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入娱乐圈之后》竺小竹

5、选秀

　　当艺人是一个苦差事，余嘉木知道。

　　娱乐圈是一条不归路，余嘉木知道。

　　纪景同是个大尾巴狼，余嘉木知道。

　　所以现在，余嘉木正盯着手机屏幕发愣，脑袋里懵成一团浆糊。

　　屏幕上闪着“正在通话中”，纪景同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嘉木，嘉木？怎么不说话？”

　　余嘉木回过神儿来，吓得扔了手机。手机落在柔软洁白的被子上，他愣一下，然后猛地跳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张陌生的床上。

　　余嘉木疯狂地抓起手机：“纪景同！是不是你干的好事？老子这是在哪？”

　　手机中传来纪景同颇为无辜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

　　余嘉木低头，自己的背心儿裤衩还是完好，他松了一口气。余嘉木抬头，发现这只是一间宾馆的标准间，又松了一口气。

　　余嘉木狐疑道：“是你给我订的房间？谁送我过来的？你怎么会知道，我昨晚上喝醉了？”

　　那边轻叹一声：“我要不管你，你真要在酒吧睡一晚上？”

　　余嘉木没好气：“我早说了让你别管我。”

　　纪景同很无奈：“嘉木，你也知道，你爷爷把你交给我……”

　　“别他妈跟我提这个！我问你，选秀是怎么回事儿！机票又是怎么回事儿？这都是你安排的？”

　　.

　　余嘉木一大早上被手机吵醒，在被窝里接了好几个惊人的电话。

　　第一个是“今夜有你”节目组打来的，邀请他去A市参与节目录制并签订选手协议；第二个是航空公司打来的，说有人已经提前为他预定了往返A市的机票，起飞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后；第三个是纪景同打来的——

　　“嘉木，你要参加选秀？你这么快就能想清楚，真是太好了。”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提到的那一幕，余嘉木石化在被窝里，不明白纪景同说的是什么。

　　“今夜有你”倒是个挺耳熟的名字。过一会儿，他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昨天晚上在酒吧，下半夜的时候，有个人过来陪他喝酒，让他弹了一首曲子。

　　余嘉木忘了他弹得是什么了，不过他记得，那人临走前，说他是什么“今夜有你——”

　　今夜有你节目组的星探！

　　余嘉木头脑中迅速倒带，终于倒回了昨晚上喝断片儿的地方。“今夜有你”的哥们儿太执着，借着醉劲儿阴差阳错，他……他好像是答应人家去参加选秀了。可那只是敷衍一说，怎么一觉醒来就落实了？而且，刚与纪景同分开就碰到了星探？这未免也太凑巧，余嘉木不得不怀疑，是纪景同暗中操作。

　　.

　　纪景同已经到了A市，刚下飞机，现在正在化妆室里化妆。

　　昨晚上，他打完电话就回了公司，等着见嘉美娱乐的人。对于他的要求，节目组答应的爽快，很快派人去酒吧见了余嘉木。他一夜没睡，吩咐萧子深安置好余嘉木之后，就赶最早的一班飞机来了A市。

　　估计余嘉木已经醒了，纪景同掐着点儿给他打了电话，不出所料，被他吼了一通。

　　纪景同舒服地躺在皮椅上，化妆师正在给他化眼妆。他平静地听着余嘉木电话里的大声质问，气定神闲地闭着眼睛，嘴角斜勾起一抹弧度。

　　“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恰巧知道而已，所以帮你买了机票。”

　　电话中的余嘉木炸毛了：“什么叫恰巧？你怎么会知道？你跟踪我？”

　　纪景同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否认：“我没有。”

　　他突然睁眼，吓了化妆师一跳。纪景同的化妆师团队里，雯雯是最小的一个，她正认真修眉，冷不防地看入了纪景同漂亮深邃的瞳孔，脸蓦地就红了。她举着眉刷后退两步，抚了抚胸口，小声说：“景同哥，你吓死我了。”

　　纪景同拿着手机温和一笑，对她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电话里的余嘉木听见声音，问道：“你在哪儿，方便好好谈谈么？”

　　“我在赶通告。没时间和你谈。”

　　“你——”

　　纪景同一边端详着镜子中遮了一半儿的黑眼圈，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没跟踪你，至于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事情，你来了就明白了。”

　　“我——”

　　纪景同直接挂了手机。他转过皮椅，看见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杯咖啡。

　　雯雯红着脸走过来，重新拿起工具给他化妆：“景，景同哥，你昨晚没睡好？”

　　纪景同看了她一眼，举起咖啡对她笑了笑：“多谢。”

　　.

　　余嘉木匆匆忙忙赶到A市，啥也没拿，就穿着他那件牛仔外套，背一吉他。

　　他知道这场选秀已经难逃，但是他还是要和纪景同理论一番。所以一下飞机，余嘉木就翻出纪景同的电话号码，迫不及待地拨过去：“我到了，你在哪儿，咱们好好说说这个事儿。”

　　纪景同正在后台和导演说话，早就把手机给了萧子深，让他等余嘉木的消息。

　　萧子深听见余嘉木的声音，一句话没说，直接挂了电话。挂机后，他随即给摄制组打电话。

　　“涵哥，是我，子深。我说的那个人已经到了，刚下飞机。我刚跟刘副导商量好了，让摄制组带着其他选手，去机场接上他，直接去棚里就行。拍完宣传照，再回来和导师一起录视频。”

　　“对，别提我和景同。对对，余嘉木，我这就把航班号发给你，谢了啊，涵哥。”

　　这是纪景同吩咐的，余嘉木下了飞机，直接给拉去拍照，拍完了再说其他的。

　　和摄制组交待完事情，萧子深溜达到后台，看见纪景同正在和其他四位导师分别合影。

　　纪景同是几个导师中咖位最高的，这也是他之前不愿来的原因之一。那四个嘉宾，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港圈儿的当红|歌星，与内地合作不深，另外三个，虽然都曾经和纪景同一起录过节目或拍过电影，但关系没那么好。

　　纪景同扫见站在墙角的萧子深，又随意和他们说笑了两句，借口走开了。

　　萧子深递给他一瓶儿矿泉水：“余嘉木到了，我按你说的，和摄制组交待好了。”

　　纪景同接过水，没喝，顺手撂在了旁边儿的桌子上。他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应一句：“嗯，知道了。”

　　萧子深瞥了瞥桌上的水，重新拿起来，拧开瓶盖递到他眼前：“别抽了，这马上就要试录了。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应付那些人，好不容易脱开身了，喝口水。”

　　纪景同又吸了两下，这才把烟交出去，接过水瓶灌了两口。

　　“余嘉木情绪怎么样？发脾气了么？”

　　萧子深叹一口气：“情绪当然是不好，不知道他肯不肯配合拍照。”

　　纪景同非常自信地笑了笑：“他肯定乖乖配合，十个选手和摄影师都等着他一个，都是陌生人，他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

　　“不会吧，我看他脾气挺大的。”

　　“他脾气是不小，不过你放心，只要他找不着我，就没处发脾气。”

　　萧子深又叹一口气：“你这么坑他，不怕他记恨你？”

　　纪景同无所谓地耸耸肩：“记恨呗，老爷子高兴就行。”

　　“其实还有一点，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我确实觉得，余嘉木其实是有几分实力的，看上去是个可造之材。”

　　.

　　余嘉木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先是被纪景同挂了电话，然后被节目组通知照宣传照，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一队人马冲过来，“请”他上了车。

　　余嘉木不好拒绝的，毕竟他之前答应了人家节目组，就算是糊里糊涂，也是他亲口答应的。他不能让别人难办，这笔帐得记在纪景同身上。

　　一路上，他一直在打纪景同的电话，都没打通。

　　电视台摄制组一共开了四辆SUV，副组长带着十一名选手，一共十二个人，三人一辆。第一套宣传照交给嘉美传媒来拍，所以他们要开车去人家指定的摄影棚。

　　到了地方，余嘉木被拉去化妆，做头发。造型师给他设计了几个动作，让他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出来，一会儿进了棚，照着做。

　　在换衣服之前，余嘉木上了个厕所，最后试着给纪景同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通了。

　　余嘉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冲着手机就开始嚷：“纪景同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这个骗子！我向你保证，我绝对进不了第二轮！”

　　电话里传来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是纪景同。

　　“你好，我是景同的经纪人，我叫萧子深。”

　　“……”余嘉木吼错人了，有些尴尬。

　　没想到那男子也不生气，反而十分有礼貌地说：“景同正在试录节目，没法接电话。”

　　余嘉木心中隐隐不安：“他也在A市……录的什么节目？”

　　萧子深顿了一下，平静地说：“他是‘今夜有你’邀请的嘉宾导师。”

　　嘉宾导师！

　　余嘉木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余先生，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你放心，凭你的实力，一定能成功晋级。景同他……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