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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晚上夜来风雨,郁泽楚听着外面的动静,试图放空脑子里如同老旧的电视机接收信号不良导致的满屏雪花点还带着呲呲杂音的不成片段的头绪,未果,索性起来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开了案头灯。

      拉了满墙的浅色印花窗帘在这一团橘黄色散发的光晕里静谧。

      “不要用手,有时候我们看到的,摸到的,听到的,会欺骗我们.用心去触摸---不可计量的东西。”

      闹钟响第一遍的时候孟冬闭眼扯被子蒙头盖脑躺尸,在第二遍铃声响起的瞬间几乎同时诈尸,直挺挺坐起,耷眉丧眼迷瞪一脸换衣服,下了楼开门庭院扑面而来的凉气带着泥土腥味,孟冬自言自语诧异,“昨晚下雨了?”

      “早。”

      郁泽楚一出声,孟冬激灵得一蹦三尺回头看,“哥,你怎么在这?”

      现在孟冬管郁泽楚叫哥了,原因是“有奶就是娘,我叫声哥怎么了。”

      郁泽楚出院后,某天晚饭后江东南先走,陈瑛也坐了会儿也要走了。

      “等等。”郁泽楚叫住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龙腾凤舞的红包给陈瑛和孟冬一人一个,“密码各自是你们的生日,记得去改。”

      鎏金图腾的红包还带着点特有的纸质香味,里边放了两张卡,陈瑛回了锦江花园拿出一张,卡片写着郁泽楚的字,“辛苦了,谢谢。”

      孟冬从ATM机上去了趟回来,直冲到郁泽楚面前半米远才堪堪刹住车,“泽哥就是我亲哥!”

      没有了房贷的中国青年,终于能站起来了!要不是怕被打,孟冬都想凌晨三点出门撸串单脚踩个小马扎豪气万千吼一句,“老子不用再还房贷了!”

      陈瑛白眼嘲讽,“要点脸,去照照镜子,这能是你亲哥吗?”郁泽楚眼角带了点笑意,叫什么都行。孟冬嘻皮笑脸攀上了亲,“那行,哥。”

      “刚出来。”郁泽楚一只手掌抵在墙上站着。

      孟冬搓了搓后脑勺睡塌的头毛,手放下来,“噢,对,我刚才开门的时候门没上锁。”一琢磨又不对,“哥,你醒得早还是没睡好啊?”孟冬刚精神点又丧了,忧心忡忡。

      郁泽楚问道,“孟冬,你会搭鸟窝吗?”

      孟冬奇怪,“哥,你要养鸟吗?养鸟买鸟笼就可以了。”

      郁泽楚退开些,身后露出的地面上垫一副毛巾,上面瑟缩着一坨湿淋淋的毛团,正是那只常来院里喝水的小灰雀。

      “不养,只要个避雨的地方,它要是想歇歇脚串门住一阵也行。”

      孟冬信心满满,“我没搭过鸟窝,不过这不难,我家小毛的窝是我一手操办的,异曲同工。”小毛是孟冬养的猫。

      “异曲同工你个头,天下长了毛的都一样,照这说法,那你跟□□能一样?”陈瑛提了保温桶还没走近就听到孟冬的大嗓门。

      事关种族尊严孟冬是可忍孰不可忍,“□□四条腿!”

      “所以呢?”陈瑛走近,轻飘飘的,“你不也是四肢。”

      “进去吧。”郁泽楚温和开口打圆场,捡起地上的毛巾捧着小灰雀进了屋。

      桶里装的荠菜瘦肉粥,陈瑛在家煮的,冰箱里还有孟冬妈妈的腌的咸鸭蛋,拿出来几个带壳切瓣,红油哧拉沾在刀刃,盘面缠着花枝的细瓷碟盛着,三个人围一桌,粥饭热气,碗勺磕碰,间或两声“我再盛点”、“还要吗?”像是一家人。

      茶几上的小灰雀裹在毛巾里露出了小脑袋哀怨地瞅着那边吃着碗里的一家人,管饭吗啊喂?

      郁泽楚放下碗筷给找了点吃的,冰霜出翻出了全麦吐司,拿了一片放在小灰雀面前,“吃吗?”

      小灰雀小绿豆眼珠瞪成了死鱼眼,“你倒是把压在我身上的毯子给掀了啊,勒得我没法低头,怎么吃啊,摔!”

      郁泽楚蹲在茶几前大眼对小眼认真的灵魂出窍交流了会儿,把面包片撕碎了,掌心抬到小雀嘴边,“吃吧。”

      “……”小灰雀扭头就想摆个脸色,未遂,忿忿然在郁泽楚手心啄了一口……咦,还挺好吃,再吃一口,嗯,好吃……

      陈瑛上网搜索一下搭人工鸟窝需要的东西,饭后陈瑛和孟冬要去买材料,孟冬知道去哪买,陈瑛知道买什么样的好。留郁泽楚一个人在家陈瑛其实是有些不放心,“我还是不去了,就让孟冬去吧。”

      “去吧,逛逛玩玩再回来,要不是不方便我也想出去走走的。”郁泽楚劝道。

      陈瑛现在白天全天候待在半夏,除了不要洗衣打扫几乎成了郁泽楚的全职保姆,哪有女生不爱逛街不爱美愿意早早成老妈子的,郁泽楚嘱咐开车慢点,示意孟冬拉人上车。

      郁泽楚在院门伫立了会儿,想起该把马蹄莲抱出来晒晒,天冷了,叶子似乎是冻黄了些,出来的时候,有不速之客来访。

      那人亦如从前,眉心微蹙望向他,眼里好像是多么珍而重之的深情,事实上也没那么难割舍不是吗?傅家家大业大的砝码往天平上一放,还是他郁泽楚轻了分量。

      自然不会心如止水,郁泽楚在想是转身就走还是走到院中向阳处把花放下再进屋,马蹄莲箭形的长叶青黄了脸,郁泽楚手指抚上细叶,心中叹了口气。

      “阿楚。”

      郁泽楚放下养着马蹄莲的瓦盆站起身,院门边不远,门没关,傅励也没进来。

      “阿楚,我不要傅家,不再是傅励,你还要我不要?”

      郁泽楚一口气咽不下蹲下身几乎就要搬起地上的花盆砸过去骂出口,凭什么呢?凭什么你不要傅家就该我收着你,我只身奔赴的时候,你不是也不要我吗?

      看吧,这人多好笑,你傅励是有多了不起,要聚要散都你说了算。

      掂了掂瓦盆,不够重,里面是沙土,是铁石多好,郁泽楚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院门边,一步一回响踩在空荡里听得到声音。

      “你不要傅家,你也还是傅励。”

      这么久以来这是傅励真实地听到郁泽楚在说话,三千一念多少午夜梦回也只徒留背影罔然,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心底黄沙却油然生出了茵茵惊喜以及点点惶然,他正要说点什么郁泽楚却打断他。

      “傅励跟我说了对不起的,他说不爱我,你不能否认。”

      你不能这么无赖这么欺负人,仗着我爱你。

      傅励腹热肠荒那点气候漫到脸上涂成赤眉红眼脱口一出悔不当初的耍赖,“我错了我骗你我悔了。”

      那时候我以为是为你好,以为哪怕看不到只要知道你好好的我就可以知足,可是不是,你在万人中央,别人看你光芒万丈,我知道那是万丈高台,方寸困囿,我离你很近却只能更远,你没有好好的,我后悔了,后悔自己认输轻易放手,那一场狂风暴雨里的心火烈烈,我该赌一把燃烧成灰。

      郁泽楚一字一句清晰开口,语气在傅励听来不知是悲悯还是轻蔑,“你说不要傅家,傅家能容得你说不要就不要?你傅家位高权重,我一介草民如蝼蚁,现在不怕了?不为我好了?不还自以为是演了一出苦心费尽的戏让我死心吗?傅励你当导演那都是屈才了。”

      傅励倏尔吃惊,“你知道?”话一出便打住了,是了,他的阿楚哪能是个小傻瓜,哪怕不喜欢的事只要去做了也能做得很好的阿楚,念书、演戏一路成长得极为优秀,这么聪明的阿楚怎么会轻易被骗倒,可他选择进了星悦,选择了演戏,选择在距离最近的地方与自己不相往来。

      眼前人长身清癯,灰色的厚绒毛衣穿着竟是周身空荡,袖口遮到只露出修剪成半圆齐整的指尖,一门之隔的几步之远说话眼睛并不看向自己,眼睑下薄薄的一层近乎透明的肤质下现出了细细青色血管,傅励想要不顾一切上去抱抱他却只能掌心握紧松开又握紧。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附心蚀骨多少夙夜辗转难眠,可此刻傅励端端在他面前,郁泽楚恨意说不出口连刻意踩低自己讽刺两句傅家高门,余光瞥见那人僵硬的局促姿态终究还是重扬起轻落下,傅励可恣肆无人言狂,独不该是这样低下头颅。

      爱恨情仇,胜负已分,多好笑,在一个人面前,气力消耗殆尽,失败已成习惯。

      傅励打定主意不要脸,从前他能追到郁泽楚全靠这三字真言,如今故伎重施,“我跟傅家没关系了,我现在无家可归。”

      顶多也就是晨昏定醒回去挨顿老子的揍喝顿老娘煲的汤,说得好像他什么时候在傅家住了一样。

      郁泽楚正眼瞧过去这人强行碰瓷的嘴脸,呸,什么可恣肆不言狂就是无赖,该反手一巴掌抽过去。

      “香闺密友哪不是住,傅少能少了去处?不送。”

      这下傅励哑巴了,没想到这一茬,无良媒体,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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