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每天都在和监护人勾心斗角》行鹤流萤

3、网瘾少年面基会

　　管家爷爷在打电话，他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哎，是，是，好好吃饭了，最近也没有生病。”
　　“小少爷成绩可好呢……心情？最近心情也不错，前几天还和我去逛公园呢。还造了一个什么‘自行车’，天天吹着冷风自己上学放学，就是不让我们去接。”
　　“……哎好，好，我会好好看着的。”
　　“我也身体好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您下个月回来，就能看到他长多高了。说起来这两年小少爷身高窜的可快呢……”
　　无意间听到这番对话的沈皙：“…………”
　　他仿佛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管家爷爷这是在和……陆溟？打电话？
　　沈皙有些恍惚的回到自己房间，想着印象里陆溟那张严肃的脸，然后再把这张脸安到一个慈祥絮叨的老父亲的形象上。
　　……沈皙面瘫了三年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不，想什么呢，电话那边怎么会是陆溟，是莱尔副将还差不多……
　　沈皙发现最近自己两次心烦气躁，都是因为陆溟。
　　他还没回来呢！
　　沈皙心里有些着恼，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恼些什么。
　　气呼呼的沈皙从终端仪里取出了小芯片，从床头的柜子上按下了一个机关。一个环式操纵台从衣柜里被推了出来，荧蓝色的屏幕立即被投射出来。
　　沈皙走到操纵台边，将终端仪里的小芯片接入操纵台接头，屏幕上显现出几条不规则的曲线。沈皙的手飞快的在操纵台上敲敲点点，复杂的界面一个一个被调度出来，很快随着“滴——”一声响，屏幕上大大小小的窗口都不见了，只剩下“数据分析中”的进度条缓缓推进。
　　这时候沈皙又拿出来之前安置在康纳博士身上的微型机器人，这个小东西还是沈父送给他的，后来沈皙多次给它进行了程序升级，现在它已经是沈皙最得力的小助手。
　　机器人同样吐出了一个小芯片，沈皙刚要把小芯片插入另一边的操纵台，终端仪突然“滴滴”响了起来。
　　卡斯帕发来的信息：“上线，开荒新副本。”
　　沈皙迅速加载上数据自动分析，就戴上了全息仪，进入《神州》之中。
　　一上线，卡斯帕就给他发来了一个地图邀请。沈皙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连上沈皙，一共十个人。
　　沈皙算是生活玩家，很少参与战斗。不过开荒的话，沈皙会作为“指挥”这个角色参与战斗。
　　卡斯帕朝沈皙走过来，将他打量了一圈：“你这身轻甲……神级装备啊？？！！”
　　“就这一身？太不仗义了！我的呢？”
　　沈皙懒得理他，随口转移话题：“人够了？”
　　“哎哎，够了”，卡斯帕立即接了上去，转头对陵洲喊：“老大，到了，可以进了！”
　　会长陵洲站在那里，他游戏里的形象和本人也是十分相似。他穿着黑色的轻甲，腰间别着几把粒子枪，视线扫过众人，开口道：“可以了，我们进去吧。”
　　新副本“魔虫森林”像它的名字一样，地图设置成复杂的森林，敌人便是各种各样的虫族。
　　域场能力者由于域场范围都是以自己为中心，而且域场效果是无差别攻击，一般都是各自为战的。这一点在真正的战场上也不例外。
　　然而沈皙的加入却给大家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个没啥域场能力的围观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这一群散沙般的打斗非常愚蠢。
　　于是，沈皙给他们设计了好几套配合打法。
　　这次的新副本比以往难一些，成群的虫族格外的多。沈皙看着小地图上逼近的一大群红名，简单的跟队友们讲了一下战术策略。
　　拥有植物催生域场的林蔓蔓在虫族攻过来的方向上催生了一大片直立的植物。“冰美人”许泠随即放出域场，让催生出的植物迅速结冰。结冰后的植物坚硬无比，像地上长出来的冰刃。
　　陵洲是空间域场，范围大概是以自己为中心半径十米的圆圈。在自己的域场内，他可以随意瞬移，也可以将域场内的其他人传送到其他地方。
　　两个速度型域场的小伙子绕到虫族大军后排进行骚扰。一部分虫族去追他们，拖慢了行进的速度。
　　陵洲无声无息的潜伏在离虫族大军最近的树上，一举将最前排的许多只虫族传送到“冰刃”丛的上空，虫族“哗啦”一下掉下来，被冰刃贯穿，一下就掉了大半的血条。等这些虫族们再次坚强的站起来时，早已埋伏在“冰刃丛”周围的卡斯帕放出自己的重力失控域场，一群虫族一下又飞了起来。卡斯帕收回域场，虫族重新摔回冰刃上。
　　落单逃脱的虫族由力量速度双重域场的陵郊迅速收割。他一身长袍，黑发高高束起，手里持着粒子剑灵活的在敌人中穿梭。动作看上去不慌不忙，收割速度却非常快。
　　这套简单的战术循环起来却极为有效率，这个团战众人打的游刃有余。沈皙就乖乖站在离战场最远的位置，时不时地举起粒子枪打一发。
　　一路倒是打的顺风顺水，直到最后boss战的时候，卡斯帕打得太猛，被巨大的虫族一头撞到了墙壁上——“死”掉了。
　　沈皙站到卡斯帕的“尸体”旁边，随意的瞥了一眼。
　　卡斯帕觉得那一眼里满满的都是鄙夷，心都要碎了。
　　虫族boss的外甲坚硬无比，众人只能依靠武器一点一点的磨低它的血量。催生藤蔓束缚住虫族双足的林蔓蔓一个不察，被boss的爪臂狠狠的甩了出去。眼看就要被刺爪贯穿，一旁的沈皙一个粒子炮将boss的爪臂打偏了过去。
　　林蔓蔓的血条也只剩下百分之十，躲过了一击，她赶紧逃走，一下就藏到了沈皙身后。
　　“我的妈！吓死我了叉叉哥！”林蔓蔓拍着胸口说道。
　　沈皙：“……”
　　林蔓蔓迅速催生起周围的植物，把自己、沈皙和地上卡斯帕的尸体包裹起来，大功告成似的说了一句：“叉叉哥别怕，我们安全了！我们先在这歇会儿。”
　　沈皙心想，林蔓蔓大概是不知道“瓮中之鳖”这个词语的。
　　沈皙一向懒得多费口舌，随她去了。地上的卡斯帕却不干了：“叉叉，你都救林蔓蔓，刚才怎么不救救我呢？”
　　“聒噪。”沈皙说完就关闭了语音。
　　有时候想一下帝国年轻的一代的精英就是这种货色，沈皙都忍不住吐槽一句：这破国，迟早要完。
　　幸好剩下的几个人都是靠谱的，不一会儿boss便哀嚎着倒下了。世界频道上划过系统消息：“恭喜‘在水之洲’、‘寒郊’、‘卡卡最帅’等人率先通关魔虫森林，获得神级装备‘森灵甲’，神级装备‘森灵剑’……”
　　世界频道又是一堆吹大神的。沈皙看着卡斯帕洋洋得意的在世界频道上吹自己打boss多么英勇，心想他真是好意思说啊，boss战和他有关系吗……
　　奖励的武器啊材料啊都一股脑的进了沈皙的背包，沈皙负责研究数据，看能不能锻造出新的神级装备。
　　战斗结束的陵郊又恢复了那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他撩一下自己的长发，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折扇，放在身前轻轻扇着，问道：“今晚摆一场庆功宴？”
　　这位二皇子殿下，就像一只花孔雀，时时刻刻开着屏，风度翩翩，炫耀着他漂亮的羽毛。但是……这自带的装逼气场却总是在卡斯帕面前破功……
　　“哥，别扇了，看着就冷。”站在他身旁的卡斯帕嘴贱道。
　　陵郊气的用扇柄敲了下他的脑袋。
　　“哎哟——”卡斯帕装模作样的捂脑袋，“摆摆摆，一定到。”
　　沈皙开口：“今晚有些事，我就不参加了。”
　　陵洲也说：“你们玩吧。”
　　卡斯帕闻言，似乎有些不开心：“你俩老是不参加集体娱乐活动……唉，算了，反正两个闷葫芦也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沈皙：“……”
　　真不知道你耿直成这个样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沈皙退出游戏后，操控台上的数据分析已经完成，形成了几份完整的报告。
　　沈流之在域场测试中失踪的第二年，沈皙就混进皇宫，趁着检修的机会，将与这件事相关的几个人的全息设备里安装上了记录仪，记录下他们的心跳血压呼吸和脑波等数据。。
　　在皇宫里搞小动作，难度很大。但是对于沈皙来说，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事。
　　那次意外，其实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陵洲、陵郊、陵安安和卡斯帕几个人都在场。在监控里，就只能看到陵安安的幻境域场突然失控，压过了在场其他人的域场。沈流之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闯入幻境域场中，吞噬域场缓缓发挥作用，她强撑着前进着去打断陵安安，然而还来没得及吞噬陵洲周身的幻境域场，自己就原地消失了。
　　——在那之前，沈流之身上的监控记录仪在战斗中损坏了。现场记录员根据定位赶到意外发生地点时，一切已尘埃落定。
　　沈皙自然不相信沈流之想加害皇室子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原本他还觉得有可能是沈流之无意间窥见了什么皇室秘辛而被灭口，但是经过这几年和卡斯帕一群人的相处，沈皙觉得他们也不像心肠歹毒之人。除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可能性外，还有一个可能性是他们被类似精神系域场的东西控制了。
　　沈皙能想到的，专业的调查人员自然不会想不到。当时，所有参加考试的人都接受了全面的检查，重点检查考生的精神有没有遭受过域场的入侵。但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毫无异常。
　　就连陵安安失控的原因都查不清楚。因为陵安安疏于练习，域场等级是依靠药物强行提上来的，域场能量不稳定，所以只能判定为是能量暴走的意外。据陵安安自己讲述，她的域场能力是突然失控的，然后她自己就混混沌沌的，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能量透支，她整个人晕死过去。
　　沈皙不曾放弃，他费尽心思安装脑波记录仪，由AI为他从这些人的精神波动中分析出情绪状况。然而，这两年的数据显示，这些人的情绪波动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除了一点——陵安安偶尔会有几秒钟的“迷茫”情绪。
　　沈皙猜想，这可能是陵安安被精神侵略后的后遗症。
　　但是为什么没有检查出精神域场侵略的痕迹？是检查出错了？还是有人在可以隐瞒什么？
　　——不管怎么样，沈皙都会查下去的。即使用的是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
　　夜深了，沈皙仰面躺下去，揉揉眉心，手臂一松，慢慢睡了过去。

　　期中考试过后，距离陆溟归来的日子也很近了。
　　沈皙空闲时做了一个武器设计方案，得了个大赛一等奖，额外加了不少分数，居然进入了年级前十。
　　这下把管家爷爷乐的不行，把沈皙的成绩单贴在墙上，笑眯眯的絮叨着:“一定要让少将军回来就看到我们少爷的成绩！真聪明啊我们少爷！”
　　沈皙:“…………”
　　沈皙：“管家爷爷，摘下来好吗？”
　　“摘下来做什么，就贴在那里，看着高兴。”
　　“…………”沈皙不说话了，心想着陆溟回来之前，一定要趁管家爷爷不注意把那东西揭下来。
　　否则……太丢脸了。小的时候，父母也没有将他的成绩单贴在客厅里过。何况他现在都成年了。

　　这天沈皙刚登录游戏，就收到了卡斯帕的邀请:“五月二十一日下午五点半要组织一个工会线下聚会，叉叉你能来吗来吧来吧～”
　　……沈皙被卡斯帕语气里的那个波浪线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五月二十一，正好是陆溟带军归来的前一天。
　　“在哪里”沈皙想了想，问道。
　　“帝都樛木茶馆，”卡斯帕又道，“大家都来。”
　　“好，我会按时到的。”
　　沈皙下线，暗自思索着，和那些人的见面是避免不了的。就算现在不见，三个月后的域场测试还会遇上。当年的事，几个当事人的证词都指向了那只是一场意外事故。之后沈皙调查了三年，也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与其隐瞒身份暗地里四处打探，不如直面他们。
　　就以沈流之的哥哥的身份。
　　他们会心虚慌乱？会愧疚？还是会愤怒？
　　沈皙有些期待。

　　五月二十一日，五点整，沈皙如约来到樛木茶馆。
　　樛木茶馆是古华夏风格的，小桥流水，古色古香，雅趣非常。
　　沈皙走进厅堂，便有身着窄袖罗裙的女子上前，微微低头，俯身行了个古礼。
　　“请问先生可有预约？”
　　沈皙点头，打开终端，把卡斯帕发给自己的包间信息给她看了一下。
　　“好的，请您跟我来。”
　　沈皙跟在女子后面，打量着周围精致的亭台楼阁——他只在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这里的布置居然与图片上的场景一般精美可意，并无二致。
　　置身其中，倒真有时光错乱之感。
　　五点半的约，沈皙到的时候五点多一些，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早到了。推开包间的门，却发现众人几乎都到全了。
　　说是包间，其实是一个庭院。上方是透明的玻璃顶，假山和花草错落有致的布置在四周，开满荷花的池塘中间是一个观鱼亭，有几个女孩子正坐在那里说笑。
　　一旁布置着古式的筵席，一人一桌，围成一个圆形。桌子上斜铺着银底紫纹的桌布，精致的筷子和勺子都已经摆放整齐。
　　不过这会儿筵席上是没什么人的，大家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在池塘边观鱼，或在散落周围的小亭子里说笑、下棋。
　　然而沈皙进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沈皙今天穿的很随意，白衬衣和牛仔裤，背个双肩包，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乖巧无害的学生党。
　　他前些天刚剪过头发，把过长的刘海剪短，露出漂亮的脸蛋，他的瞳色是深棕色，一双大眼睛总是湿漉漉的。此时，他刻意收敛自己的气场，整个人显得温和无害。
　　有几秒钟世界是安静的。
　　沈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腿。低头，不知道从哪里长出来一根软软的藤蔓，沿着自己的小腿摇摇摆摆的往上爬。
　　“……林蔓蔓？”沈皙疑惑。
　　“叉叉哥？是你不？”从一旁的假山后面钻出个穿着绿裙子的少女，她脸上有些婴儿肥，长相清秀可爱。
　　沈皙面无表情的点头，向林蔓蔓伸手，道：“你好，我叫沈皙，ID是‘SOX’。”
　　他想和初次见面的人握个手来着，谁知腿上软软的藤蔓居然沿着他的胳膊爬了上来，在他伸出的手掌上绕了一圈，然后摇了一摇。
　　沈皙内心：“？？？”
　　这时候从远处跑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然后缠在沈皙身上的小藤蔓就被一下扫开，沈皙伸出的那只手被这人握住，摇了两下。
　　——嘛，与小藤蔓一个风格。
　　青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叉叉！真的是你！我是卡卡呀！哎，没想到你这么小！成年了吗？”
　　这人就是首相的大儿子卡斯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