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安全感》红鼻子的马文才

11、虫子

　　无论心里的世界如何翻天覆地，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早过了因为一件小事彻夜难眠的年纪，早过了因为爱情缠绵悱恻的年华。

　　生活给予更多的智慧和理性。在爱情中，迟欣有着自己的理性。

　　迟欣一如既往地走进教室，开始今天的课程。孩子们安静中又不失活泼，小嗓门清脆又好听。可是，在这个融洽的气氛中，却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迟欣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张冬鸣受惊窘迫的小脸，显然刚才的惊叫声是他发出的。

　　而他的旁边，则是一脸做贼心虚的刘伟小朋友，还带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迟欣示意别的小朋友继续对文本内容进行讨论，自己则走到了刘伟的座位旁。

　　桌子上放着的教材和笔记本随意地摊开着，并不是正在上课的章节，笔袋拉开一角，桌子却一只笔也没有。

　　而张冬鸣的桌子却截然不同，书本文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桌子中间的一只苍蝇也因此格外明显，还是只死的。

　　迟欣瞬间明了一切，她淡淡看了刘伟一眼，说道：“刘伟，把东西放到应该放的地方去。”

　　刘伟伸出手一把抓过苍蝇塞进了笔袋里，还顺势拉上拉链，动作一气呵成。

　　迟欣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上课堂节奏，开始了下一步的教学。

　　下课后，迟欣把刘伟叫到办公室，还让他带上自己的笔袋。刘伟安安分分地站在迟欣面前，只是嘴里还在为自己辩驳：“迟老师，我不是故意要吓张冬鸣的，我就是给他看看，谁知道他会怕虫子……”

　　迟欣没有说话，等着刘伟自己停下了说话声，这才开口：“刘伟，笔袋是谁的家？”

　　“笔袋是文具的家。”刘伟乖乖地回答，这是新生入学教育的内容之一。

　　“那你为什么把虫子放在了笔袋里？”

　　刘伟没有说话。

　　“可以给老师看看你还在笔袋里放了什么吗？”

　　刘伟拉开笔袋，里面的东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都是一些昆虫，有毛虫、甲虫、飞蛾，还有蚯蚓和其他一些迟欣叫不出名字的。这些虫子有些已经死了，有些还活着。

　　迟欣指着一只不认识的虫子问刘伟，这是什么。没想到刘伟看了一眼就说出了它的名字，还包括一些基本习性。

　　迟欣顺势指了另外一些虫子问他，刘伟仍是回答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也有一些虫子刘伟不认识，但迟欣对此仍大感意外。

　　她问刘伟：“你有办法知道这些虫子的名字吗？”

　　刘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可以去图书馆查资料。”

　　迟欣满意地点点头说：“老师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在放学前弄清楚这些虫子的名字好吗？”

　　刘伟信心十足地保证说好。

　　迟欣接着说：“这些虫子老师先帮你保管着。但是，他们老待在笔袋里会死的，我们得去借些一次性杯子来安放他们。”

　　之后刘伟就把他的宝贝虫子分类放在杯子里，还从窗台的花盆里挖了些泥土，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跑图书馆去了。

　　迟欣看着他的背影失笑，没想到他还挺细心的。等到刘伟完全出了她的视线，迟欣拿起手机给刘伟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放学前，刘伟按照约定来见了迟欣，告诉她剩下的一些虫子的名字和信息。迟欣看着小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心底一片柔软。

　　她摸了摸刘伟的脑袋，告诉他：“今晚回去跟妈妈好好逛逛书店。”

　　刘伟露出了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迟欣但笑不语，让他离开了。

　　手机上传来提示：楚越春秋加入了群聊。

　　在今天一天的时间里，迟欣弄清楚了转校生张冬鸣的基本信息，安越作为他现在的监护人兼家长，被迟欣邀请加入了班级家长微信群。

　　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安越的昵称和头像一直没有变。因为不是通讯录好友，迟欣无法查看他的状态。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消息提示，是安越的加好友申请。

　　迟欣一点没犹豫地点了“接受”，对话框显示：楚越春秋已经是你的好友了，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只是，对方再没有消息传来。

　　迟欣似失落似无感地放下了手机，起身向教室走去，进行一番例行检查。

　　……

　　安越在看到迟欣发的短信时，已经是三小时后了。

　　当初迟欣要求分手，也是以短信的方式。等到他有空查看短信时，回应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拒接，短信也是石沉大海。□□、微信等联系也被迟欣单方面删除了，他根本联系不到她，也联系不到她周围的人。

　　那时候，安越才惊觉，他和迟欣的朋友圈，几乎是两个不曾交集的存在。到最后，连迟欣的手机号都成了空号，他意识到了她有多决绝。要不是他想起了无意间看到的迟欣收藏夹里的博客，他留不下她最后的一丝消息。

　　根据迟欣的短信内容，安越加入了班级家长微信群。他记得，比起微信，迟欣更喜欢使用□□。用迟欣的话讲，□□对她而言是生活功能，而微信更多的是商业功能。

　　他当时笑她为何分得如此清楚，迟欣鼓着脸没有回答。而他也一直顺着她，用□□和她聊天，和别人则用微信。

　　而现在，看着通过好友请求的对话框界面，安越想着，我们之间也有一天变成“客户”关系了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被敲开，护士小姐略喘着气提醒他：“安医生，13床病人出现紧急情况，需要您去看一下。”

　　安越立刻放下手机出门，之后便投入了一场新的手术，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着离开前的界面，空空的无一消息。安越退出了程序，揉了揉酸涩的额角，去饮水机边接了杯热水，让水汽晕染整个面部……

　　小剧场：

　　安越：“你怎么也习惯用微信了，当初不是几天都不会去看一眼的吗？”

　　迟欣：“没办法啊，家长喜欢用微信，我也只能随大流了。”

　　安越：“那你的朋友圈怎么都没消息啊？”

　　迟欣：“给家长看的发什么消息啊！我要发动态自然是用□□。”

　　安越：“那连□□ 都不能发的是不是用博客？”

　　迟欣：“那当然！……咦？！！”

　　安越：一脸果真如此。