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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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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罗喜欢绘琍纱是孤儿院公开的秘密,他从四岁开始便特别黏她,渡抱著上帝打救的心情把年纪轻轻但桀傲不顺的梅罗交给她照顾,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华密之家没有别的孩子像梅罗一样听保姆的话,也没有人像绘琍纱一样宠爱梅罗,那关系亲腻犹如血缘姐弟,谁也不能介入。比起任何游戏活动,梅罗更享受跟绘琍纱在一起;比起跟L单独相处,绘琍纱更倾向带著梅罗三人行。
基於L宠爱绘琍纱、绘琍纱宠爱梅罗、梅罗的成绩又居高不下的情况,华密之家一致看好梅罗是将来继承L衣钵的不二人选。好一阵子连L都这麽想过。
——这个美梦仅限於八岁以前。八岁以後,尼亚发挥他得天独厚的才能,霎眼超越了梅罗,L对这个银发小孩另眼相看,不得不重新考虑继承人人选。终於在梅罗九岁的时候,L宣布把尼亚纳入继承人名单之列。
长期优势突然消失,梅罗的悲愤几乎波及替L说情的绘琍纱,他挥舞著排名第二的成绩单向L怒吼,说他偏坦尼亚。
然後展开日以继夜拼命温习的漫长斗争,梅罗誓要重当第一,可惜每次都是碍眼的第二。尼亚依然漠不在意把满分卷子扔进废纸收集箱,年纪虽小却大有L行事之风,冷静、敏锐、深沉、不服输。
绘琍纱心疼梅罗日渐憔悴,好几次劝他不要勉强自己,他听不进去。L吩咐她少管閒事,作为L的继承人,本来就必须经历竞争剧烈的孤独童年,梅罗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轻易放弃。
两人并肩坐在草丛享受温煦的日光浴,天上悠悠飘著几朵浮云,苍穹是蓝得很清澈的漂亮颜色,春风拂来,格外心旷神怡。他们难得静静待在一起,没有外物打扰——L和绘琍纱习惯不把华尔密的妒忌眼光算进去。就是L偶尔回来一趟,也带著堆积如山的案件挑灯奋战,对著电脑发号施令,指挥全世界的警察…像这样优閒地双双共对的美好时光,随著L的名字越来越响而大大缩短。
L从旁敲击问过她会否怨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绘琍纱浅笑摇头,扬言L不是她一个人的L,而是全世界的L,半是无奈半是崇拜。
她托著玉腮幽幽看他,那眼光诡异奇特,四分温情六分气馁。「你看甚麽?」L转头问她,绘琍纱反问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念书,拼命要继承L的名号吗?」
L咬著她特意买来的甜甜脆宝,说:「我甚麽都不做也会拿第一,不怎麽用得著认真念书.」简而言之是天生的鬼才,绘琍纱明白L比梅罗聪明,当初她就是折服在他高人一等的智慧上。然而出於姊弟之情,她心里硬是有点不痛快,便酸酸地说:「啧,好了不起吗?」
L看她微愠的脸很有几分小女儿的娇俏,不由得心中一动,伸手把她拉过来,正想往她的脸蛋香一把,渡在不远处低咳一声,道:「L,韦迪来了。」
……真是不会挑时间。L不爽地努努嘴梢,手插裤兜腾空跳了起来,闷声道:「啊,我就来了。」绘琍纱顺势握著他的手站起来,拍掉裙子的草屑,微微噘起秀唇,道:「我以为你今天不用工作。」是的,你没有错听,她在抱怨。
L丝毫不以为意,淡淡应和一声,道:「哦,小枝节而已,很快弄妥。」绘琍纱横他一眼,转念又想他是职责在身,鞠躬尽瘁辛苦保护著世界的正义,要是自己为这点事闹别扭未免太孩子气太不体谅他。当下微抱歉意,转身想到厨房给他沏杯甜红茶,一张明艳的女性脸孔猛地收入眼帘。
「你好啊,韦迪。」L伸手跟她相握,他平日不喜与陌生人身体接触,这是他对客人的最高敬意。韦迪有一头很灿烂的鬈金发,浓眉入鬓,架著圆框白点的大墨镜,底下是慵惫的媚眼,丰润的厚唇点缀小麦色的尖鹅蛋脸,是个一眼看去甜得化了心的成年女性。她的美跟绘琍纱的清致截然不同,前者的气势高傲如同女王,像诱惑人放进嘴巴细意品嚐的巧克力蛋糕——恰巧L是无甜不欢的。绘琍纱看著她跋扈地跟L点了点头,两手相握,她觉得有那麽一点刺眼。
韦迪瞟了绘琍纱两眼,惊见这乡间之地有如此出色的美人儿,整个就像从雾霞里生出来的,一呼一吸带著飘漫的仙气,穿著最朴素的衣服,却有著最高贵的公主气度。出於对美丽同性的妒意,绘琍纱和韦迪的眼神不约而同狠狠干上了。
L转身看见二人在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道:「绘琍纱,请给我们泡两杯红茶,送到我的房间去。我和韦迪有要事商量。」既然你的口吻像差遣女佣,倒不如删去那个可圈可点的 “请”字如何?
刚才的歉意烟消云散,绘琍纱边泡茶边暗暗诅骂L,气他在韦迪眼下使唤她犹如孤儿院的杂工。她赌气不在L的红茶放方糖。敲门进去,韦迪翘著脚坐在桌边,L以正常的姿势坐在对侧,双脚整整齐齐放在椅子边。
绘琍纱傻了眼,韦迪扬眉,道:「你这丫头在看甚麽?」
丫头!这个女人真把她看作杂工来著!绘琍纱强忍满腔气愤,把茶重重放下退出房间,刻意不看L一眼,关门还关得老大声。她在门外依稀听到韦迪啧啧说L你怎麽聘著个不知礼貌的女工?不要贪图人家有几分姿色便忽略工作表现,这样我会看你不起。
绘琍纱先是气恼,然後莫名其妙地心酸。韦迪说得没错,她是梅罗的保姆,严格而言不过是华密之家的女工,比她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别的不说,房间内的韦迪算上一流人材。谁也联想不到堂堂世界第一侦探L和一个女仆有特殊关系。她自己也晓得, 要是韦迪配上L,感觉应该风光很多。
韦迪啜一口茶,笑眼瞄了L一下,呸道:「苦的!L,你家女工的工作质素非常有待改进,你要是想省下调教功夫,不如爽快换新的,别落得招待客人的时候失礼大众。」
L自行在红茶添糖添奶,一边添,一边看著茶里滑润的漩涡,漠漠说道:「谁说她是女工?」
「哦?不是?那麽她是谁?」
「女朋友。」
「谁的?」L抬头,无神的眼重重眨了两下,活像韦迪问了不经大脑的蠢问题,道:「当然是我的。」成功堆起一层奶昔盒子塔,韦迪顺利呛到了茶。
黄昏以後韦迪才离开L的房间,临走还在玄关依依不舍谈了一会。韦迪摘下墨镜,挑起调皮眼说,需要帮忙的话,我随时候命。L也不尴不尬说那麽以後要麻烦你了,然後她回头握了握绘琍纱的手,前者的柔滑跟後者的瘦小形成强烈对比,韦迪志得意满地笑著打趣,绘琍纱小姐要好好保养双手,要不然L握得不舒服,当心他换新的女朋友。
绘琍纱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则因为韦迪的取笑,二则因为L急於撇清他和韦迪的清白,反显得无私显见私,当众道破她的心事。她被韦迪逼出一点愤怒的傲气,一甩长发,抬起尖尖削削的下巴,说他爱这样就由得他,谁希罕啊?
韦迪被她的稚气逗笑,她走了後,绘琍纱依然气在头上,冷冷劈下一句真是有趣的美人对不对?像糖一样甜的。便扔下L不瞅不睬,情愿留在房间伴著梅罗看书也不愿跟他一起。
L自然猜到绘琍纱嫉妒韦迪,但天地为鉴他没有对韦迪多心,也没有对她格外殷勤,他不知道绘琍纱吃那一门子乾醋,也就不去打扰她,免得吃一鼻子没趣的灰。
一整夜他蹲在厨房剥合桃壳子,一边剥一边推想绘琍纱的不高兴多半是为了他而不是韦迪,然而他不明白自己做错那一点。想著想著L觉得自己窝囊到了家,难道她不高兴,他就必须小心翼翼地奉迎赔罪了吗?他有生以来可没有看过谁的脸色!L一阵窘恼的愤惫,丢掉碗子的合桃肉回房睡觉。可是辗转反侧,一会儿以为绘琍纱站在门外、一会儿担心真睡著了听不见她求和的敲门,结果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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