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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从前的他 ...

  •   看着徐薛阳面目冷冷淡淡,木偶般无了生息主意,只是一味的皱着眉,摆出一番随君恣意的冷漠。唐无泽瞬间心是极凉的。
      从前的徐薛阳,从不是这个样子的,这般的认命这般的顺从。
      从前的他....

      那是高一夏天,天气干燥闷热,教室旁的香樟树上知了比赛般的鸣叫着,唐无泽吃饭时便觉空气黏糊,饭菜也平索无味,一听这知了宣鸣便有一股无名的烦躁从肚腹传了上来。
      “你就不能让一让?”原来是杨逸在清扫教室,但是有个男生一直趴在桌上睡觉,那个男生就是徐薛阳。
      虽然已经同班同学在一个教室里呆几个月了,但唐无泽从前并未特别留意他,只偶尔几次无意间,唐无泽吃完午饭回的早,看到他趴在桌上睡觉,也不去吃午饭。
      话说起来,唐无泽一直以为这个学校规矩鬼怪,比如清扫教室,学校尤其注重卫生问题,一天安排二轮人进行清扫,中午大家都去吃饭时有一批,晚上放学后教室无人后另一批。
      “你是耳朵不行还是脑子不行啊?”杨逸面上显出不耐,变得暴躁,拿着扫把恶意的往徐薛阳的椅子上撞扫了好几下。
      同学间的矛盾,他向来不掺和,唐无泽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起小说,当时兴起看村上春树的小说,唐无泽手上的正是红极一时的《挪威的森林》,他看的入了味,对外面的事物也索然未知了。
      “嘣!”杨逸把扫把用力一扔,声音大得唐无泽整个人从书里还了魂。
      只听杨逸大声斥责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胡搅蛮缠,你自己没钱吃饭也要拉着我不能去吃饭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揍你。”
      徐薛阳依旧趴在桌上微抬着头,一副未睡醒的疲惫相,语气也是一概的随意:“你现在就可以去吃。”
      “我不打扫完,怎么去吃?”杨逸耐性已经到了极点。
      “人生的路,要靠自己走 。你是要我教你怎么走路吗?”徐薛阳态度无二,反倒像是在心平气和的闲聊。
      “你个狗崽子,真是没教养欠教训...”杨逸听后大怒,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力去歇徐薛阳的桌子,但桌子纹丝未动,不知是这桌子太重还是这徐薛阳太重。
      唐无泽只当看笑话,看得津津有味。
      杨逸看桌子丝毫未动,顿觉面上无光,微微向唐无泽的位置方向瞥了一眼,动起手来。当时,大家都是高中新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徐薛阳身体还未长开,而杨逸长得高,却也是干瘪瘪似电线杆子,空有一副架子。
      杨逸用了死劲直直往徐薛阳脑袋上敲打过去,徐薛阳仍是随意的偏了头躲过去了。杨逸逼急,直接用脚去蹿徐薛阳,徐薛阳抬脚打了个假把式,惊得杨逸蹿个空,险得拉住徐薛阳的桌子才没有倒地。
      杨逸近不得他的身,气急攻心,大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爹妈不要的狗杂碎,活该也活得和条狗一样有上顿没下顿。”
      唐无泽听了这秘密,诧异的多看了这个平时默默无闻的人一眼。
      这个人,样貌不出众,属于人群里一丢便找不出来的类型,但细看,五官棱角清明,皮骨细致,面孔白净,肌肤白皙和女孩子无恙,衣着并不潮流,但人雍容大度,落落大方,读书也是班里的中流砥柱,整个人若是细细装扮一番也算一个白面书生。但看他刚才讲话和行为,就足以让唐无泽高看二眼了。
      这也是唐无泽对徐薛阳的第一印象,两个了不相属的人,本就平素度日,唐无泽又是个无适无莫的人,这突然间,这个人便入了眼,这间屋子里,他就变成了特殊的存在,与他人都不一样的人来。后来的日子,但凡唐无泽追忆起徐薛阳来,也必是从这一刻开始。
      徐薛阳平静的样子已经开始变得反常,他轻语:“你过来。”
      杨逸愤愤的走了过去,边嚷着:“来呀,打一架啊。还是你要和我讲讲,剩下你一个孤儿苟活于人世,你又为什么活下来呢?”
      唐无泽清清楚楚看到徐薛阳眼里的愤怒,只见徐薛阳走向前,挥拳结结实实照着杨逸的下巴就打了一拳,当即打得他嘴角破裂,流了血。
      杨逸反应过来,也反手给了徐薛阳一拳,两人距离过近,徐薛阳也挨了他一拳。两个人搅在一起肉搏起来,谁都没有收力,招招用力。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活络的人立刻去办公室找了班主任。班主任闻讯,不出片刻就过来拉开两人。
      班主任:“怎么回事?”
      杨逸:“陈老师,他赖在桌上,让我没法打扫。”
      徐薛阳:“我这个位置很干净,刚刚打扫过。”
      地下书本文具掉了一地,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
      班主任:“为什么不好好商量,还要打架?”
      杨逸食指指着徐薛阳,恶狠狠的说道:“老师,是他先打了我!”
      徐薛阳不反驳。
      班主任看向徐薛阳:“你为什么动手?”
      徐薛阳依旧不说话。
      班主任便看向杨逸:“你说。”
      杨逸气愤的看向窗外:“他就是没教养。”
      徐薛阳看向杨逸,眼里的怒火和刚才出手时一模一样。
      班主任:“不许乱说。你们谁看见了,怎么回事?”
      同学们都摇头,不知详情。唐无泽沉默着,这时说话倒不如守着这个秘密好。
      不过,依杨逸刚才的口气,怕是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班主任得不出原因,便对着徐薛阳道:“你去后面站着,面壁思过,今天都不用坐在座位上了。”
      杨逸一听,面上立刻染有喜色。
      徐薛阳整理完课桌,拿着本子就走到了教室后面的垃圾堆边。
      他一脸平静,但眼里全是傲然不屈的神色,这满含骨气的眼神,才是他的徐薛阳啊!

      从前的他,活着,如一樽烈酒,拿得起杯子却喝不得一口。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比汽水更是索淡,他是排斥的,但身体却顺从了。明明有自己的想法心思,却被肢体牢牢咬在了心底。哪怕是后来越来越沉默的徐薛阳,也并未表现出如此的听天由命,飘茵随溷。
      唐无泽整个人都冷了下去。
      他放开唐无泽,像是安慰般拍了怕身板僵硬的徐薛阳:“睡吧。”
      徐薛阳不知道自己无所动作让唐无泽心有所思,只是自己是个浑浑噩噩的状态,还未思索过来,一切都已落幕了。
      许多事情,都是如此。明明没有变化,但却有些变了。
      明明有些细微的变化了,但其实,压根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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