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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失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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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失和
纳妃一事按部就班开展,雪凛挑了个他稍微认可的方案交给礼部去办。
大臣们有些奇怪,羽后竟如此通情达理,简直不符合以前霸道的性格,但又想到雪凛再怎么独断专宠,归根究底是男人,多少都有点繁殖情结,于是又纷纷夸赞他心胸宽广,史官也记上了“羽后雪氏雪凛德才兼备,温良敦厚,亲自操办纳妃事宜云云”。
雪凛挑的那个选妃方案,还正是之前和风刃随口说的玩笑话——一只碗配几双筷子,谁也别管谁。秀女到最后会分成两拨,住皇宫两处,分开服侍羽皇和羽后。按照后宫的规矩,选秀女之前,羽后得搬出羽皇的祁阳宫,住进那个空了好多年的玉恒宫——皇后的寝宫。
雪凛打发走了女官去收拾,风刃调侃道:“这么迫不及待?”
“嘿嘿,这不是……演戏嘛……”
“可你演得如此认真,倒叫本皇开始怀疑起来了。”风刃把雪凛的手腕抓住,漫不经心地抚弄着雪凛的手掌,实则在感受雪凛的情绪波动。
雪凛握住风刃的手:“陛下不是和我商量好了——”
风刃摇摇头:“朕有些后悔。”
“可是陛下金口玉言——”后面的话被一个吻封住,风刃有些心烦,觉得选妃这件事情,他牺牲好大。
“走吧,送你去羽后的寝宫。咱们自然还是要按计划行事的。”风刃携他一起往外走。
两个人手挽手到了隔壁的玉恒宫坐下。
“这卧室倒也宽敞。”雪凛随意坐在床边。
“同吃同住这么久又突然分开,朕倒也觉得新鲜。今晚……朕是翻牌子叫你前来侍寝呢,还是亲自到这儿临幸你?”风刃故意打趣道。
雪凛愣了,被这样当成女子调戏,差点没缓过劲儿!一张嘴张几度开合,不知道骂什么才能扳回一局。
风刃看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眼底染上一层浓浓的笑意:“朕知道,你我的矛盾需得进一步激化,若还表现得如胶似漆,反倒让人起疑。”他揽过雪凛的肩膀,把人圈在怀中,语气虽是轻柔且通情达理,而手臂的力量却暴露了他不舍的心情。
雪凛也不想搬,但是如果他这“善妒的羽后”能够藉由纳妃一事不断借题发挥,直到逼出风天逸,倒也是功德一件,眼下的分别倒也算不上特别大的牺牲——玉恒宫和祁阳宫就隔了一道墙嘛,他们要做的只是营造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已。
当晚,风刃体会了一下什么叫“翻牌子”,一个精致的木漆盘上,就雪凛一人的名牌孤零零摆着,他不翻都知道结果。风刃做出一副心烦的样子,故意叹气,啪嗒一声,将牌子丢在盘中,端盘子的太监有些抖:“陛下……这……”
“撤了吧,朕最近和羽后闹了些不快,今晚就歇着。”
太监退下。
如此这般过了半月,羽后失宠的消息悄悄传遍朝野,起初还有人不信,毕竟以前雪凛风光无限的样子不可能是假,结果风刃一连十来天竟然也不带雪凛上朝,渐渐的,传闻令人深信不疑。
到了选秀那日,雪凛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这些天在玉恒宫扮演深宫怨夫,过了一段难得的安逸日子,不用像以往那样劳心劳力、晚睡早起,所以精神抖擞得很。
大臣们有些诧异,失宠的皇后怎么说也得有点落魄劲才对呀!不是传闻两人闹矛盾吗?
然而雪凛现在处事低调,大臣们还没来得及问个好,风刃就草草退堂,携同羽后一起去了储秀宫。
风刃特意让宫人架起半透明的帘子,将他和雪凛遮挡住。雪凛在账内心不在焉地翻着小说,风刃在一旁闭目养神。管事太监走过来禀告,拿了张表交予羽皇,然后出去主持。一群女子鱼贯进入大殿,个个眉目低垂,娴静大方。
不一会儿,帘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来人弹的正是《茵梦》,风刃十天前将乐谱交给礼部,正是第一轮考题。
听到前面一小部分,雪凛摇摇头,他这个半吊子都能感觉到,这位女子太紧张,手不太稳,虽然弹得没什么差错,但琴音生涩,勉勉强强成一首曲子。
风刃也摇摇头,在纸上写批语,一号,技法尚可,遂摇了摇手中的铃,示意下一个。
如此这般,雪凛在一旁看完了一本小说,还结结实实睡了一觉,风刃则写批语写了十来页纸。
末了,秀女们齐齐道了声陛下万福金安之后,依次退下。
风刃将评审表交给礼部尚书。
“七,十二,二十八,三十五,四十四号留下,其余人……遣散了吧。”
“是,陛下。”
雪凛打了个哈欠:“真有你的,一下午听了五六十遍《茵梦》,陛下也不觉烦。”
风刃故意高声呵斥:“这是朕悼念王妃的曲子,哪怕旁人弹得再差,朕也能听下去!”
雪凛摔了杯盏,板着脸掀开帘子快步走了。二人的行为被随侍的太监还有宫女看在眼里。
第二天,风言风语就传开了。前段日子的“失宠”传闻,再加上昨天因为茵梦发生的“口角”,不少人猜测羽后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
雪凛也乐得别人这么想。
秀女人数众多,礼部安排了足足五天的选拔日程,雪凛说什么也不肯再陪,只窝在玉恒宫扮深宫怨夫。风刃没办法,又想到反正现在他俩处于“闹矛盾”阶段,也就硬着头皮,打起精神,度过了极其漫长的四天,一共挑出琴艺精湛者三十人。
众人听闻羽后没有参与选妃,心中有数了,羽后虽然碍于子嗣问题答应了纳妃,但妒意十足,此前的一些传闻坐实十之八齤九。
事情确实在二人的酝酿下一步步发展了,雪凛还收获不少赞美之辞,帝后失和,羽后的风评变好,这还是头一次见。不过,大臣们的话,不太好听,他们说:皇后嘛,早该如此守本分、识大体,在深宫大院等着皇上翻牌子,根本就不该抛头露面,既嫁了羽皇,早就该像现在这样,操心皇族的子嗣问题。以前那么恣意任性的做派,绝对不是一个羽后应该有的姿态。
流言蜚语自然逃不过雪凛的耳朵,他颇感无奈:“老子是身世显赫的雪氏前任当家,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进可驰骋沙场带军打仗,退可出入朝堂建言献策,最近只是行事稍微低调了些,竟然一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给我戴了一顶好大的高帽,夸我规矩本分,贤、良、淑、德?!”
风刃说:“你倒是好,这些年你飞扬跋扈惯了,从没对大臣有什么好脸色,最近只是稍微和善、世俗了点,竟然会让人感恩戴德称赞不已。”
雪凛有些愠怒,翻了个大白眼:“啧啧,他们说得多难听,说我是……下不了蛋的公鸡!还夸我这次深明大义,啊呸呸呸。我一个男人做到这么高的位置,尚且会得到嘲弄,若是一个女子嫁了你,岂不是得气死。”
“雪大人可别忘了,就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所以才有这选妃的闹剧。”风刃悠然道。
雪凛悻悻地道了声是,但看着风刃深邃的眼,英俊的眉,柔软的唇,有些触动。他欺身上前,捏住风刃下巴往那唇上吻去:“若我是女子,我也不愿当贤良淑德的羽后。但凡缔结白首之约,谁乐得和其他人分享?”
听闻雪凛话中似有醋意,风刃心中有些淡淡的欢喜,伸出手将人搂紧,好生哄道:“所以,本皇这不是老老实实听羽后的差遣吗,只等你我将天逸逼出踪迹,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雪凛心情平复了些,靠在风刃肩头,风刃偏过身去,噙住了雪凛的唇瓣,雪凛张嘴回应着,一双手不受控制开始扒拉风刃的寝服。两人这些天分房而睡,稍微撩拨撩拨就欲齤火中烧,很快滚到床上。
这次是风刃深夜偷偷翻墙前来探望,二人详谈一会儿,夜已深了。若还做那一番云雨之事,恐怕明天真的要睡到日晒三竿,那这些天感情破裂的戏可就白演了。
雪凛仅存着最后的理智,将身上的人推出去寸许:“陛下,明日还需早起。”
“朕给推了。”风刃就知道雪凛要问这个,“明日不必早朝。”
原来秀女的面圣被安排在下午。
雪凛没了顾及,心中大悦,伸出手臂,从床柜边掏出特制膏药,两个人小别胜新婚,这一番戏弄,身下的床板咯吱咯吱响了小半宿。
次日清晨,雪凛迷迷糊糊感觉风刃吻了吻他的额头,起身离开,而他实在贪恋温被软衾,又沉沉睡到午时才彻底转醒,沐浴之后,清清爽爽地换了套朝服,匆匆吃过一点午饭,便去大殿看热闹。
他其实不担心风刃露陷。南茵梦去世多年,朝中大臣更迭几番,早就没人记得佳人的长相,只要风刃选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做出一副“犹恐相逢是梦中”的悲恸样子,此戏便可继续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