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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倚滔澜(3) ...

  •   桅帆迎风,畅月已末。水手零星而立,清理打扫甲板上的杂生海藻,他们时而往海里抛去几尾活着的鱼儿,时而拈起逃散的螃蟹,逗趣几下。

      一道向下的弧度,激起了几星浪花,瞬间消失不见。

      魏惊澜静静立在船头,仔细看着海水涌动,狂潮袭卷。

      庞然巨船孤驶在遥遥怒海之上,诡异得连一艘类似的商船,也再看不到。

      碧沫吞吐,鲸背相跃。深蓝浅苍,娓娓相映。

      东方蘸入墨黑深灰,天海相连绵,浸成一角暗沉色调。

      滔澜无尽,黯波深渊。太叔仪敛起袖袍,淡淡看向身旁人。

      “按香小屏的说法,潼门是对所有离开的船只出了手。”

      言语中,他的眼看向远海之处浮现的一点暗色,那是船骸没进海的痕迹。

      魏惊澜微摇头,意有所指着:“我倒是认为他们是有意大撒网,我们离开得出乎意料,他们只怕是时间上无法详细查探,故而在扬船之后,灭了大部分船舫。”

      沉思片刻,太叔仪低下头道:“也许,在你的猜测之前,那被空桑氏设计的船夫,早得过授意。那艘船本就是针对我们的陷阱,只不过空桑出手,阴谋者落了空。”

      海风咸湿,阴沉浩荡。浪涛翻转,碾破死殇。

      人尸缓缓浮现,面目发胀四肢全非。一层层黑丝裹挟缠绕,海藻逸散浓重腥气,腐败的暗红凝成一片,淋漓血光荡彻人心。

      魏惊澜直指近处,对他道:“你瞧,照着时间估计,不用多久这片海域都将浮出人尸。死怨聚集,恐生海变。”

      太叔仪眉峰凛寒,言中带冷:“浮尸百里,围堵航线。尸上还有异法加身,时机到了,便是一网打尽。”

      潼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留有残余,却并不执着强杀。”魏惊澜沉吟着,低头踹了一脚,靠着船板的人顿时惊立而起,战战兢兢地看向他。

      “干…干嘛…”香小屏的肩膀,抖了三抖。

      魏惊澜低身,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子,含笑道:“干嘛?你不很清楚么?”

      闻听此言,他瞬时浑身抖筛子般,求饶着:“爷爷…我可求您了…我就知道那么多,你就是撕了我的嘴,我也憋不出一句谎啊。”

      魏惊澜笑得更深:“确实,军士携快船兵炮轰击离境船只,动用绳索登上船体杀人取颅,老狐狸们干得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证明他们离疯也不远了。”

      话落,其一顿,掐着香小屏喉咙,令他无处脱逃。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十分不明白。你利用推演术预知他们何时追上你们,又为什么不让舵手早早转了航向,反而等着他们来杀呢?”

      魏惊澜唇畔邪性,低伏而道:“若不能解释这点,我可就把你扔海里了。”

      香小屏满脸涨红,他一双眼凸睁着,双手死死抓着魏惊澜的胸膛,断续开口:“不…我…说…了”

      悄然一具尸体,浮在巨船之下,被人举起的香小屏好死不死地,瞧到了那人尸凸出的肿眼。

      猛地,他颈间一阵狂抽,太叔仪适时上前,扣脉拈针。

      “再不说,我可用针了。”威胁连番到来,他如聆听魔音,惊惧不已。

      魏惊澜将他领口松开一点儿,惹得他急剧喘息,随后,其紧张地扒住留出的缝隙,沙哑言语:“舵手…是他们…的人,我…差点…也要死,契…夫子…救我”

      此刻,他看着魏惊澜,苦道:“推演…能救自己,却…不可能…次次…救别人。”

      手松落了开,人被放在了地上。太叔仪俯身,运使起自身灵运,为其调息气脉。

      魏惊澜低头看他,缓缓开口:“你的身上,一直存在着潼门的气息。你能否告知我,身体方面有何异样?”

      香小屏猛喘着气,他听到面前人的话,心内也是一阵惊疑。

      若说魏惊澜如此对他,他不生气那才是奇葩一株。可换过来思考,他本就算是身份不明的人,来到潼门观道论,也不过是瞎猫撞了福运,好吃好喝养了几日的伤,已经算是十分够本,值得他在外头吹几辈子了。

      在风廉坊,好东西都应有尽有。就连其派门的优秀弟子,位高权重的师长,也对他十分关怀。

      他思索了几瞬,脑中忽闪过一个人影。这使得他又惊又怕地,摸向了自己的布袋子。

      太叔仪比他反应更快,针间翻动,背带割离,将之夺了去。

      他一愣,看向一旁的魏惊澜,却见其道:“只看有无我们所想之物,你的私人物品,不会有损。”

      太叔仪颔首,随后其修指深入袋中,捡出了一枚小巧的金属圆球。

      体态浑圆,上有异孔,随人而动。香小屏看得脸都呆了,随后有只手,从太叔仪掌间接过钢珠。

      “这应该就是,被紧追不舍的原因罢。”

      魏惊澜将钢珠抛了两抛,随后握之入拳,运使灵运将之化为尘尘齑粉。

      香小屏耳边一痛,内里忽飞出一只螟蛉,扑簌几瞬,便拢入了一人掌中。

      “看来是秦徽的手笔,这比老家伙藏得更隐蔽。”太叔仪拈着螟蛉翅翼,冷色面庞终于多了点人的情态,“我倒是从不知道,此人堕落了。”

      幽火悬掌,燃烧脆弱的翅翼,燃烧破碎的肢体。迷烟漫散,缭乱人眼。

      魏惊澜虚投过去,淡淡道:“我原想离开了潼门,便得去到一个地方。那里,兴许能解开谜题。”

      闻言,太叔仪抬眸瞧他,询问道:“现在秦徽知晓了我们的方向,老家伙即便老了也是块辣姜,你打算如何应对?”

      一旁香小屏忙摸了算筹,却在下一瞬被魏惊澜打断:“你不必耗费心力,推演损耗寿命机能,珍重自己的性命。”

      闻此,其撇撇嘴,颇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儿。

      魏惊澜懒得理会这鬼机灵的小道,回应太叔仪:“东莱县这个地方,在目标地之西翼,既然早晚遇上,不若就先将时间推迟。”

      笛鸣声起,水手换防。甲板上人影渐杂,二人对看一瞬。

      “你既决定,我也不再多言。”太叔仪开口,随后他瞧了地上摆弄算筹的人,心中盘算成形,“香小道天赋异禀,应也会鼎力相助,现下我就去同龙老板商量,看他能否行个方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7-倚滔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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