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人生》异色寂瞳

1、CHAPTER ONE

　　【警报，坐标23,1839,797；三处B级生命反应】
　　刚解决掉两只蝰蟹，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的卓驭被机甲的警报声惊起一身冷汗，幸好虽然来得突然，牤蝗还不算难对付。他眼疾手快的连射出两枚粒子弹逼退左右两只牤蝗，随即操起能量刃将中间那只停不下势头的大卸八块。同类的鲜血似乎激怒了剩余两只，隔着操作仓卓驭似乎都能听见它们愈发吵闹的振翅声。瞟了一眼能量槽剩余的能量，卓驭皱了皱眉，虽说变异巨牤蝗的触角也是不错的材料，见底的补给却容不下他继续与其周旋了。
　　光炮呼啸而过，炸起的尘雾中，一架灰扑扑的机甲以与级别似乎不太相符的迅捷出了荒星D-c1283的大气层。
　　回到自己的舰艇上，设定好返回喀什星的轨道，卓驭开始动手清点这次外出的战利品。蝰蟹甲、荆乌、七八颗和合果，还有不少这次的雇佣者要的长青石，林林总总变卖之后应该够下次出任务的时候备点好口味的干粮了。作为乌拉尔这个边缘星系中为数不多的独行佣兵，他的生活意外的相当拮据。虽说独自一人完成任务意味着可以独占赏金，舰艇与机甲维护以及每次行动的补给费用也只能自己承担，当然这些支出还不至于让卓驭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真正困扰他的，是他身世唯一的线索——从他被遗弃在孤儿院起就跟着他的空间纽。
　　外层的空间他十五岁那年就能打开，里面存放着台华丽至极的机甲，虽然来路不明但用起来异常顺手，为了避人耳目他还花了好大力气把它改装的破旧些。而空间纽的内层，通常战士用来存放能量盒，替换零件与备用武器的地方，他如何尝试也无法打开。不得已，只能另买了一个空间纽来存放他的机甲与零碎用品，原来的那颗则当做护符一样挂在了脖子上，卓驭甚至时常忘了它的存在，除了……
　　“嘶……怎么这回这么快。”正计算着喀什星材料市场买卖价格的卓驭赶忙拎出坠入内衫的链子，上面本应是黑色的纽坠正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并且眼看着越来越烫。他只能一手拿着链子让空间纽远离自己，一手在驾驶舱内翻找剩余的能量盒。幸好他有准备物资应急的习惯，未开封的能量盒也存了半组。把显现异状的空间纽摁进能量盒的接触槽里，卓驭神色凝重，直到那颗空间纽恢复了正常，也没回过神来。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每次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真不知道能量被用到了哪里去，这空间纽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消耗着卓驭来之不易的钱财。他甚至不知道放任这个东西发热下去会发生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它发生，最后只能像个祖宗一样的供着。原本以卓驭的能力，他不至于一辈子当个佣兵，攒下些钱财后可以去更加高等的星系深造，可以找专门的机构进行专业训练，甚至离开这个偏远的星系，但是这个空间纽的存在却抹杀了他近乎所有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可能性。
　　还不能丢掉。
　　【报告，十五分钟后抵达喀什星】
　　无感情的机械音拉回了卓驭的思绪，他收起空间纽与已经报废了的能量盒，简单操作了一下键盘发出着陆请求，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虽说早已习惯外出，每次离开时间一长他总还是会想念这个垃圾星球。或许一会儿应该到詹妮大婶儿那儿吃碗杂烩饭，左右舰艇检修还要些时日，转手这回多余的材料也需要时间，他也该放松放松了。
　　舰艇随着指挥落地，打开舱门后，迎上来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胖子。
　　“卓老弟，别来无恙哈。”尽管隔着胡子，依然看得出来者笑容满面，卓驭上下扫了一眼：“又发福了，麦吉尔大叔。”
　　“你小子还是这么不会说话，算了，这回回来有带点什么新鲜玩意儿没？”来者搓了搓手，状若不经意的向驾驶舱里看去，而卓驭叹了口气，丢过去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他顺便收集来的半袋玺雀求偶季过后换下来的羽毛。这东西勉强算是乌拉尔星系的特产，作为首饰耗材在上级星系中挺受欢迎，只不过在这个破地方根本卖不出去罢了。喀什星有与外星系交易的门路的人屈指可数，这个大叔算一个，以前是个规模不小的佣兵团团长，退下来以后不知耍了什么手腕当上了喀什港的管理，虽说爱占小便宜，但是对于有交情的人还算照顾，至少卓驭自己刚开始接任务的时候就被帮过不少忙。
　　“几根鸟毛，我留着没什么用，送你了。”卓驭跃下舱门，舰艇自动停进了停泊仓里，几个检修小工赶忙围了过去。从腕仪中划走维修费用时卓驭稍显肉疼的表情自然没有躲过麦吉尔的视线，他捏了捏下巴，把卓驭拉到了一边。
　　“话说卓老弟，你下次任务准备什么时候接？”
　　“至少一周以后，和以前差不多，怎么了？”卓驭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
　　“我这儿有个任务，委托人的要求稍微有点高，眼看着越来越急，喀什的佣兵工会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符合条件的人接任务了，你愿不愿意试试？事成之后，拜耳老贼说不定不仅不会收提成，还能倒贴你点辛苦费。”
　　“说吧，怎么回事儿？”虽说卓驭是出了名的什么任务都敢接，也知道好处后面紧跟着的都是麻烦。
　　“就在你上次离开以后不久，外星系来了个富家小姐，说是要雇人去炎岩陨石带附近的荒星收材料，要求却说人越少越好，几个大佣兵团都去接洽了没一个谈成的，连‘钩隼’都没接下这个任务，可把拜耳老贼愁的不行。”麦吉尔絮絮叨叨了半天，两人已经走到了港口与内城相接的关卡，喀什是个小星球，不远处就能看到佣兵工会的大楼。
　　“明榜暗榜？”卓驭皱了皱眉，听麦吉尔这口气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明榜是指佣兵工会面向所有人张贴的任务表，暗榜则是指不想泄露秘密的主顾私下联系佣兵工会发出的任务单，没有相应引荐人是接不了的。卓驭怕麻烦，向来有人找也不愿意接，麦吉尔应该也是知道这点的。
　　“明榜，不然拜耳老贼能愁成这样么，系统认证的AA级任务乌拉尔佣兵工会十年也出不了一次，喀什这小地方倒是没人愿意来，但是这次任务要是没成交他是一辈子也别想升迁了。”
　　明榜？那他自己也是能查到的。卓驭疑惑着打开腕仪挑出佣兵工会的界面，果然，最上头就挂着一条红得发亮的任务信息：

　　【任务等级：AA】
　　【发布人：匿名】
　　【任务内容：前往炎岩陨石带附近收集十公磅炤陨铁】
　　【委托要求：人数五人以下，每人佣兵等级不低于B级】
　　【任务奖励：通用币三百万或任何等值材料】

　　看着信息内容，卓驭的眉头越蹙越深，要是麦吉尔的话没错，这位委托人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喑世事人傻钱多，任务描述看起来就可疑就算了，“或任何等值材料”，这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吧。材料他倒是不确，不过……三百万……
　　“怎么样，接不接？”麦吉尔搓了搓手。
　　“先别说那位小姐看不看得上我，你不会真以为双A的任务我一个人有信心搞定吧，炎岩陨石带那是什么地方，四级以下的机甲战士一个小时都活不下来。”
　　“卓老弟说笑了，要是有台好机甲你的考核岂止六级……”
　　卓驭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头：“行，我去见见那小妞，只不过。”借着玻璃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得先换身衣服。”

　　莉莉成衣店是喀什星最好的服装店铺，很熟悉的地方，不过卓驭当上佣兵以后很少来这里，一是因为他很少花钱在服饰上，二是因为——
　　“阿驭！稀客啊稀客！”两眼放光的跑出店门的女人正是这家成衣店的老板娘，从卓驭还在孤儿院来这里打工的时候起就一直致力于诱拐他拍宣传海报，只不过从他二十岁离开孤儿院诱拐到现在二十九岁马上成年了也没有诱拐成功。
　　却说东帝国人的容貌与基因等级几乎是直接挂钩的，基因等级越高五官便越出色。卓驭的基因等级是A，在乌拉尔这片星系算不上凤毛麟角也是千里挑一，长相也十分对得起他的基因，墨发星眸，身段修长，虽说在这个遍地都是糙汉子的地方经常被调侃说长得像个姑娘，却并不显女气。他一个人过惯了，通常也不甚在意这副皮囊能予他的方便，甚至还有些不耐，但是或许有必要的时候，不用白不用。
　　“莉莉姐，店里现在有适合我的正装礼服么？”卓驭向着老板娘微笑。
　　“当然有，你要什么料子的，只要肯帮我拍一组图我免费送你一套！”莉莉眉飞色舞的拿起软尺开始在卓驭身上比划，而后者哭笑不得的任老板娘上下其手：“拍照真的算了，而且我也不是买，只是租两天，相应的费用我之后会还清的。”
　　“我说阿驭啊，”老板娘恨铁不成钢一般的叹息一声，“你也快成年了，像样的行头都没几身，光靠一张脸蛋可追不到小姑娘啊。”
　　“我也不想追小姑娘啊，太早了些吧……再说哪有姑娘能看上个佣兵啊。”
　　“你又不是普通佣兵，来试试这套……不对，这套！”

　　半个小时以后，卓驭对着试衣镜中的人挑了挑眉。
　　人靠衣装果然是名言金句，白衬衫，墨绿色的缎带，同色修身收腰的外套延至膝盖，却因为他躯干与腿的比例相恰当而不显得拖沓。他是学不来上等人的礼仪，不过不动的时候，被当做世家公子也是没什么违和的。
　　“价格？”可惜他花费在能量盒上的钱太多了，还真不一定租得起。
　　“租价理应是每天一万的……别这么看着我，这可是天羽绒，或者你可以拿别的原材料抵。”莉莉打开腕仪划过去一张清单。
　　卓驭抽了抽嘴角，扫过清单上的各项数目，从价值上来讲莉莉不算狮子大开口，只不过看起来这个女人蓄谋已久想让自己帮忙打材料了……罢了，有些东西这附近也几乎只有他能弄到。
　　三百万，有这笔钱，他可以干成很多以前设想过的事情。卓驭隔着衬衫的领子抚摸着贴身挂在脖颈前的空间纽，神色坚定。
　　管它背后有什么猫腻，这个任务，一定要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