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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看射雕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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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靖康之变,北宋灭亡后,高宗往南迁移建立起南宋政权。建炎三年,在杭州设立临安府,取临时安顿之意,仍抱有收复故土的志向。可不过七个月,随着金兵南侵,皇室大臣弃临安于不顾,向南奔逃,可谓狼狈至极。兜兜转转,又过了九年,南宋都城最终回到了临安。南宋与金在签订了屈辱的绍兴议和之后,迎来了难得的休养生息之机。
当下是嘉定九年,高宗已故,宁宗当政,风雨飘摇中的南宋政权也已建立了九十年,南宋百姓已过上了安宁和平的生活。
时下正是三月临安,虽偶有些料峭的寒风,但南方春早,已然呈现出柳发新芽,群芳吐蕊的景色。
街边的小商摊已红红火火的开张起来,吆喝声此起彼伏。而在临街大宅子里的一棵干云蔽日的大树上,茂盛浓密的的枝叶间,正屈腿坐着一个乞丐,长脸宽眉阔面,颏下微须,身上衣服倒是干净却左右打着补丁,腰间别着一根绿竹杖,右手还拿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时不时颠着腿抿几口。
这古树少说有七八丈,非是轻功高绝之人上不得,那乞丐神情一派从容,可见功夫了得。其实这树上的乞丐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指神丐”洪七公,手下掌管着天下第一帮—丐帮。
但自从乔峰之后历代帮主都只通武学而不知庶务,丐帮的净衣派、污衣派矛盾严重,时时需要帮主从中调和。洪七几日前因解决帮派事务到达临安,在帮派内被吵的头痛,便看中了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来躲个清静。
“酒是好酒,可惜无好菜。”洪七拿着酒葫芦小心地啧啧了几口,一口进去,还分两次咽下。按洪七的本性,每日只是张口大嚼、开喉狂吞,何曾轮到这般一口酒当两口喝的境地,还不是怕打酒暴露了行踪,再让那几个长老找到,没了清净,从侧面也显示出丐帮子弟人数众多的坏处来。等那辛辣的酒一进肚,洪七逍遥地摇头晃脑起来。可转念一想两派纷争,又觉得头脑发胀,他是想管却没这样的本事,到如今也只能想出一年穿污衣、一年穿净衣,每年轮流替换这样的法子来。
洪七摇摇葫芦里的酒,“咣当咣当”地没剩下多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叫花子潇洒半生,现今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这里,真是可悲可怜。”说完便一双眼睛巡视着街道,偷着机会找壶好酒来,“嘿嘿,最好还能捎点好菜。”
洪七站起身来,将酒葫芦往身后一背,双臂一撑,腾转挪移,借着树木墙头,几息之间,便到了御街中央,这里较之前更是繁华,面摊,肉摊,馒头摊,包子摊,各种吃食琳琅满目数不胜数。洪七公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还要注意隐蔽好自己的身形,真是苦不堪言,偏在此时闻到一股格外喷香扑鼻的味道,洪七循着味道而去,却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的羊肉面摊,几张方桌三俩长凳,桌面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靠里的几张桌子都满满当当的坐着人,唯独最外的一张桌子只坐着一个青衣长衫的青年人。那青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面前的碗里加了几勺陈醋,又从桌上的筷筒里拿了两根齐齐整整的筷子,将面上码好的羊肉羊杂等物拌开,夹着弹力十足的面一抖,那混合的香味腾下子就迸发了出来,直勾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摊子上吃面的正是刚刚下朝的沈蕴,只不过这沈蕴身世奇特,历经多次转世。
他本来是被系统绑定的宿主,根据完成任务的程度获得奖励,但自从主脑崩溃,沈蕴就和系统和平分手,两人各奔前程去了。
沈蕴此世出生自陶都宜兴,祖上以陆为姓,家底丰厚,父母健在,有一胞弟,此年间正是南宋朝廷初立之时,政局不稳,北方有金压迫,西南西北又有大理吐蕃时来挑衅,沿海一带还有海盗作乱,实在前后夹击,苦不堪言。想到家中产业还有幼弟可继承,沈蕴放心大胆地甩了家族企业,树立起远大的抱负,科举出仕,匡扶社稷,到现今也有二十六年光景,期间虽有些曲折,但也在一步步朝着目标前进。
沈蕴解决了朝堂上的来自敌对方的各式找茬,与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刀光剑影、唇枪舌剑了一番,并确定了自己的口才并没有因没吃早饭而有所退步,所以愉快的决定今天的早饭就让羊肉面承包了吧。
还没等开吃,近旁就传来一个火辣辣的目光,直指他手中的这碗面,当然自己的碗里的面只能自己吃,他是绝对不会将它让出去的,但对于这碗面的感受沈蕴还是乐于分享的,于是沈蕴慢条斯理地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工作,然后啊呜一口一筷子吞进去,期间作出“震惊”“天呐”“狂喜”等一系列复杂至极也夸张至极的面部表情。
洪七本来就被这碗面勾的抓心挠肺,又看到这几乎是作给他看的模样,哪还能忍得住,当下就跳出来。
沈蕴立时端着碗就把剩下的面汤也唏哩呼噜地喝了个底朝天。
洪七:……你当我还图你这碗面汤嘛。
沈蕴抬起头来对着洪七轻轻浅浅地一笑,当真如云破日出,险些被晃花了眼。洪七这时才发现面前这个郎君形貌昳丽,气质超然,古有掷果盈车,看杀卫玠,沈蕴凭这样一副好相貌,成功让洪七先对其生出三分好感来。
沈蕴先是瞧见他右手齐掌缺了一指,原来是“北丐”,没想到也是羊肉面的同好,一个人也是吃两个人也是吃,多加个人正好自己的饭量不会被显得有多么大,只想了一瞬就对面摊老板喊了一句,“老丈,再来两碗。”
“好嘞,客官稍等。”
沈蕴扭过头来,对着洪七又是一笑,“好汉请坐,我请好汉吃碗面吧。”
当下三分好感上升到了五分,洪七也没谦让,踢过一旁的长凳,坐在沈蕴对面。面已下锅,洪七反而没那么饿了,倒有心思好奇别的事情,“你知道我一开始是在瞧你?”非是洪七自大,只是武学之人隐藏气息乃是本能,越是功力高强,气息越是浅淡,当今武林能察觉到他踪迹的一个手就能数过来,这小娃娃看着年纪轻轻难道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自幼五感教旁人敏锐些,好汉那样专注(?)地盯着我的面,让我想不注意也难。”好歹要维护住一代武学宗师的颜面,沈蕴贴心地省略去了关键词。
险险维护住了颜面的洪七公却并没有领会到这番好意,“你这后生,明知道我早在旁边还故意做出那种情态。”
“并非如此,好汉不知,在下遇到合口味的饭菜时总会不自控地有这种表情。”沈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假装信了的洪七,“老乞丐姓洪,排行七,你唤我七公就行,不是什么好汉。”
你说信了我就真的以为你信了的沈蕴从善如流,“七公。鄙姓陆,单名一个蕴字。行走江湖时也改陆为沈。”
恐为家中招致祸难因而使用化名并不是什么大忌,只是……
“沈蕴。”洪七将名字念叨了几遍,确定并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印象。瞧着后生形貌不凡,看呼吸吐纳也该是个少年侠客,怎得名声不显?
两人交谈间,老丈已把面送了上来,沈蕴接过面一眼就看穿了洪七在想些什么,淡淡地说,“七公不知道这个名字也不为奇,因为在下还并没有行走江湖过,七公你还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
洪七:……
“来来来,吃面吃面。”沈蕴不理会洪七的静默,径自递去一双筷子,热情地招呼道。
洪七深深一嗅,香味扑鼻而来,羊肉鲜嫩,面条筋道更兼之汤汁浓郁,一口下去当真舒服到了五脏六腑。等到洪七吃了个大差不离,渐渐放慢速度,才发现,两人竟吃了七碗!嚯,这面碗有人脸那么大,碗碗足量,他自己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小娃娃竟然也这么能吃。
沈蕴优雅地擦了擦嘴,看到洪七惊奇的目光,脸上浮起两朵红云,难得带了点羞赧,“在下还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小伙子,那你的早饭量可真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