祖宗，您有所不知，这忠顺王和北静王素来不合，忠顺王嫉妒北静王得圣上宠爱，早看北静王不顺眼了，如今琪官又因得了钱出逃了，心中有气不好向北静王撒，正好见宝玉与北静王交好，便寻思着来找宝玉的麻烦了。”

　　贾母叹道：“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个厉害关系，只可怜我宝玉，竟被活生生当成箭靶子了。”

　　凤姐见贾母眼中露有哀色，忙宽慰道：“好在宝兄弟那边太医诊治过无碍，虽是受了皮肉伤，也可借这事儿好好改改宝兄弟的性子。”

　　贾母赞同地点点头，又吩咐了凤姐好生照看宝玉，折腾了一天，倒是靠在榻上睡着了。

　　宝玉自挨了打醒过来后，因疼痛之感不曾入睡，后实在疲乏，小憩了一会，睁开眼便看见黛玉正坐在他床边，肿着个眼睛，泪一滴滴的往外流，宝玉虽疼痛无比，但还是安慰道：“怎么这会子跑来了，现下正是热的时候，你身子如何支持得住？你也别难过，我不过是挨了几板子而已，一点都不疼，这样不过是装出来给老爷看的，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些人说的话。”

　　黛玉看他都这样了还想着安慰自己，着实感动，啜泣道：“这些个毛病，你可都改了吧！”

　　语毕，便见袭人拿着一个托盘进来道：“二爷，北静王差人送了西洋的药酒来，说这药可以止疼，让二爷每日早中晚擦一次，保管好得快。”

　　宝玉对袭人道：“你且将他摆着吧，去告诉北府的人，说我谢谢王爷的好意。”

　　袭人得了宝玉的话，将托盘放下，便出去和北府的人说了宝玉的话，又亲自将人送走，方才折回。

　　黛玉见那西洋药酒，不禁想起今日凤姐和贾母所言，微恼道：“你还要和那王爷来往不成，枉你还在我面前说过他多少好话，竟都是骗人的，我看，他也不过是一个靠祖上蒙荫的纨绔子弟罢了，我还道你在家里不喜读书，到北静王府里怎的就读起了书来了，想是你们倒玩到一块儿了。”

　　宝玉急道：“妹妹，这话可说不得，王爷府上可都是贤明之士，听闻王爷是个贤王才来拜访的！”

　　黛玉嘲讽道：“贤王？左不过是花了几个子儿去市集里买回来的名号吧！”

　　宝玉无奈道：“算了，你没见过他，自是不知他的好，以后便知了。”

　　黛玉回道：“我又不和他来往，我又如何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况且他是个什么人又与我何干！”

　　宝玉怕自己再说什么又惹黛玉恼了，只得叉开话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直至贾母找人寻黛玉去自己房里吃饭，黛玉方才离开。

　　再说水溶这边，他今日闲情逸致极高，便在书房内作画，铺散开的卷轴也不知里头是什么内容，随后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问道：“药可都送过去了？”

　　身后的宁远双手抱拳道：“都送过去了，宝二爷让我谢谢王爷。”

　　水溶道：“今日宝玉挨打一事也有我的过错，倒底是我连累了他，他怎么样了？”

　　宁远答道：“属下没有见到宝二爷，但问了荣国府里的小厮，说二爷无碍，只需静养便可。”

　　水溶点点头道：“忠顺王那边怎么样了？”

　　宁远道：“墨宇的人传话来说，忠顺王知道贾政毒打了宝二爷之后，很是高兴，在府中摆了几桌酒，就连琪官都不找了。”

　　水溶拿着画笔的手微微停顿，随后不屑地笑道：“他也只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宁远也笑道：“忠顺王奈何不了王爷，没想拿宝二爷出气竟如此开心，果真是服了。”

　　水溶道：“算了，就让他开心一次又何妨！西苑那边还需要你去吩咐几句，这几天事多，他们有任何动静本王都要一一知道。”

　　宁远弓腰抱拳道：“属下告退。”随后出了水溶的书房。

　　水溶的书房中不断传出画笔与玉盘发出的声音，挥毫丹青，少时，水溶看着手中的成品，满意一笑。

　　只见画中之人着一袭青衣，青丝垂于腰间，身体单薄瘦弱，分花拂柳来，沉鱼落雁中，眼中竟是风情万种，即使画中，亦可乱人心神，夺魂摄魄。

　　水溶将画轻轻放下，在画的一侧写下：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