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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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ry是这附近有名的休闲酒吧，晴遥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店名后，对方很快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进入放着柔和轻音乐的酒吧，店内打着微暗的橙色灯光，人们两两三三围坐在玻璃酒桌旁，轻笑着聊天，晃动的酒杯中盛着色彩艳丽的鸡尾酒。不同于一般酒店的喧哗，这儿倒是挺适合喜静的人。
晴遥的目光很快落在酒柜吧台上趴着的男人身上。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身材高挑，黑发微乱，有几缕碎发粘在脸颊上，双颊带着病态的红，睫毛在眼睑下打上了薄薄的影子，使他看上去十分疲惫。
男人的手边放着几瓶已经空掉的酒瓶，从标签上可以辨识出是不同种类的酒，红酒白酒都有，他大概是混着喝的。
晴遥上前扶起陆亦，陆亦似乎很不舒服地皱起了眉，但依旧没清醒。
“您好，”一边的使者走向她，挂出职业性地微笑：“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晴遥让一米八的男人半靠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向侍者：“他喝了多少？我来付。”
“这是账单。”
女侍者递给她一张单子，晴遥用空着的右手接过，看也不看随手揣到兜里，一边庆幸自己走时记得带了钱包，一边找出钱包。
女侍者帮着她找钱，顺口说道：“男女朋友吵架也要适可而止啊，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
晴遥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半扶半抱着陆亦走向门口。
走出酒店接触到外边的冷风，陆亦似乎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微侧过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晓歌？”
陆亦轻声呼唤，昏沉的瞳子微微有了点光亮，话语中的期许与惊喜让人动容。
“抱歉，”晴遥回答，“我不是晓歌，我是穆姚。”
陆亦眼中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下去，他垂下头，自嘲似地小声嘀咕：“也对……本来我也……”
后面的句子模糊不清，晴遥也没有心情去听一个醉鬼发牢骚，陆亦头一垂，又昏睡过去。
朦胧中，他听到有人用平淡的语气问他：
“何必呢？”
“……”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回答。
于是那人敛了声音，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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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面容秀气的女孩笑容灿烂，瞳子神采奕奕，“我们一定能把工作室办好的！因为学长的设计超——棒的！”
女孩是那样的自信，让本来因为处处碰壁而低落的他再次拥有引路的光。
木晓歌是他心心念念的美好。
梦中从初识到毕业后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都是他无比珍贵的回忆，温暖得不真实。
陆亦慢慢睁开眼，映入眼中的却不是自家或酒店的场景。
“……？”
陆亦迷惘地看向四周，他正躺在一间客厅的浅褐色的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床蓝色毛巾被，客厅中的装饰简单到无趣，连书柜的书籍大小都一般，整个客厅就像谁随手画的简笔画一样。
陆亦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酒精的副作用，他现在头疼得厉害，嗓子就像火烧过一样难受。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只手，递给他一杯水。
“喝水吗？”
他抬头看向手的主人，是个相当平凡的女人。那张脸毫无特点，让人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确确实实没什么印象。
陆亦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到底在哪见过她。
那个总是跟在木晓歌身边的女人……名字似乎是穆姚？
女人安静地看着他，黑瞳无波无澜。
陆亦点点头表示感谢，结果水杯大口饮下，喉咙立刻好受许多，他这才成功发出微哑的声音：
“十分感谢……你是晓歌的……”
“朋友，穆姚。”
晴遥抢过话头答道。
“我怎么……？”
“昨天我一直联系不上晓歌，所以就打了电话给你，想问问你。”
晴遥伸手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空了的水杯，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解释。
“酒吧的人告诉我，你喝多了。所以，这里是我家。”
“……”
陆亦沉默下来，确实隐约能记起一些片段，他沉默下来，泛白的指关节绷得紧紧的，抓紧了毛巾被。
对，他昨天把晓歌送到严浩那儿后，就去了酒吧。
陆亦突然觉得头疼得厉害，他想起木晓歌微笑的侧脸，想起她亲昵地靠在严浩肩上时弯起的瞳子。
“别想太多。”
晴遥那平淡没有波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陆亦回过神，微愕地看向晴遥，女人依旧面无表情。
陆亦对穆姚的印象很淡，记忆中有时会跟在木晓歌背后偶尔说几句话，几乎从来没有任何废话，仿佛上帝在创造这个人时忘了给她鲜活的情感。
像rpg里总是站在街角，不被注意却在隐藏任务中能起作用npc。
陆亦扯出一个微笑，温和地开口：“谢谢。”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五分，还来得及去上班。
“这次真的麻烦你了，”陆亦说，“改天请你吃饭？”
晴遥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两天后行吗？那时我有时间。”
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的陆亦愣了愣，但很快笑了起来：“没问题。”
他说的本就不是客套话，毕竟人家一个姑娘大半夜跑出去把他接回来，酒钱肯定是她付得，好好答谢是应该的。
陆亦在床边找到了自己的鞋子，换上鞋站了起来，因为酒劲未过他还有些无力，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晴遥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脸一时间离得极近，这种暧昧的动作让陆亦感到很不自在，他身子一僵，忙站直了拉开距离，晴遥看着他的动作，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能走吗？”她问。
“可以，”陆亦笑笑，为自己刚刚的反应过大感到稍微有些尴尬。
晴遥看着男人走向门口的背影，颓废苍白。
她目送男人走出门，他站在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酒钱我会还的。”
晴遥嗯了一声。
陆亦轻轻关上门，晴遥听见门锁扣上的声音，向后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望着茶几上放着的空玻璃杯愣愣出神。
木晓歌对陆亦的影响比她想的大。
看刚刚陆亦接触到她时的反应，估计是打算为了木晓歌守身如玉了，这种到了接近别的女人都会觉得有罪恶感的地步，简直是把木晓歌当成了心中的白月光。
不过她也不急于一时。
说白了爱情就是荷尔蒙分泌导致的冲动，等有效期一过，就什么也没了。
不过像陆亦这种，拥有“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思想的家伙，让他远离木晓歌并不难，难得是让他完全放弃。就算之后他已经对木晓歌失去了情感，他心中仍然会保持着执念——
自以为初心未变的伪爱情。
至于他心理的其余可能性，还有待观察。
但无论他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她都必须把那份“可能性”，死死限制住。
晴遥打开手机，翻出木晓歌的电话号码。
拨出。
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爽的女声。
“晓歌，我是穆姚。”
“穆姚？”木晓歌有些疑惑，“怎么了？你很少打我电话唉？”
打电话交谈没什么助攻效果所以当然少了。
晴遥暗想着，再次开口：“你最近去了哪？”
“哎？我啊……”
木晓歌支支吾吾地挤出几个字。
“……总之……有点事……”
晴遥听着她含糊的回答，打断她：“你是交男友了吗？”
“不，那个……我……”
“放心，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
晴遥放柔了声音。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
“你以前就太容易相信别人。”晴遥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言语。你无法猜到对方是真心还是假笑，所以……听说你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
“放心吧，小遥。”
木晓歌出声：“我可聪明着呢，我看人的第六感一向超准哦。”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温柔。
“……他啊，是个绝对值得相信的人。”
“……”晴遥沉默了一会，笑道，“那就好，既然你那么肯定，那就一定是个不错的人。”
“嗯……谢谢你关心我，小遥。”
木晓歌说。
“你愿意告诉我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和我说没有男友呢。”
“那个……我并不是不想说啦……只是……”木晓歌有些羞涩似的想解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语气低沉了下去：“因为……他很优秀啦，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优点的小设计师……”
“那他犹豫过吗？”晴遥问。
“犹……豫？”
“他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你不是吗？”
“……”木晓歌坚定了起来，“嗯，浩选了我。”
“那你还想什么呢？他这样相信你，你也该拿出同等的决心给他，没有犹豫地选他。”
晴遥轻声说。
“他没有在选择中犹豫，这点就足够表现他对你的重视了。”
“犹豫？”
“嗯，在选择中迟疑不决，不仅自己很头痛，也会给别人照成困扰，甚至是痛苦。”
“……好像……是这样啊……”
木晓歌慢慢地回答，不知是想起了谁。
“难道你不觉得吗？总是犹豫不决的人……”晴遥微微停顿了一下。
“非常糟糕啊。”
非常地，糟糕，晴遥加重了语气。
“犹豫不决的人……”木晓歌似乎顿了一下，“确实……是很卑劣的啦。”
她又肯定似的加了一句。
“这种人，是很自私。”
晴遥听着她的话，勾起了唇角。
木晓歌似乎突然回过了神，语气又轻松了起来。
“谢谢你陪我聊天，小遥，那么，再见啦。有时间一起聊聊啊。”
“再见。”
晴遥挂掉电话，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理暗示已经埋下了，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点力气才能把话题引导到两人的差距上。
如果时机用的对了，这颗炸弹会比想的更有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