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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大同理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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矶姬少族长接过百里姽婳手中的玉佩,半响方才艰难问道,他,不在了?
百里姽婳微微颔首,“我只知晓轻墨出自矶姬一族,却不曾想,她是...”
“轻墨...他是我的兄长。”少族长苦笑一声,“这原来便是他如今的名字。所有族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
闻言,众人却是面面相觑,轻墨本为女儿身,怎的却是这少族长的兄长...
看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少族长解释道,“矶姬与鲛人一样,刚出生时,没有性别之分,在我们成年的时候,可以选择想要的性别,但是一生只可以选择一次。然而上苍却不曾善待矶姬一族,每个矶姬族人自出生起便天生陋颜。这,是我们矶姬族与鲛人族唯一的区别,但是世人却称,因矶姬族天性凶残无情,故而上苍才惩罚矶姬族生而陋颜;其实,所谓的天性凶残,不过是世人对矶姬一族的偏见;所有人都觉得,作为最低贱丑陋的妖,矶姬根本无权生存在这个世间。当一个人存了歧视之意,又怎会对被歧视的对象存公平之心。
太多太多的矶姬渐渐变得无情,因为我们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死于毫无意义的杀戮。”少族长的声音无奈而忧伤。
“别的矶姬尚且可自主选择性别,而他,轻墨,作为父亲最年长的孩子,除了在成年礼上选择男儿之身,再无可抉择。所以我很早便知道,他是我的兄长,可是十年前,兄长却无故失踪,族人遍寻不见,渐渐的,大家都只以为他已不在人世,谁料兄长竟身在罗刹国,且违背祖训私自选了女儿之身…”
众人闻言,不禁唏嘘一片,难怪轻墨,最后会选择以那样的方式守在三公主身边。也许自三公主在洛水畔救下他的那刻起,他便下了决心,自愿选择漫漫一生,以同为女儿身的身份,永远陪着她,哪怕她对夜琉裳存了太多的妄想太多不该有的执念,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些念想通通都比不上能够陪在她身边来得重要。原先的轻墨,看不惯这世间的美好,因为这些美好都不曾属于她,可是后来,他愿意看着他的裳儿好好的活在这美好的世间,直到,直到如今这唯一的美好也一并遗失了去。
香无绝叹一口气,“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对一个妖从心里生出敬意,我突然没那么恨寻香行了,也许她与苏摩之间的感情,就如同轻墨待三公主的感情,穿越了生死,跨越了族别甚至性别,我想爱情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法术,可以让人生,也可以叫人心甘情愿赴死。只是轻墨如此待三公主,却不曾让她知晓,未免太过苦了自己。”
苏矜闻言,只狐疑地看了香无绝一眼,并未说其他。
“是啊,命运有时候真的有失公允。轻墨,这世间从未给过他公平,甚至他都不能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去爱自己心仪的女子。”百里姽婳感叹道。
“不尽然,换个角度来看,三公主不正是上苍赐给他的公允么?”式微道。
“对了,轻墨还说...”百里姽婳将轻墨的交代一字不漏告诉了矶姬少族长。
“这是兄长最后的遗言与心愿,我会告知父亲的,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兄长这些年的事迹。”少族长道。
原本百里姽婳想着待助夜琉焕平定叛乱后便继续上路,奈何夜琉焕执意挽留众人小住几日,众人正迟疑间,苏矜亦出言劝大家且等参加过夜琉焕的登基大典后再走不迟,如此,众人亦不好再推迟,也便应允了下来。
罗刹元年十月初十,二王子夜琉焕登基为王,追封先王夜元白为大公太上皇,先王后妘婉兮为德容太皇太后,生母苏轻珞为端仁太皇太后,并在王陵内为其增设灵位,同时追封亲妹夜琉裳为淑德公主;封夜孤将军为护国骠骑大将军,而长公主功过相抵,并未额外对其加封,但长公主执意请求去往封地长居,不日启程,夜琉焕思虑再三一应以应允。与此同时,新王特大赦天下,是为普天同庆。
“诸位对琉焕的大恩大德,琉焕今生怕是无以为报。”夜琉焕对暮然锦众人抱拳道。
“陛下,其实,如你想报答,也并非无以为报...”百里姽婳笑眯眯道。
“小婳,你但凡说出来,若琉焕大哥能做到,定然义不容辞。”夜琉焕言辞恳切道。
“陛下,小婳想向您讨一道恩旨...”
大典过后,夜琉焕便命人在后花园重置了专门的酒宴,特为款待暮然锦、百里姽婳一行,以及药族苏矜、九黎族长万俟焉等人,虽矶姬一族并未直接参与到战役中去,但因了轻墨之故,矶姬少族长亦被邀请在列。
“诸位,第一杯,敬所有在这场战役中逝去的英魂,干!”新任罗刹王夜琉焕率先举杯道。
“第二杯,感谢诸位对琉焕的全力支持,若没有大家的鼎力相助,罗刹国必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下代罗刹子民敬诸位!”
“第三杯,敬天地,敬罗刹先祖,我夜琉焕在此起誓,今后定当勤于朝政,体恤万民,为罗刹子民谋万世福祉!”
待饮过这三杯,众人纷纷落座。却有一内侍来宣旨。
“矶姬少族长接旨。”
那少族长闻言,只狐疑地望了望众人,却是未料到这道旨意竟为自己而来。
百里姽婳对他微微点点头。
“奉天承运,新王德行兼施,为解矶姬一族寸土之苦,特恩赦,矶姬一族可举族迁入罗刹境内,但凡罗刹之国土,矶姬族可随意入迁,不受罗刹国法之约束,但需秉承是非善恶之念,禁行不孝不义之举,罗刹举国不得对矶姬一族有轻视低看之嫌,违者,当以国法处之。自此,望罗刹子民与矶姬族人和睦共处,共行天下之善道,钦此。”
“这,这...”许是这幸福来得太快,矶姬少族长竟一时说不上话来。
那内侍只微笑着又说了句,“少族长,请接旨。”后者方才手忙脚乱的接旨谢恩。
“少族长不必多礼,若你真想要感谢,便谢谢小婳吧,是她特意向朕讨了这道旨意,自此之后,贵族与药族再不必为寸土起纷争,朕作为半个药族人,实则也不愿看故土狼烟四起。”夜琉焕言语恳切道。
矶姬少族长闻言,只红了眼眶走到百里姽婳前,“姑娘不仅不计当日我族长老重伤姑娘之仇,反倒以德报怨为我族求得此天大恩典,在下,在下实在无以为报,这杯酒,在下代矶姬一族敬姑娘!”
百里姽婳微笑着饮下杯中酒,微笑道,“姽婳希望今后少族长能带领族人在罗刹境内好好生活,若有一天有缘再见,我只愿届时你二族再无异族之分,已为天下大同。上苍曾给了矶姬族并不公允的宿命,而如今,这宿命即将被打破,你们更应该感谢的,是陛下,还有轻墨!”
“天下大同...”暮然锦凝视着百里姽婳的侧颜,默念着这震撼了内心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